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文免费阅读-狸花和大橘(34)
回答柳峻的是谢渝北沉默的动作,他单膝跪在床边,落地的膝盖震起周边的尘土,他举起柳峻的手,像他给柳峻讲过童话故事里的骑士,郑重地握着柳峻的手,温热柔软的嘴唇落在柳峻手背上,他说:信我。
一旁站着的周清河早已发觉自己是个局外人,这两个人之间的氛围他显然插不进去,干脆转身去招呼自己的病患们,打算去别的屋子接诊病患。
他可不想让这些本就胆小的人类接触到柳峻,会吓坏他们的。
然而,不适宜的咚咚咚响起,恼人的砸门声打断了这场温馨的谈话,外面传来嚣张的声音:开门!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就不客气了!
柳峻身下用力,要坐起身子,又被谢渝北按进床里,他说:你休息,我去处理。
以柳峻目前的状态来说,他确实帮不上什么忙,只能说了句:好,擦干你的脸。
谢渝北拿起一旁的湿毛巾擦拭自己的脸,许是用力的缘故,脸上泛着薄红。
博士,也请你回避。谢渝北扭头对还在担心的周清河说道,我会处理好的。
周清河也不知道外面是群什么人,但谢渝北从来都有能让人信服的力量,交给谢渝北他放心。
*
谢渝北信步走到铁门外,将厚重陈旧的铁门拉开一道缝,一支枪直接从门里伸出来,戳中谢渝北的胸口。
持枪的人显然没料到开门的人长得这么好看,脸上还带着些许红晕,像是刚刚还在做什么亲密的事情,瞧着热情又勾人。
你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看病的?
面对这群白袍子的质问,谢渝北清点了一下他们的人数,六人的小队个个持枪。
不说话?难道你不知道在黑诊所看病要进监狱?给我出来。说完白袍子去抓谢渝北的肩膀,要把谢渝北从门内拽出来。
在对手出手的一瞬间,谢渝北握住白袍子的手,慢慢从门内走出来,怕吵到里面正在休息的柳峻,他甚至轻轻关上了大门。
我的手手手手
五个黑洞洞的枪口对着谢渝北,而谢渝北反问他们:这里的诊所我来查封,你们不准插手。
这小美人说话的语气又冷又冲,被抓着手的白袍子守卫显然是他们的队长,他在谢渝北的手下扭成麻花,还是断断续续开口:你算哪根葱啊?这这里归老子管疼疼疼
嘴巴干净点。谢渝北加大力气,手底的人扭得更厉害了。
我是要塞探险队的人,编号003。谢渝北平静地报上自己的家门,他很少拿出自己的身份吓人,这是第二次了。
听到探险队的名号,持枪的其他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人大着胆子问谢渝北:你说是就是?有证明吗?
如果是普通的探险队还好,竟然是编号前十的队员,要塞里谁不知道这前十的队员个个是怪物。
谢渝北从兜里拿出那个巨鸟的徽章,和之前的铜鸟的徽章不同,这个是罕见的银色,整个要塞只有十枚。
铜鸟是普通队员的徽章,而银鸟不仅仅象征了身份,也让谢渝北多了权力,这种权力可以让谢渝北接触要塞更多的秘密,那些以往谢渝北并不关心的秘密。
那枚银鸟徽章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端着枪的几个白袍子放下枪支,他们再混蛋也佩服那些拿命来守护自己的探险者,又何况是银鸟的探险者,和谢渝北说话的语气也变了。
我们也是接到了举报,说这里有黑诊所,没想到这地方已经被您接手了。
是是是,那举报者别说拿到举报奖励了,让他进监狱已经是便宜他的了。
既然您在这里,我们都先撤了,如果用得着我们可以去白袍室
白袍子变得这么客气,谢渝北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先前揉搓出的红印已经退散,他冷着脸,似月光,只说了两个字:离开。
白袍子们闻言立马消失在狭窄逼仄的小路上,直到他们消失不见,谢渝北才回了黑诊所里。
解决了?周清河坐在椅子上,床上的柳峻已经陷入睡眠,周清河还是有些惧怕柳峻,整个人连带着椅子离柳峻得有十米远的距离。
谢渝北走到周清河旁边,压低声音:嗯,暂时安全了。
然而听到下一句话周清河还是叹了口气。
需要搬到别的地方,这里已经暴露了,不安全了。
周清河叹气:唉,真是可怕。
另外,我需要博士帮我照顾几天柳峻。谢渝北好好看着床上的柳峻,在我没有回来之前,柳峻就拜托给博士你了。
周清河抬头,刚好看到谢渝北望向柳峻的眼神,里面翻腾的情绪,平静又可怕,似宇宙中的黑洞,能把万物吞噬干净。
你有新任务了?
嗯。
谢渝北向来言简意赅,他轻踩着地面,走到柳峻面前,将柳峻的碎发撩至两侧,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想在上面烙下一吻,当做离别的礼物。
只是,比起额头,柳峻紧闭的嘴唇似乎更加诱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用力贴贴=3=~
第52章 旧世界的温情绝望
谢渝北大着胆子去吻柳峻的嘴唇, 他没用力,只是贴了上去,贴了很久很久。
一人一丧尸的呼吸缓慢交缠在一起, 栀子味和清新的肥皂味混在一起, 相接处的温热渐渐变得灼热。
周清河布着老年斑的手抓紧皮椅扶手, 本就破旧的黑椅子又被扣下几块黑皮, 露出光秃秃的白色海绵。
能不能照顾一下老人家?
