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自己双亲的想法，不敢说出自己现在有个女朋友，对兰若芳来说完全可以理解。
    更何况
    更何况，兰若芳没有勇气去争取。
    对方跟她不一样，不是一个天生的Les，甚至连后天的都不算，对方之前交往的也都是男性，喜欢的也都是男性，唯有她这个死皮赖脸，花尽手段泡上了她的人是女性。
    正因为重视她，才不敢强迫她，也许跟自己在一起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也许自己不该扰乱她的人生，也许没有她在，她能过的更好。
    所以，在她告诉她说，自己父母给她安排了相亲之后，兰若芳也只能苦涩的回答，那我们就分手吧。
    她哭了，自己却没有像以往一样安慰。
    她走了，自己也没有再去拨通熟悉到都能背下来的电话号码。
    其他Les安慰她：像我们这样的人，一般都找圈内人，跟圈外人交往最后就会变成这样。不是你们谁的错，只是你们不合适。
    但是也有人对她说：也许，她只是希望你能阻止她，想让你跟她一起去见她的父母。她不是圈内人，却选择跟你在一起一年多，她为你付出这么多其实真的很爱你。
    兰若芳不敢深想这个问题，这只会让她更加心痛不已。
    在来直播间之前，她最后的记忆是酒驾开车，就算她当时被撞死了也是活该，一切都是她的错，她就是个胆小的懦夫，就连爱这个字都没资格提起。
    她总是想，总是想如果要是自己是男人就好了，想如果能回到过去，如果有机会的话不要去祸害别人的人生，去跟圈内人交往就好。没有遇到自己的她一定更幸福，兰若芳总是忍不住会这样想。
    然而现在，猛地告诉她这里是现实世界的两年前，她忍不住就想去见她！
    直到自己来到直播间，直到自己知道生死相隔是怎样的感受，她才发现自己原来有那么多话还没有对她说。
    但是最终，奔跑中的她减慢了脚步，最终停下来。
    她在想什么？
    去见过去的自己，告诉自己不要与那个人交往？还是去见那个人，告诉她不要理会过去的自己？
    再说这里真的是她的过去？如果是，那么无论见不见，最终她们还是交往了。如果不是，那么她去不去又有什么意义？
    兰若芳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阴郁叔这时候走过来，看她的状态，似乎已经了解了她的复杂心情。他走过去，叹口气。
    回去吧，你的家肯定也不在这所城市，我们只有短暂的十一天，你连身份证都没有，去哪里也不方便。如果想见家人，可以拜托小唯，看能不能远程联系。
    兰若芳安静落泪了一段时间，最终嗯了一声，跟阴郁叔往回走。
    你有没有想见的人？
    她反过来问道。
    阴郁叔回答：没有。但是我拿到了钱。
    兰若芳：？
    阴郁叔冷笑：毕竟是我自己，网络账户的密码什么的我都很清楚，费点工夫就行。
    连自己都坑的吗！这个人！！！
    震惊的兰若芳，倒是被震得眼泪都憋回去了。
    她这样的凡人只想着前女友，改变过去什么的，人家已经把过去的自己的钱都取了！这个心理素质太厉害了！
    *
    两人回来之后，兰若芳注意到茜瑶好像也哭过，眼圈红红的，顿时感同身受。她将自己的真实性别等情况说了一下，然后说自己希望能看看前女友现在的情况，哪怕通过网络也好，问小唯可不可以帮忙。
    小唯点头：这个没问题。小瑶姐姐你呢，你真的不去看看你的家人？
    茜瑶摇头：我之前想过了，如果现在去，我肯定没心思进行接下来的副本。先尽力而为，如果副本能通关我希望通关后再看有没有时间去看看。
    茜瑶很了解自己，如果自己现在见了父母，恐怕会泣不成声，心态完全崩掉，完全没有能力支持下去进行之后的副本。
    再说，直播间具体什么情况她也不知道，直播间的弹屏是不是人类，会不会对现实世界的人类有威胁她也不清楚，泄露直播间的秘密，知情人会遭遇什么，这些全部没有任何情报。
    直播间一直这样神秘，连都市怪谈之类也没有听说过类似这样的直播间，证明它的情报管理非常厉害，最起码不是民众随便能知道的事。
    那么为什么会这样？进入过现实副本的人，为什么没有泄露这里的事？
    一想到这里，她就胆寒不已。
    她很害怕，也很想家人，但她更害怕家人受到伤害。
    而且直播间这种事，哪怕跟家人讨论，或者留下情报线索，家人也没办法帮她解决，只会更加担心她。
    更何况
    我了解我自己。茜瑶告诉小唯，如果现在的我听说这件事，不，哪怕只是看到另一个自己存在，都会心脏病突发倒下。
    两年前的她，连社会都没有踏入，更加胆小。要让那时候的她知道这件事，是想让她天天噩梦，神经衰弱吗？尤其是另一个自己，这简直就是灵异故事的标配，见到另一个自己很快死掉什么的不，她很自信，她就是这么胆小，别吓她自己了！
