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免费阅读-倚轩听雨(10)
城主原来也早对她情根深种,自己便这样成了城主夫人。
臭鼬精回忆起甜蜜过往,脸上的笑容绽开。
褚宁不解风情道:夫人,我们没兴趣听你的爱情故事,我们只想知道你与这玉衡门有何关系,又为何要我们的心头血?
我正要讲呢!臭鼬精不高兴地瞥他一眼,继续道。
我终究是精怪,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所以总想寻个法子也让夫君长命百岁。臭鼬精脸上浮现出一丝怀念,那日我看到玉衡门发出的悬赏通告,只要能收集到你们四个的心头血,便能获得一瓶百岁丸,我便打起了主意
不对。陆雪平突然道,倘若真如你所言,你对你夫君情根深种,你又怎么可能忍受别的精怪魂魄占据你夫君的肉身,还任着他纳妾。
且不论寻常人家的发妻,就算是高门大户,妻妾多入牛毛,深爱夫君的妻子也不可能忍受此等行径。
这臭鼬精描述中的自己对临安城主一片真心,可是就这样让这狐妖魂魄占了他夫君的身体,属实诡异。
臭鼬精一脸凄苦,道:诸位有所不知,玉衡门对我下的要求便是如此,我、我不敢不从啊!
她也从怀中掏出玉衡门的木牌,以证自己并未扯谎。
褚宁疑惑道:那你可知这玉衡门为何要我们四个的心头血?
心头血固然对于修仙者重要,可只有一滴,想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发挥的余地。
褚宁越想越觉得奇怪。
臭鼬精可怜地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这其中原由。
玉衡门到底有何目的?褚宁疑惑道。
宗政蔓暗暗地将目光投向一旁抱臂看戏的宿荼。
有什么目的,问问这位门主不就知道了?
宿荼注意到她的目光,视线不紧不慢地与她对上。
第 15 章
见宿荼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直勾勾的看着她,宗政蔓猝不及防。
她生怕自己的反应被对方发现,于是上前对臭鼬精道:你平日是如何与玉衡门联系的?
臭鼬精犹豫半晌,还是支支吾吾地讲了。
*
皓月当空,华灯映水。
临安城到了夜晚,比起白日还要喧闹几分,主街上酒肆买卖昼夜不绝,市民三五成群结伴赏玩。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五个弟子面色各异地站在雕栏玉砌的楼阁前。
这是临安城最大的花楼。
玉衡门怪不得近些年发展这么好。褚宁咽了咽口水,呆滞地看着眼前这雕梁画栋的建筑,他们赚钱路子真多啊。
无怪乎褚宁羡慕。
修仙界的各门各派其实都不怎么有钱,主要赚钱的就是炼器师和丹修这种职业,像他们这种剑修可谓是食物链底层。
除了偶尔替百姓除妖、卖些灵植,其余几乎再无赚钱的门路,一个门派也掏不出几个子儿来。
当然也有些剑修以此为荣,吃不起饭便称自己辟谷,美其名曰气节。
同为剑修,看见人家玉衡门出手大气,产业辐射整个大陆,甚至有钱给妖族发悬赏帖子,他们心中难免不平衡。
宗政蔓也艰难地咽下口水,拍了一下褚宁的背:别羡慕,师姐迟早也能赚这么多钱。
师姐我信你。褚宁迟疑道,但是,靠捡破烂发家致富这种道路在当今的修仙界是不是过于超前了。
宗政蔓:
宿荼听见两人的对话,轻嘲一声,施施然先进入了花楼之中。
四人也紧跟着进去。
这花楼外表已是富丽堂皇,一进来更是奢靡。上好的花梨木做梁,琉璃灯盏挂壁,水晶做帘幕,美人香气缭绕,还有无数莺莺燕燕簇拥而上。
几位小郎君小娘子看着面生,可是新来的?一群身着红纱的妙龄少女拦住几人去路,柔若无骨地靠上来。
初出茅庐的一群人哪见过这架势,像是唐僧进了盘丝洞,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搁,褚宁更是吓得直往后躲。
留在中间的宗政蔓像个情场老手。
她左拥右抱,收获多个香吻,美美体验了一把逛花楼的快乐。
四人在她身后看的瞠目结舌,宿荼脸上染上一层黑云。
宗政蔓占完美女便宜,开始回归正题。
她玉指轻轻刮了两下左边美人的脸颊,道:美人儿,帮我们传个话吧。
美人粉拳轻轻锤了宗政蔓一下,嗔怪道:原来不是专程来看我的。
下次一定专心看美人。宗政蔓把怀中木牌掏出,递在美人手心,你将这木牌交给你们楼主,告诉他仇釉来找。
刚才臭鼬精将木牌交给他们,说她每次交接任务都是在这花楼之中,来了找到楼主即可,剩下的信息还是得他们自己问玉衡门。
看见木牌,一众美人恢复了正色。
一位女子将他们领到了一处雅座上,各位贵宾还请稍等,楼主马上便来。
若说刚才几人还对臭鼬精的话有几分存疑的话,那现在楼内众人的反应已经佐证了一个事实。
玉衡门的势力确实已经遍布在千山宗脚下了,而且看起来埋伏多年。
几人暗暗商量着对策,打算解决完这些事就尽快回到宗门,去给师父禀报此事。
沉默间,一道轻挑的声音传来,听说你们几位找我有事?
