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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莺神色淡淡地:“老爷要纳妾了,是皇帝赐的教坊司乐伎。那是备给她的新房,巧姐儿搬到耳房来。”
潘衍打量她的神情:“你怎么想?”
潘莺并不答,只搓搓冻麻的手:“冷的很,我们进房说话。”转身掀帘往内走,他跟在后,房里就暖和多了。
她持壶斟了一盏滚滚的茶,递给潘衍,见他还等着自己回答,避重就轻道:“皇帝之命,二爷也违抗不得。”
潘衍冷笑一声:“皇帝当他左膀右臂,他若真不想要那乐伎,没人逼迫的了。喜新厌旧之徒!从前非要强娶于你,得手便猖狂了。”
潘莺沉默片刻,才道:“有些事你不知......”说给他听也于事无补,岔开话题关心地问:“你在宫中还自在么?伴君如伴虎,想来也大不易。”
潘衍微笑道:“我从前就在宫中行走,对帝王心思了如指掌,无非就是权欲二字,但得识破,察言观色,审时度势,谁能与我争锋。”
他从袖里拿出一枚金嵌碧玺蝴蝶纹簪,递给她道:“皇帝赏的,你拿去戴!”潘莺惊喜的接过,对镜插在发髻里,甚是好看,左端右详后,还是取下来,笑道:“这样稀罕的首饰,我替你收着吧,日后还给你的妻。”
潘衍拒绝:“大可不必!皇帝好东西多的很,并不缺这一件。”他又道:“此番来确有一桩事,要麻烦阿姐替我操心。”
“哦?”潘莺好奇的看着他:“你直说就是。”
潘衍坦白道:“你也知我从前乃无根之人,不曾近过女色,如今既然魂附你阿弟,拥有健全之身,自然希望娶妻生子,人生得以圆满。”
潘莺听懂了:“明儿我就让官媒子带画册来挑拣。”
“阿姐可记得,曾有个姓章的媒婆子,提过刑部左侍郎董靖识我人才,托她来保媒?”
潘莺自然记得:“小名叫月姐儿,我看过画册,样貌甚是出众,只那会见你无兴趣,想着你年岁尚轻,再等一两年也无妨,确实没放心上,怎么?你又相中他家小姐了?”
潘衍噙起嘴角:“就愿和阿姐说话,一点就通,无需我多费口舌。”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第壹陆陆章 肖氏怨骂薄情人 潘莺冷对轿中人
有谚语曰: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
肖姨娘自被常燕熹威逼拷问出奸情后,终日心神不宁,让丫鬟叫福贵来,只道和大爷的事儿败露了,非要见他一面不可。
福贵答应传话,却是再没消息,肖氏从日出等到日落,白天等到黑夜,头也不梳,脸也不洗,茶饭不思,可谓度日如年,暗忖定是这福贵不靠谱,催着丫鬟亲自去请。可怜这丫鬟守在书房外寒地里冻了整天,才等来常元敬下朝回府,看着他着绯色官袍出轿,气势凛凛的走进书房,哪里敢上前问,只把福贵生拉硬拽到松墙前说话,她道:“讲好传话的,怎就断了联系?姨娘等的心焦成炭,捻成了灰灰。再也不信你了,你带我进房,我亲自禀大老爷知晓。”
福贵冷笑道:“朝中官儿要见大爷,还需遣人恭恭敬敬先递拜帖,大爷都未必肯见,你算个什么货色!实话与你吧!这府里肖想富贵勾引大爷的丫头媳妇忒多了去,也成过几桩事,却没见如你家姨娘这样死缠烂打的,既知如此,又何必当初呢,如今惹出祸来,大爷法子也想了,也教她怎么做了,却是扶不起的阿斗,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勿要再来纠缠,免得旁人看了奇怪,平国府的丫鬟怎老往安国府来去,倒让我无事沾了一身腥。快走,快走,勿要再来了,再来拿棍子打回去。”
丫鬟被这好一通抢白气得怔怔地,回转来一字不漏的讲给肖氏听,肖氏暗自叫苦,晓得福贵敢如此态度猖狂,定是受主人指使。这才看清常元敬的真面目,后悔不迭已晚,哭了整一晚上,早起双眼肿如两颗桃子般,她朝丫鬟说:“你再去寻大爷一趟。”丫鬟道:“我哪里好再去,去了要打我。”
肖氏想了半晌,坐到桌前取出笺纸,一枝狼毫,蘸墨写了张字条子,叠成斗方状,封好让丫鬟送去,又拿出一吊钱给她,吩咐道:“你不要理福贵,大爷身边还有个叫福旺的长随,最是见财眼开,你把这些给他,他兴许会帮忙。”丫鬟无法,又去书房外冻了整天,至晚间遇到福旺,这般那般央求一遍,把一吊钱强塞给他,福旺笑嘻嘻接了,调戏她一番,方答应下来,丫鬟忍辱去了。
他倒也守信,趁往书房火盆加生炭的时机,把笺纸递给了常元敬,常元敬皱眉揭开来看,皆是鱼死网破之言,他扯个粉碎,思虑有一炷香功夫,还是起身往平国府这边来。
肖氏吃了半碗燕窝粥,只觉胃中翻江倒海,“哗啦”吐了一地,丫鬟端水伺候她洗漱,才清理完浊物,听嬷嬷来禀:“安国府的老爷进门了。”
常元敬掀帘子进来,见她坐在桌前哭泣,撩袍也坐了,令丫鬟:“怎就吃粥,你去要些好菜,温壶酒来。”丫鬟退出房。
见房中无人,常元敬道:“我这些日朝堂事忙,无有空来关怀你,你怎就写那些话刺伤我的心。”
肖氏泪纷纷道:“你休再骗我,你若真有一丝把我放心间,福贵也不至那样的刁蛮态度。”
常元敬笑了笑:“他怎么刁蛮了?你说来我听,稍后我替你出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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