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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决断朝朝政的地方,她除了随盛煜谢恩的那次,从未来过。
今日永穆帝带她进殿,是何用意?
心里揣度不定,因永穆帝拿出几册御制的书,让她挑两本回去给盛煜,魏鸾不敢怠慢,掂量着轻重挑拣。还没完事呢,外间忽然传来内侍的禀报,说玄镜司的盛煜办差回来了,就在殿外求见。
魏鸾翻书的手顿住,下意识看向殿外。
便听永穆帝吩咐道:“到偏殿等我。”
魏鸾不敢怠慢,行礼后去偏殿等候。没过片刻,外间便响起了盛煜进殿拜见的声音,隔着两重帘帐传来。
她手捧书册,心中愈发狐疑。
永穆帝如此安排,就不怕她偷听君臣间的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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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挑拨)
第029章 偷听
正殿之内, 盛煜尚不知永穆帝在里面藏了个魏鸾。
他这趟出京城是为了魏知非的事。
依君臣二人最初的打算,章家树大根深,想要拔除的话,不可能一蹴而就。筹划过后, 便先拿身在兵部的魏峤开刀, 从章家侵吞军资的事下手, 打算温水煮青蛙似的推着章家退让, 挨个斩除臂膀后再拿下主将——对付断了爪牙的猛虎, 总比对付全须全尾的容易。
这时若急着去碰章家兵将,难免提前暴露刀锋。
所以盛煜提出想羁押魏知非时,永穆帝当场否了。
盛煜却给出了旁的理由。
过早暴露刀锋固然会令章家戒备,但魏知非熟知北边军中的情形, 其实是章家亲自打磨出的利刃。章家挟兵自重,牢牢把控着北地十州, 即便斩除了在朝堂的羽翼爪牙,仍能割据一方,朝廷要想收回军权, 最终定会兵戈相见。
届时若能引魏知非为援手, 于永穆帝而言是如虎添翼。
君臣俩各执己见,最终盛煜说服了永穆帝。
这趟差事也是盛煜亲自出手去办。
贸然动手自是不妥。魏知非自幼在军中历练, 在前几年收复北境失地的几场仗里立了不少功劳, 有军职官位在身, 玄镜司固然有持密令拿人之权,想从章家军营里带走魏知非, 绝非易事。
盛煜动身前先去狱中拿了魏峤的手书与信物, 而后亲自潜入魏知非所在的西州, 说动大舅子。魏知非当初得知妹妹嫁入盛家时, 曾大呼惋惜,起初也不肯轻信盛煜,瞧见信物和亲笔书信才明白过来,遂以巡查为由,带人往南边潜行。
盛煜派人接应,强行“羁押”。
奈何章家对辖内布防管得格外严密,得知魏知非已超出巡查边界时,立马察觉异常,派了猛将来追。
那都是沙场历练出的悍将,行事凶猛又敏锐,仗着周遭皆是章家的兵力,人多势众,一路围追截杀,处处凶险。
盛煜费了不少功夫,才得以带人脱身回京。
此刻他站在御前恭敬行礼,身上日夜疾驰后的风尘仍在,眉宇却坚毅有神。
永穆帝命他免礼,道:“事情办得都顺利?”
“臣幸不辱命。”盛煜拱手,“魏知非已交给赵峻带回玄镜司羁押,有魏峤在狱中跟他当邻居,想必他能看得清形势,不必臣多费口舌。臣怕皇上记挂,先行进宫复命。”
永穆帝颔首,沉声道:“这事终归太冒险。”
盛煜眉心微跳,遂躬身拱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永穆帝沉吟不语,屈指敲着桌案,神情冷凝肃然,暗藏不豫。
身在帝位的九五之尊,哪怕时常能流露亲近温和之态,那身睥睨天下、雷霆万钧的气势仍令人敬畏。殿内安静得针落可闻,指节扣到御案的声音如闷重的鼓声,帝王不说话时,沉默便是种逼人的威压。
好半晌,永穆帝才道:“最后一次?”
盛煜道:“绝不再犯。”
知道这事惹得永穆帝不快,他迎着对方威仪审视的目光,缓声道:“臣说到做到,魏峤和魏知非都于查案有益,庇护魏家是为朝廷考量。臣始终牢记当日的承诺,绝不会对章皇后的人沉溺动心。”
“朕知道了。”永穆帝接过话茬,没再让他说下去。
盛煜亦很有眼色的闭嘴,俯首时眸色微动。
见永穆帝怒色未消,又道:“章家行事确实凶狠,臣遭遇了好几回凶险伏击,都是杀人灭口的架势。臣这条胳膊险些交代在凉州。”
“受伤了?”永穆帝果真收了不悦,露出担忧之色。他登基前便见惯了章家挟军权自重的嘴脸,为政的这些年间,明里暗里也没少在章家手里吃亏,知道那些人有多嚣张。而盛煜自幼历练,吃苦受伤都是闷着,如今既特地说,想必伤得不轻。
问询时,已带了几分焦急。
盛煜摇头道:“都是小伤,不碍事。”
这么一打岔,永穆帝为先前争执而残存的不悦尽数消弭,因里面还有个魏鸾,他也不欲多留盛煜,遂露出不耐烦的神情,抬手道:“行了,这事以后再说。你前后劳累半个月,既受了伤,先回府里去,剩下的事明日再说不迟。朕还有折子要批。”
盛煜遂拱手告退,身姿岿然,脚步轻快。
……
侧殿里的魏鸾却没有他那样轻快的心思。
麟德殿就那么大的地方,侧殿分了内外,她也没敢乱闯。哪怕站在最远的角落,仍不可避免的将君臣对话听了个大概。起初魏鸾还为兄长安然回京的消息而暗自欣喜,直到听见盛煜后来说不会对她沉溺的那番话,脸上的喜色霎时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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