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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的詹士府官员们并没有换血太多,甚至三师三少都是原班人马配置,毕竟在此之前,顾宜泽作为顾宜修的嫡亲弟弟,他们利益向来一致。
所以最终,也就只有顾宜修的几个心腹跟着他离开了。
顾宜泽知道,嫡兄必会因此对他产生嫌隙,可从小到大的情分也不是作假,他们一直关系深厚,所以他想着,若是得闲,他必要找顾宜修好好地喝酒谈心,就像从前一样。
若是能开导他,倒也不负此行。
顾宜泽有这个体恤嫡兄的心,却一直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时间去找他。
因为做太子实在太忙了!还未上手时,就忙得他整个人乱七八糟!
他以前可从未想过,太子竟然要将三省六部的事情理得清清楚楚,科举农商亦要精通,除此之外,派系之间的利益分配与均势制衡也要了然于心。
甚至是他以前最瞧不上的联姻——他原来总认为魏安帝惯会乱点鸳鸯谱,如今才知里面的门道儿实在太多。
曾经他不过是在户部当差,还有空当一当纨绔小王爷。
现在是完全没有闲心去喝花酒了,至于美人,那更是要往后排了。
在帝皇、太子、东宫、朝廷,甚至整个京城,都处在一种蒸蒸日上的氛围时,鲜少人能注意到门前路绝人稀的人,哪怕他们曾经是京城最炙手可热的人物。
比如玄家,又比如,二皇子顾宜修。
从去年年末至今将近半年,是顾宜修的人生中最为灰暗的时节。
一切的一切,都是从年前他与父皇的吵架开始,因为吴黎的身世问题,魏安帝不再允许吴黎成为他的正妃。
而后他因为对父皇顶撞,被送去了天圣宫自省。
在天圣宫,他失去了右手。
那人留下一句“你再也做不了太子了”,就此消失,哪怕是刑部也找不出丝毫踪迹。
这句话令他无数个夜晚辗转反侧,反反复复地思考,到底是谁在觊觎他的位置。
直到他在北地的计谋功亏一篑,吴黎也因此渺无音讯,而顾宜泽却载誉而归时,他被迫让出了太子宝座,情绪也走到了疯狂的边缘。
他知道父皇已经厌弃了他。
他知道如今的自己已经是个废人。
他知道所有的一切都要让给他的弟弟了。
可以,顾宜修强迫自己接受这残忍的一切,可他觉得,已经失去这么多了,能不能不要再让他失去吴黎?
他真的很想她,同母后合谋在北地做出如此阴损的事情,也是想将她救回来。
顾宜修找过太子弟弟几次,毕竟那时候顾宜泽在北地当差,应该知道吴黎的下落。
可顾宜泽在忙碌之中抽空见他,却只听到他一次又一次地提及那个他已经很厌恶的女人。但他已经不忍心打击嫡兄,为难半晌,只能说自己也不知她的去向。
而且,从他去北地到回来,就一直没见到过吴黎,遑论知道她去哪儿了呢?
但兄弟俩都不蠢,吴黎一直都无消息,那八成是落在了对头手上,不是玄家就是镇南王一系,生死未知,或许正受着非人的折磨。
顾宜修见弟弟根本就不在乎此事,只觉得他在敷衍自己,难免有些暴躁,声音也带了怒意:“你我曾经多次寻顾寒崧麻烦,顾烟杪是他亲妹妹,护得跟心肝子似的,阿黎落在他们手上,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顾宜泽见他竟然因为此女对自己这般气急败坏,顿时也没了好性子,只偏头抿了口茶润润嗓子,淡淡道:“那二哥想要拿多少诚意,去交换吴黎呢?”
顾宜修闻言,竟然愣住了。
见他这般明显的表情,了解他至深的顾宜泽都被气笑了:“二哥莫不是在打孤的主意?你想让孤舍弃什么,去替你交换一个流放犯人?”
顾宜泽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他并非在为了顾烟杪得罪顾宜修,而是觉得吴黎实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只会拖后腿的人,并不值得他去花大代价交换回来。
况且,顾烟杪向来精明得很,半杯茶都要他三两银子,他此前还未曾完成她的心愿,此时若是同她接洽,定会漫天要价。
但在顾宜修眼中,这已经不是吴黎的事情,而是他这个好弟弟,在接手了他的一切后,居高临下地开始嘲讽打压他。
甚至连他最后的希望吴黎,都要剥夺。
胸腔的怒意升腾而起时,顾宜修眼中的温度却在一点点降下去,最终他寒声道:“弟弟,你莫不是太天真了?以为坐在太子之位上,便能对我赶尽杀绝?”
“赶尽杀绝?”顾宜泽闻言只觉得可笑,“不过因为一个女子,你竟会这般想我?我们到底是不是嫡亲兄弟?为何好言好语你从来不听?”
顾宜修冷笑道:“是是是,太子殿下还能记得我们是嫡亲兄弟,我可真是受宠若惊!你可记得,你是踩着我,才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怎么有脸回头同我说这种话?”
“踩着你?孤的种种功绩,皆是实打实做出来的,与你何干!”顾宜泽也动了怒,站起身道,“你如今所处的位置,我呆了十七年!十七年!做你的下属,做你的拥护,做你的影子!而你如今才呆了几日,便受不了了?”
顾宜修定定看着顾宜泽,半晌忽然露出一个狰狞的狠笑。
他颤抖着左手拳头,眼睛微眯,咬牙切齿地说:“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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