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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笑道:“再不好,这么重要的日子也得出来见见人啊,想当年她刚嫁进谢家时,就和我投缘,这么十几年过去了,我这个做婶娘的可还常常惦记着。”
谢太太心道:我的媳妇要你惦记,你算哪根葱!
“再者说,二爷升了京官,也是因为二奶奶的缘故,咱们蒋府的大功臣,就算身子再不好,也得容我们敬杯酒啊。”
谢玉渊刚喝一口汤,听完,差点没喷出来。
这个崔氏可真是个人精,就差没明目张担的指着谢太太骂:你儿子升官发财算什么本事,还不是靠了媳妇高氏,得意什么得意!
谢太太成了精的人,怎么听不出这话里的深意,咬牙笑道:“弟妹是长辈,哪能敬小辈酒,这不是折了她的寿吗?”
崔氏笑道:“二奶奶可是救了谢府满族的人,我这杯酒啊,折不了她的寿。”
谢太太真想把手里的碗合在崔氏那张老脸上。
这老货左一句二奶奶,右一句二奶奶,尽往她心口上戳刀子,损不损啊!
“既然弟妹执意要敬酒,阿渊啊,你就替你娘喝了这酒吧。”
谢玉渊正支着脖子看好戏,冷不丁火烧到她的身上,心里轻叹了口气,起身走到崔氏跟前,话说得真心诚意。
“劳婶婆还惦记着娘,这酒阿渊敬您,祝您身体安康,长命百岁。”
崔氏借机寻事,一来是讨厌谢太太那张得意的嘴脸,二来也确确实实想到了高氏。
她永远记得高氏被掀起红盖头瞬间,那惊为天人的容貌,还有那绵延数里的嫁妆。
崔氏眸色一沉,端起酒杯意味深长看了谢太太一眼,“三丫头啊,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得为你娘争口气啊!”
第一百零五章谢家三爷
谢玉渊万万没有想到,崔氏当着全族人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眼眶一热,淡笑道:“是。”
惯常见刀风冷雪的人,不需要多体贴,只需要一点点的体贴,就能容易感动,哪怕这份体贴并不那么单纯。
谢太太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得得紧,却又不敢当众和崔氏干起来,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气。
只是这口气还没咽下去,冬梅匆匆跑过来,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太太,三爷回来了。”
谢玉渊离得近,清清楚楚的听到了这句话,心里突了下。
谢老爷四十不惑的时候,有一回去杭州府做生意,认识了欢场上妓女周巧巧。
谢老爷贪恋周巧巧年轻丰满了胴体,周巧巧喜欢谢老爷的一掷千金。
几度春宵过后,巧巧姑娘把谢老爷迷得不知道东南西北,糊里糊涂的就掏子银子为她赎了身。
几天后,巧巧姑娘一顶小轿抬进了谢府,成了谢老爷最后的小妾。
这个小妾可不同于别的小妾,唱念作打俱佳,诗词歌赋全会,最要命的是床上十八般武艺精通。
谢老爷恨不得就死在巧姨娘的身上,别说是谢太太了,就是连府里的生意,都懒得再管,什么好的,香的,贵的,都往巧姨娘房里搬。
谢太太顺风顺水了一辈子,临了被个妓女压一头,哪里会甘心。
要命的是,这巧姨娘命好,进府没几个月就怀了身子,谢老爷一看自己宝刀未老,对巧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那叫一个看中,把巧姨娘护得密不透风,九个月后生下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这个儿子便是谢府三爷--谢奕为。
巧姨娘生产完,容色不减,谢老爷一个月里,足足有半个月歇在她房里,这样的独宠维持了好些年。
后来有一年元宵,谢太太带着府里女眷去金山寺上香。
半夜,在巧姨娘的房里发现一名赤身裸体的男人,两人正在帐子里颠銮倒凤。
一夜之间,谢府姨娘偷人的消息传遍整个扬州府。
谢老爷震怒之下开了祠堂,几个族长一商量,决定把巧姨娘这种不贞不洁的女人沉塘。
就这样,巧姨娘被人五花大绑,嘴里塞了破布,身后背了大石沉入了瘦西湖底。
巧姨娘死后,谢老爷觉得自己一片真心错付了人,越想越窝火,甚至开始怀疑巧姨娘的儿子是不是他的种。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很快就生根发芽,到后来发展成只要谢老爷看到这个儿子,就忍不住拿棍棒狠揍一顿。
谢三爷被揍怕了,就往外逃,谢老爷命府里人不允许去找,只当这畜生死在了外面。
三爷刚开始是一两天不回府,后来就变成了十天半个月不回府,再后来就是三五个月见不着人影。
时间一长,谢府众人几乎都忘了府里还有一个正而八经的三爷存在。
谢玉渊唇边浮上一个凉薄的笑,上辈子的时光,在眼前如光影般回溯。
在她一下子由高高在的谢家嫡三小姐,变成了名声尽毁的贱人时,有一天深夜,她被人一把揪起。
抬眼,是一双沉稳坚定的眼睛。
“谢玉渊,你想不想跟我走?”
“你是谁?”
“我是你三叔。这谢府除了门口那一对石狮子子干净的,别的都特么脏。”
她傻傻的问,“三叔,我这样不贞不洁的人,还能走到哪里去?”
谢奕为似有若无的叹息一声:“谢玉渊,这府里都是吃的恶鬼,你可想好了?”
谢玉渊的泪落了下来,她问:“三叔,我走了,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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