但周清河没有撇开眼,怪谢渝北吻得太虔诚,不带一丝情、欲,背影一动不动, 像是塑好的石像,他可以吻到天荒地老。
然而,在谢渝北扭过头时,脸上浮现出的红晕让周清河挑挑眉。
哼, 纯情的小子,只是亲亲就红了脸,这在床上不得变得通红通红啊。
攀上谢渝北脸的红色渐退,他走到周清河身边,十分认真的说道:博士, 柳峻喜欢重口味的食物,你做的时候可以多放盐,多放糖, 不会影响他的身体健康
他喜欢干净, 尽量给他找个干净的房间休息
还有
周清河仰着头听谢渝北念叨了十几分钟, 谢渝北才住了口, 他想了想, 又补充道:不要让柳峻出门。
周清河耸肩, 他怎么能管得住柳峻啊?
而谢渝北显然不给周清河拒绝的机会:博士,你会有办法的。
周清河:
周清河把谢渝北送到门口,问了句:走多久?危不危险?
谢渝北垂目,落在脚下泥泞的土地上:不会很久,不危险。
这说了和没说一样,周清河拍拍谢渝北肩膀,说:万事小心。
嗯。
当晚,周清河在其他病人的帮助下,转移了黑诊所的位置。
果然,第二天有不信任谢渝北的白袍子前来一探究竟,踹开大门后,里面已经空空如也,除了地上挪动东西的划痕别无他物。
*
柳峻是在第二天早晨醒来的,鼻翼下的气味和昨天明显不同,各种药剂味里还掺杂着湿润泥土的味道。
入目是一个硕大的铁皮屋顶,斑斑铁锈要掉不掉,像干裂起皮的红土地。
这是柳峻许久以来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他直起身子,发现自己被围在一个狭小的角落,对面和侧面是医院常见的带着滑道的蓝色窗帘。
窗帘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有几个指头般大小的洞在上面,隐隐可以看到外面的光景。
现在的环境和昨晚显然不同,柳峻细细嗅着空气中的味道,垂下发红的眼眸,这里没有谢渝北的气息。
窗帘突然被人拉开,柳峻猛然抬头,眼里是不深的戒备,这个气息昨天也存在。
你你醒啦周清河忍住些许浮现在心头的惧意,将盘子里的牛奶和面包递给柳峻,手抖得比他第一次在实验室解刨丧尸尸体还要厉害,盘子里的牛奶乳白的水面晃晃荡荡。
周清河不看直视柳峻,他垂着眼,想将盘子放在柳峻旁的破木桌上,继续说:希望你将就一下,这里是个大型的货车仓库,实在是没有像样的屋子给你住了。
谢渝北说得轻巧,什么做饭,什么干净房子,这对他一个将近七十的大爷来说太费劲了。
一双苍白的手捏住盘子,周清河猛然抬头,撞进柳峻猩红眼里,那双眼睛过于骇人和美丽,一时忘了松开盘子。
直到柳峻挑起优雅眉毛,周清河才回过神,吞咽下口水,没有转身,步子却一直后退:你吃,你吃。
柳峻看着盘子里拳头大的面包,眉尾挑挑,这点东西只够他吃个一分饱,但柳峻还是就着牛奶把这没有味道的面包一点点吞咽下肚。
他摸到枕边的帽子和墨镜,旁边还有谢渝北留的纸条,上面方方正正写着两个字:等我。
下面是密密麻麻各种注意事项,什么不要乱跑,什么金块已经续了粮,什么已经打探到耳坠主人的下落,什么
整整写了五张纸,柳峻一字不落的看了下去,还是第一次有人为柳峻写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事项多到柳峻怀疑谢渝北成了自己的保姆。
直到柳峻戴着墨镜下了床,看到了周清河眯着眼正在费力看东西,那些纸厚厚的一沓子,粗略得有二十几页,柳峻很远就看到了纸上的内容和那醒目的标题:基于同居之后如何让柳峻过得舒服的研究。
柳峻:
周清河把纸拿得远远的,喃喃自语:养丧尸这么麻烦?这么弄得和写论文一样?
柳峻没有出声,就站在周清河身后,跟着周清河一页又一页的看下去。
一共二十三页,全是谢渝北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柳峻产生了自我怀疑,他很难照顾吗?他怪癖这么多吗?他让谢渝北这么费心吗?
周清河看完最后一行字,左右扭扭酸痛的脖子,突然僵住,半边脸一抽,他刚刚好像看到那位叫做柳峻的丧尸站在自己身后,还皱着眉头,而离自己最近的一把手术剪刀在桌子的右上角。
只听身后的柳峻悠悠开口:照顾我很难吗?
