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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不便多探问,又把另位爷介绍给他,是扬州的同窗前辈,名唤郭英,前年的状元,现在瀚林院任编修。
    潘衍暗罕秦天佑的人际广脉,不动声色上前见礼,郭英笑着回礼,彼此算是相识了。
    秦天佑邀请:“我们要去百花院吃酒,顺便请教郭大人会试科考的事儿,潘兄也去吧!”又搡下潘衍的肩膀,笑洒洒地:“玉贞那妓儿长情,一直掂记你。”
    潘衍思忖反正也是闲着,去听他们说说也好,欣然答应。
    他几人离了高中客栈,走出冯椿胡同,乘上马车,至大明门西下马牌北头往南,行半刻时辰,到西长安街百花院门前停住。
    门前数个护院赶来相迎,簇拥着上二楼进房,围一圆台坐了,侍儿递来烫过的棉巾给一众擦手,又摆上香茶糕点鲜果,盘盘碟碟整治满满一桌。
    唱曲的抱着月琴进来摆凳助兴,七八妓儿浓妆艳抹也来团团围绕,秦天佑皱眉命人去叫鸨儿:“你当我们是怎样俗人,要找这样的货色。”
    鸨儿匆匆过来,扇自己老脸一耳光:“底下人有眼不识泰山,待我罚他们。”驱赶着那些妓儿出房,又去张罗新妓,秦天佑笑道:“记得叫上玉贞,潘二爷来了。”鸨儿这才瞟到潘衍,大惊,揉揉眼目,失声道:“潘家不是被灭门了么?潘二爷怎还活着?”
    秦天佑连忙呵斥:“怎地如此冒失!官家未曾布告天下,皆是市井坊间以讹传讹,二爷不但活着,潘家的两位小姐也健在,胡言乱语什么。”
    那鸨儿自知失言,又扇了自己两耳光,出帘子去了。
    潘衍气定神闲的坐着,仿若与他无关似的。郭英吃口茶问陆荣:“你乡试排名第几?”陆荣回:“点到第二十一名。”
    又问秦天佑,秦天佑道:“点到第十名。”
    郭英颌首:“历年会试南方考生登榜者较北方的多,陆荣颇有希望,至于你俩,有解元之才,登榜无难,主争殿试三甲。”
    他又问:“你们可认得礼部右侍郎兼詹事府少保周铎周大人?”
    潘衍自然不知,秦天佑笑道:“怎会不认得,是我的老师。”
    陆荣也道:“周大人曾到府学过一次,出题命我们制艺,我还记得那议题,出自《论语.述而》:'陈司败问:昭公知礼乎?'孔子曰知礼......君而知礼,孰不知礼?他批我们皆是一派胡言,颇为严厉。”
    郭英继续说:“次年春闱主考官儿有两位,一位便是这周大人,另一位是礼部尚书大学士常元敬常大人。主考官负责统领同考官儿,完成一科三场考试的出题、阅卷和取士。”
    陆荣道:“周大人禀性脾气还略之一二,这常大人倒未曾听过。”
    郭英啧啧两声:“你来自江南对京城不熟,自然不知晓这常大人,其出身钟鸣鼎食之家,子弟世代为官,至他这辈连出两位秩品二品大员,除他位居礼部尚书外,他的堂弟常燕熹为镇远将军,边关抗击鞑虏五年余,大胜而归,听闻今日至京,只等着皇帝论功封赏,实在不可小觑。”
    潘衍道:“他们祖居就在江南桂陇县,常尚书不曾见,那常将军倒面见几回,德不配行,喜逛园子喝花酒,爱算计人。”
    郭英笑道:“不足为奇,那常将军正妻未娶,倒先纳了姬妾,武将么,本就桀骜不羁。”
    潘衍薄蔑地冷哼,既然左拥右抱,作甚还来招惹潘莺,果然不是个好鸟。
    门帘子簇簇响动,侍从送来酒菜齐上,瞬间堆满桌席。鸨儿带五六个姑娘进房,脸儿得意说:“这可是我们这里最俊的姐儿们。”
    秦天佑一扫而过撇嘴不屑:“还是芍药院的花魁更多姿色。”
    鸨儿随手拉过个姐儿,笑道:“我不信,那花魁我也见过,不是自夸,我这俏姐儿还比得过她,爷再将富贵神仙眼睁得大些,把她从头到脚,再从脚到头看一遍,定能重辨个好歹来。”
    潘衍听她说的胸有成竹,也抬首望去,松挽着斜髻,一缕乌油发丝垂在肩处,上穿豆绿斜襟衫儿,下着荼白裙子,大红绣鞋在裙摆若隐若现,因是清倌儿显得娇羞楚楚,倒有些动人之处,秦天佑问郭英可喜欢这个,郭英笑而不语,未说好也未说不好,他便给鸨儿个眼色,鸨儿会意,直戳清倌儿的腰窝撺掇她去。
    那清倌儿便扭扭捏捏地坐到郭英身边,执起茶壶给他杯盏斟满,郭英接起喝了。
    秦天佑给自己挑了一个皮肤分外白皙的,遂看向潘衍单着,问虔婆:“怎么不见玉贞?”
    虔婆道:“何大人在府上摆筵,拿轿子接了她去唱曲迎客了。”遂笑朝潘衍道:“潘二爷看看,可有相中哪个姐儿?”
    潘衍看过那几个,没甚入眼的,只摆手,独自吃酒。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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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柒伍章 壁角暗听妓子多言 闲话八卦潘郎天机
    潘衍离席解手,再出来路过一房,听里弹唱之声颇为热闹,进进出出人也多,他望进去,一桌圆台坐有五客,许多妓儿团绕四围,一个妓儿正唱全套的《定风波》,嗓音若箫管清亮,有些姿色,一双媚眼倒取潘莺七分风韵。唱毕走到桌前,接过盏酒仰颈吃了,再接一盏欲吃,一客拉她到身边坐,她趁势把酒泼他一脸,引得哄堂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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