来者是一位高挑的男子,他一头长发如墨,摇曳坠地,唇色不点而红,有种雌雄莫辩的妖艳气质。
几人态度都有些防备。
这男子不知是人是妖,但他肯定实力极强,此人一路过来悄无声息,丝毫没让他们察觉到。
男子并不在意众人脸上的防备,他手中持着水烟壶,笑的肆意,不知几位是怎么拿到木牌的?
尚子为:我倒还想问问,玉衡门费劲心力埋伏在我们千山宗管辖的地域,又有何目的?
男子缓缓吐出一口雾气,坐在宗政蔓身边。
他反问道:怎么?现在千山宗连别的门派做些副业都要管了?
尚子为冷冷地注视着男子,男子也冷漠回望。
刚才还温声软语的美人们,悄无声息地向他们围拢,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这毕竟还在别人地盘上,起事端不好脱身。
宗政蔓打起圆场,楼主不要误会,我们只是得知了一些事情,想来找您确认一番。
她将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一遍,确认道:我们来此就是想问问,此事可是玉衡门主导?
男子手臂支着桌子,慵懒的目光停留在宗政蔓脸上。
听她讲完事情的原委,男子浅笑道,我就喜欢道友这种直爽人。
男子应该是妖兽,瞳孔中总透出某种光色。他微微侧倒身子,将下巴枕在宗政蔓肩上,对众人道:既然如此,我便也有话直说。
我玉衡门确实有各类产业,也在妖族发布过悬赏公告,可我们从未发过这类公告。
他像只餍足的波斯猫一样,懒懒地揽住宗政蔓手臂。
你把手从我师姐身上拿下来!陆雪平看他动作,没忍住愤怒道。
男子乖顺地取下手,道友别生气。
被陆雪平这么一呵斥,男子正了正神色,道:而且你们拿来的确实是发悬赏的木牌,可这并非是玉衡门的。
褚宁:怎么可能?那是你们的玉兰纹。
小郎君有所不知。男子从袖中取出另一种木牌,上面刻的玉兰却不太一样。
您交给我这块木牌,是玉衡门合并前的一个小门派。他们门派以桂花为纹样,我们则是玉兰,两种花纹类似,可细看相差甚远。
他把两块木牌摆在一起,果然。
两种纹样乍看相似,实际上桂花纹小且收敛,玉兰花瓣肥厚,开的也更妖冶。
这男子又拿出自己玉衡门的玉牌,直言道:我们就是在这儿做做生意罢了,绝没有搅乱的心思。
宗政蔓看向其余四人,大家的目光都略有迟疑。两块木牌确有差距,这男子又能拿出身份令牌,说的话显然更有可信度。
他们被那臭鼬精骗了。
宗政蔓皱眉问道:这么说来,你对此事并不知情。
自然。
那你为何看见这木牌便来见我们?
男子笑了,他本就眉眼艳丽,漂亮不似人类,这一笑更是惹眼。
他的手指轻轻在宗政蔓手背上划过,激起她一阵战栗,男子贴近她的耳朵,用气声道:因为我对你感兴趣啊
宗政蔓被吓傻在原地,男子挑起她发丝,柔软的声线像一把小钩子:小娘子我看上你了。
她惊恐地睁圆了双眼。
*
宗政蔓最终是同手同脚走出花楼的。
她solo多年,顶多敢对着小姐姐们亲亲抱抱,说点骚话。这么明目张胆地被男子调戏还是第一回。要不是宿荼出手,她恐怕真要晕在那了。
几人打道回城主府。
褚宁路上还笑她,大师姐你艳福不浅啊,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被别的门派弟子看上了。
陆雪平回想起刚才的画面,也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大师姐吃瘪呢。
宗政蔓一直以来都是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惊讶,可这一次,大师姐竟然也被戏弄了。
尚子为一向不苟言笑,这次也隐隐露出了笑容。
众人笑做一团,你一言我一语打趣着宗政蔓,把宗政蔓搞的面红耳赤,一个劲儿地捂他们嘴。
欢乐的气氛下,只有宿荼在一旁面色冷凝,唇角绷直。
他看着队伍中宗政蔓开心的笑颜,内心冷笑。
前几日刚说过要与自己联手,现在倒是跟这帮子人打成一团。他就知道,这种妖女嘴中的话就没有一句可信的。
褚宁注意到一派祥和中格格不入的宿荼,拉来宗政蔓道,说起来你还要感谢小师弟呢,要不是他一脚踹飞那男子,恐怕你还在温柔乡呆着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几人又是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宗政蔓翻个白眼走开了。
见宿荼不知为何黑着一张脸,宗政蔓试探地走到他身旁,变戏法一样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包糖瓜。
她拉过宿荼的手,将糖袋子塞到他手中,拿着吃吧,专门给你买的。
宿荼眉间的黑云好似消散了一些,什么时候?