    小唯点头，不再继续劝说。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他哪怕放弃副本攻略，也要带茜瑶去看看她的家人。但还有其他玩家攻略次要，重要的是，其他的玩家并不可信。尤其那个阴郁叔，一看就不是好惹角色。万一被那家伙知道大家的真实身份，不晓得会发生什么。
    像兰若芳这样自爆身份哪怕他已经私下查出来小唯觉得非常不可取。但考虑兰若芳自身的经历，对她来说反倒是见一下过去的爱人更好一些。直播间这种地方，想坚持下去，需要很强的心脏来支持，心理因素跟精神状态占存活率的很大比例。
    小唯敲击键盘，没花多久时间就调出来监控摄像的记录，里面是两个女孩坐在咖啡厅里，各自一只手放在桌上非常自然的牵着彼此，两人交谈着什么，其中一方突然笑起来，那是非常美丽的笑容，大家都看呆了。
    原来爱情真的能让一个女人很美。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兰若芳双手捂住自己的脸，再次泪水滚落。
    她已经，知道答案了。
    为什么她能自私的认为，只要一切都不发生，对彼此更好？
    仅仅看着都知道，她们有多么的爱着彼此。
    她想起那时候说起家人安排相亲的时候，对方是怎样看着自己，那眼神，是不是暗含一种期待？在自己说分手的时候，那眼泪，是不是因为她的选择心碎？
    为什么自己那么轻易的放弃？为什么她不多一点勇气？哪怕一句话，她本应问她，可以不可以考虑跟她永远在一起。
    对不起，如此懦弱的我，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
    如果能回去，如果她能回去
    对不起，能替我发一封电邮吗？设置成两年后的时间发送。
    兰若芳的这个要求太过强人所难，但对于小唯来说还是可以达成，小唯点头表示可以。
    【请原谅我爱上你
    原谅我用全部的身心爱你
    原谅我永不愿与你分离。】
    第142章 复仇的种子
    走在街上的男人, 遇到迎面过来的一个青年。
    抱歉，能帮我拿下大衣吗？我需要系一下鞋带。
    这样简单的要求，恐怕谁都难以拒绝。男人接过青年的大衣，看着青年蹲下系鞋带。
    直起身的青年, 顺手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男人就像机器人, 被按了暂停键一样，保持拿着大衣的姿势一动不动。
    周围人来人往很久, 他依然保持这样的姿势。
    青年又对他说了什么，男人如同执行程序一样跟他一起离开。
    袁尚按了暂停键，回头看向两位十九组的同僚：你们怎么看？
    从监控上看, 非常不可思议, 简直就像科幻电影的场景。
    但它实际发生了，而那名男子, 就是后来变成尸块被塞在垃圾袋里的那位仁兄。
    老邱想了下：有可能是催眠暗示，我自己没有亲自见过, 但是我的导师以前上课的时候, 曾给我们看过类似情况的录像。
    老邱的老师是心理学专业，国外的硕士, 能掌握很多最尖端的心理学资料跟情报。
    袁尚惊讶：催眠真的能做到这种地步？
    老邱点头：是的，能做到的人很少, 可也不是没有，一般都是各个国家情报部门的座上宾。曾有人实验, 让一群看电影，然后播放不同色彩来催眠他们, 让他们觉得自己看了一场好笑的电影。之后出来的人, 七成以上真的认为自己看了很好笑的电影, 但问起来，却想不出自己看了什么，只有三成的人有比较高的抗性。
    七成这个比例已经蛮高了，袁尚想不到国外对于心理学的研究能达到这种程度，让他不由的忧心起来其他的事但现在，暂时还是应该先把重点放在这个案子上。
    老邱看向碧清源：你有什么看法？
    碧清源摸摸下巴：也许道教的幻术跟法术，本来就跟心理暗示有关。我只是奇怪，他为什么在大街上做这样的事，以他的本身，在没人的地方做也可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他。这样做，简直就像是
    袁尚点头：简直就像做给谁看。一种可能是他在挑衅警方，另一种可能，他在挑衅其他归一教的人。
    碧清源将前后因果窜连了一下：他是归一教的相关人士，那种法术，或者说催眠术他也掌握了，他是在告诉归一教的人，他可以做到这样的程度。那么从归一教的角度，恐怕不会放过他，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这边的人被杀，更重要的是这种珍贵的催眠方法流落在外。
    袁尚点头同意：考虑他的年龄，也不可能是归一教的什么人教给他，应该是他家中有书籍传承之类。归一教一定想弄清楚他怎样学会，有没有文献，如果有一定会想弄到手。
    这是个阳谋，明目张胆的钓鱼行为。
    但是从归一教的角度，又不得不接招。曾经被警方打击过的归一教，法术传承未必跟从前一样多，哪怕法术传承完全，他们也不会希望一个敌视自己的势力掌握这种法术。