周清河望了一眼空荡荡的车库,寒冷一下子包裹住他,谢渝北可没告诉他,这丧尸会说话,还说得这么流利,就像像人类一样
一股难以言说的兴奋取代了周清河的内心的恐惧,他慢吞吞转过来,清亮眼睛里都是探求欲:我可以看看你的脑子吗?
柳峻:
周清河将椅子往柳峻身边带,抬头又问了一遍:可以吗?
从谢渝北能捕获丧尸后,周清河一直通过丧尸尸体做实验,试图凭借他的知识和谢渝北搜集来的医疗设备研究出病毒疫苗或者解毒剂。
这些年,不能说没有成果,只是收效甚微,他研究出的东西只能减缓丧尸病毒的扩散,而不是杀死它们。
而谢渝北带回来的这只活生生的丧尸,简直是目前为止最新的研究实验品,不仅鲜活进化程度高,更重要的是他拥有理智,这代表他可以沟通甚至让周清河获取最新的丧尸情报。
周清河自然不会满足于只取一管柳峻身体内的血液,他想研究一下柳峻的大脑,丧尸怎么会和人类一样开了心智。
柳峻垂眼看着眼前这个眼角堆积皱纹的男人,挑挑眉:我拒绝。
别这样,我就简单给你看看,就当满足一下老人家的愿望。
柳峻:我拒绝。
之后,周清河一直缠着柳峻,在柳峻耳边念叨,看脑子看脑子,如同和尚念经把柳峻念得额头青筋根根暴起。
直到有客人来了这间硕大的铁皮仓库,周清河才颇为可惜的摇头晃脑去看病了。
得到喘息机会的柳峻细细打量这个仓库,仓库很大很高,像是之前生产货车的厂子,还有不少花花绿绿褪色的大型货车车箱堆积在仓库里。
还有一个老旧的医疗设备,柳峻曾在书上见过它们,自己也有一些。
病人们陆陆续续多了起来,咳嗽,喷嚏和抽噎声在仓库里回荡,每一声动静都能把仓库震掉一层铁皮。
柳峻这次变得听话了一些,他寻到一个角落,隐藏住自己的气息,没有乱跑,他相信谢渝北,谢渝北在很努力地一步一步引领着自己找柳澜。
以目前柳峻对要塞的了解,柳峻已经做了能做的所有事情,只能等着谢渝北说的线索,希望他一切顺利。
但比起柳澜的事情,陆九衡死亡的事情还没有任何进展,柳峻在手里把玩着那块亮晶晶的碎片,这东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你也是来看病吗?一个拄着简易拐杖的男人挪动到柳峻身边,他的左半边脸绑着白色绷带,血渍和发黄的药末从绷带后沁出来,胳膊肘下还夹着一份新买的报纸,左腿的裤子下晃晃荡荡,空无一物。
柳峻摇头否定男人的话。
绷带男眨眨没被绷带遮住的右眼,他的眼睛和柳峻一样血红血红,根根深红的血丝布在里面。
周医生新收的学徒?绷带男望了一眼远处忙得晕头转向的周清河,周清河培养了很多小年轻,他们和周清河一样私下开了黑诊所,为自己谋生,也为别人谋生。
柳峻没有点头也没摇头,他需要在要塞里有一个新的身份,高阶丧尸显然不适合他,或许,重拾老本行不错。
跟我来。柳峻率先离开角落,绷带男面露异色,不会真的是周医生新收的学徒吧?周医生不是说不收了吗?
*
柳峻将绷带从男人头上取下,眉头一挑,半边脸已经像是被踩破的番茄,皮不是皮,肉不是肉,一塌糊涂。
很可怕是吧?绷带男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比较乐观,谁能想到我会变成这副模样。
前一阵子,他参与了贫民区的保卫战,将贫民区从丧尸们口中保卫了下来,他原以为这次会死在丧尸手里,没想到竟然会被自家的炮火波及到。
那些子弹、炮弹随意被投掷在战场,仿佛初玩弹珠的小孩子们,打得毫无章法。
他不知道耳边的轰鸣声和身体的疼痛持续了多久,再醒来时,他只瞥见一个面容清冷的优雅女人,和她冰冷的声音:别怕。
而现在给自己拆绷带的男人,即使远远看着也和那个女人气质很像,他不由得心生好感,想接近,想和他说话。
柳峻没有对男人略显热切的目光给出回应,也没有打断男人喋喋不休的嘴,他一点一点将腐肉剔除掉,再撒上止血的粉末,利索地再次用绷带裹住男人的头。
那张新印出的报纸被绷带男放在床侧,柳峻本无意去看,但却被醒目的标题吸引了视线:昨夜冲天火光,数十位权贵失踪,是天灾还是人为?
柳峻皱眉,他和谢渝北离开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啵唧三口=3=
第53章 旧世界的温情绝望
绷带男见柳峻的目光聚集在报纸上, 立马换了话题:昨天那火光简直了,黑烟滚滚的,没想到那么富贵的地方也会出现火灾
柳峻抬眼:你觉得是天灾?
绷带男明显一愣, 不然呢?
难道会有人傻到去挑衅那里的权贵, 听说那里的经营者和要塞管理者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平日里也只是拍卖一些比较罕见的物资什么的。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