宗政蔓自然道,我看你好像喜欢吃糖葫芦,路过糖铺时便随手捡了点。
宿荼打开袋子。
白色的糖块在其中圆滚滚躺着,毫不设防地露出自己的肚皮。他轻捻一颗放入口中,酥脆香甜,与儿时的味道别无二致。
宗政蔓观察到他微微扬起的眉眼,心道可算是把这老虎毛给撸顺了。
褚宁凑过来,好奇宿荼手中的袋子,大师姐我看到啦!你给师弟加餐!
宗政蔓把他脑袋推到一边,去你的吧。
褚宁委屈地瘪瘪嘴,宿荼眉眼间的阴翳也算完全消散了。
几人回到了城主府。
他们走时将两个妖兽用捆妖锁捆住,但现在那个位置已经空无一物,只剩下城主揉着自己的头,踉跄地从地上站起。
临安城主看着陌生的五人出现在自己府中,加之他刚醒来不太清醒,你们是什么人?我、我这是怎么了?
第 16 章
褚宁又把事情的原委讲了一遍,想起逃走的臭鼬精,他问道:城主,你可知道你夫人并非人类?
听到这话,临安城主儒雅的面孔上透出一丝悔恨,以及识人不清的懊恼与窘迫。虽然狐妖占据了他的身体,但他神魂在体内,能看到发生的一切。
如今回想起来,最近这段日子可谓是他人生中最暗无天日的时刻。
临安城主缓缓张口,我我算是知道一二吧。
他年轻时饱读诗书,科举入仕,因着运气好,年纪轻轻便被派来做这临安城的员外郎。
一日巡护,他在路边发现一直受伤的臭鼬。那臭鼬黑白相间,皮毛顺滑,毛茸茸的尾巴像刷子般。它前爪好像是被捕兽夹夹伤了,躺在那奄奄一息,他心想一条生命不能这样白白流逝,于是便把那臭鼬捡回府中养着。
臭鼬养好了身体,可突然消失了。一日府中来了位貌美如花的侍女,直觉告诉他那侍女就是臭鼬。自己中意于它,便跟她结为夫妻。
后来他升了城主,两人感情也越来越好。虽然他的臭鼬妻子,好像总在跟一群仙家弟子密谋什么,但既然没有害人,自己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谁料现在成了这幅光景。
临安城主一声长叹,不知是在哀叹这段感情,还是伤心自己没能早日发现,最终酿成大错。
一旁的褚宁敏锐道:您说,您这妻子以前总与一群身着金纹白袍的弟子相见?
是。
临安城主仍沉浸在自责中,他想起与妻子相处的点点滴滴,怎么也不敢相信对方就这样背叛了自己。
褚宁忙问道:你还记得那金纹绣的是什么图案吗?
城主揉着额角,努力回忆,好像是玉兰花吧。
他描述着细节,那花朵很大,瓣也精巧,用金线勾勒的栩栩如生对了,他们袖口好像还纹了玉器纹样。
城主解释道:临安城在千山宗脚下,一般城中的弟子丽嘉都是身穿千山宗的蓝色校袍,所以看到白袍我印象还挺深刻的。
见到面前的几个弟子都面色微变,他疑惑道:可是这衣袍有何问题?
当然有问题。
问题大了。
这白袍玉纹,很明显就是玉衡门的校袍。
他们与臭鼬精私下来往密切,必然有关联。可刚才去花楼里,那楼主拿出的木牌确实又与臭鼬精的不同。
这便是其中最怪异的地方。
按花楼楼主的说法,臭鼬精手中的木牌应该是落金门的。可按时间线来说,这臭鼬与城主成婚时,落金门就被灭门了,怎么可能发的出木牌。
若说是这玉衡门与落金门还有勾连,这又是万万不可能的。
玉衡门一路从偏门小户成长为四大宗门之一,靠的就是凶残至极的手段。当年他们吞并落金门,将他们全门上下百余人杀光不说,还一把火烧掉所有证据。别说落金门的木牌,连落金门的花草都成了灰烬。
而按临安城主的话来看,臭鼬精一直接触的明明是玉衡门的弟子,他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
若说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臭鼬精曾受落金门恩惠,想借此报复。
可这就更说不通了,她为何要与玉衡门联手,又为何要他们千山宗弟子的心头血?
种种谜团阴云一般压在头顶,几位弟子怎么也想不明白其中关联。
他们心中纠结,便想着早点御剑回宗,给师父禀报此事。
倘若玉衡门真打算有什么异动,他们也好早作打算。
既然事情也已经了结,我们便先告辞了。宗政蔓出面道。
见几位弟子要走,临安城主连忙拦住。
仙长别急。
他笑的温和,态度却不退让,毕竟是一城之主,颇有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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