    如此一来他一定会再次出现，如果有归一教的人上钩，他一定会再次动手。
    碧清源忍不住感慨此人的胆大心细，此时他已经非常肯定对方一定是当年命案的相关人员，外人是不会花这么大时间精力去复仇，还如法外狂徒一般做到这种程度。
    袁尚同意：我们已经从这个被害者的关系人，接触过的人开始查找，希望能找到更多归一教的现在教徒的情况。同时我们也在寻找逃犯，但是我比较担心他的能力，这种强力的催眠会不会为抓捕制造困难。你们有没有什么建议？
    老邱想了下：从记载资料，以及视频，还有我对催眠的一些了解来看，最多就是障眼法跟刚才看到那种催眠暗示。催眠无法让你做你内心不想做的事，却可以给你植入虚假的记忆跟潜意识行为。大师级别的催眠家别说是利用颜色，连动作，声音都可以制造催眠，根本防不胜防，唯有精神力强大有抗性的人才能抵制。
    袁尚皱眉，这不是他想听到的。
    碧清源很溜：就跟我一样用仪器就好啦，不要直接看。
    老邱回想解释，利用仪器也无法避免不被催眠，但袁尚已经点头了，对他来说有个建议总比没有好。
    还有很重要的一点，进入催眠状态的情形有两种，一种是极为放松的状态，大脑容易被暗示。另一种则正好相反，是极为紧张，将注意力集中在某件固定事物的情况下，大脑也容易被暗示。
    老邱解释道。
    只要不是特别深度的催眠，疼痛跟巨大的声音可以帮助人破除迷障，而我想如果是短时间的接触，不是深度催眠的情况下，这么做应该会有效。
    听他这么一说，碧清源一下想起来：啊！醒神香！
    两人看向他，显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碧清源赶紧解释：以前我进货咳咳，我认识的一个朋友那里买东西的时候，他曾经说过，他那边有醒神香。那是一种提神的香料，跟清凉油一样的类似用途，其中的用法之一，就是陷入噩梦跟迷障的人你知道吧，就是狐仙之类的容易迷了人的魂，那种意思的迷障，在这种时候使用醒神香，可以让人跟鼻子上擦了清凉油一样熏醒过来。
    老邱跟袁尚都露出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碧清源却很激动：我去问他要点，我们几个跟现场的同事先拿上。
    袁尚咳嗽一声：嗯，先这样，你们调查归一教的旧案的情况怎样？
    老邱连忙汇报：正如我们之前所推测，嫌疑人的确是归一教旧案的当事人。
    原来黄某人当时有两个儿子，但是那个时代国家计划生育，所以他将自己的一个儿子送到别人家当养子，因而案发之后没人细查也无人知道。倒是附近的邻居其实知道这事，问起黄某人还有没有其他亲人，有人想起了这么回事。
    袁尚怀疑：年龄对不上吧？
    老邱解释：乡下很多地方户口申报的较晚，他的实际年龄跟身份证上的不一样。
    虽然现在基本实现现代化了，但是还是有很偏远山区住着的村人，没有那么好的医疗条件在医院生产，基本就是在自己家生孩子，找个产婆上门。这样申报人口的时候，要反过来带着孩子去申报。养子就更别说了，登记的时候需要的文件就是一张纸批条加个村里的盖章，申报前虚报年龄也看不出。
    有人奇怪，为什么要往小了报？这当然是要考虑未来去学校学习的年龄等问题。一般都是报学校的时候想办法往小了报，避免大龄儿童跟年龄小的一个班被嘲笑留级，而找工作就是相反了，往大了报，年龄大的比年轻的更好找工作。
    打工仔的养父母在世的时候，虽然他们是乡下人，却对他真的很好，无论吃穿还是学校都紧着他，无论什么都为他考虑。
    但是他的养父母在他高中的时候死于火灾，之后他坚持读完高中，没有再读大学而是出去找工作。
    袁尚听到这里，忍不住打断：他养父母的死于火灾？具体什么情况？
    老邱讲了一下，根据他们的调查，是某一天失火，他养父母的家全被烧了，两位老人死于火灾。而打工仔是走读，在学校有宿舍，火灾当天他住在学校，所以才没事。
    碧清源看袁尚的脸色，忍不住插嘴：听起来很可疑是不是？我们也想了去调查一下，但是老人住在村子里，村委那边没有太多资料，火灾调查那边只有个结论，根本看不出什么。依我看，恐怕跟那个归一教有关，一个人会为了自己死去多年，甚至把自己送养给他人的父母报仇吗？比起来，还是身边的人的遭遇，更让人感同身受。这也解释为什么火灾后他就在外地一直打工，没有回家。
    几人沉默片刻。如果是这样，这孩子也太惨了。家人全部被杀，父亲被当凶手后也被灭口，自己明明被收养，养父母也在多年后阴差阳错的死亡。可能一开始他都不知道谁在追杀自己，惶恐不安的生活着，直到他发现归一教的线索，发现这个邪x教竟然还有余党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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