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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队长猛然一惊!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铁证,那么自然会将所有疑点解开!到底谁是受害者、谁是加害者,也会一清二楚!
可正常来说……真的会有这样完备充足的证据吗?
十分钟后,现场的录像就已经传到了警局这边。
事件的脉络愈发清晰起来,性质也逐步升级。深夜值班的刑侦队员相聚来到了这个房间,眉头紧锁,围成一圈研究监控录像。
当整个视频被播放完毕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证据不会说谎。一切的罪恶,都尽情地呈现在面前。
而他们心底油然而生的痛苦与愤怒,也足以说明任谁都不会对这种残忍行径无动于衷,尤其是心怀正义之人。
凌逍如同在自家作客一般,泰然自若。
“怎么样,我难道不应该报警么?”
监控录像里显示,刘文彬起初拳脚并用,毫不留情地进行殴打,陆媛媛则是毫无还手之力地躺倒在地面上。过了大约三十分钟,刘文彬似乎是累了,又踹了几脚,才坐到沙发上休息。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那么很可能这就是一起普通家暴事件——如果报警人坚持要求立案、不同意调解的话,根据她的伤情,一旦达到轻伤以上标准,是很可能以故意伤害案件处理的。
但后面才是重点,也是整个案件最大的反转。
他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听到,二人进行了关于离婚的争吵。刘文彬恼羞成怒,又站了起来再度进行殴打,并说出了“去死吧”这种杀意十足的话语。
而这位年轻的妻子,浑身是伤痕,甚至还吐了血。她像垃圾一样被摔打在了茶几上,惶惶中好像摸到了什么东西。
刘文彬拎着她的头,向尖锐边角出狠狠砸去——
而就在那一瞬间,陆媛媛随手拿起了刀,刺中了丈夫的那里。
没有精心谋划,也没有杀人的主观意图。很显然,陆媛媛只是在绝望的境地里,进行了保护性的反击。
是的,这应该只是……巧合。
“虽然我已经在柴米油盐中很多年,但是对于法律还是有着一点点认知的。”
凌逍说着说着,突然好像看到了自己一瞬间回到了课堂,微风吹拂,老教授在上面念书,她在下面昏昏欲睡。
那是陆媛媛还没被毁掉的美好过往。
“根据《刑法》第二十条有关规定,对于正在进行的不法侵害,出于自我防卫的目的,同时进行反抗且没有超过合理限度,就叫正当防卫。”
“我没有进行事后的报复,只是在他进行暴力的同时,为了保护自己而反击。”
“而且,对于杀人之类的严重暴力行为,即使是造成了对方重伤以上、甚至是死亡的后果,也不算超出界限,更不属于犯罪,不是么?我想,刘文彬大概顶多算个重伤二级吧。”
她挑眉一笑。
“警官们,你们是怎么看的呢?”
静默。
她的一举一动,被监控拍摄得清清楚楚,这是铁一般的证据。
在通常情形下,对于这项认定其实极度困难。但视频里发生过的事情,根本无从否认。
刑侦队长深深看了她一样,沉吟片刻,直接给出了自己的论断。
“我们会对刘文彬的犯罪行为,进行后续严密侦查。”
“而你——”他顿了顿。
“虽然产生了严重后果,但我们鼓励每一位受害者,进行合理合法的自我保护。”
他上前,掀开了忏悔椅上的桎梏。
然后深深鞠了一躬。
“请相信我们。”
他为这个女孩子的过去感到遗憾,也为自己下意识的否定而感到自惭。
证据面前,他们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犯罪者,这是职责与追求所在。
可更多的,他只是希望这个年轻人,能够从血泊阴影中走出去,开始自己全新的人生。
凌逍收起了笑,也肃然回了一礼。
“我相信你们,也相信自己。”
“之后,请法医对我目前的伤情进行鉴定。离开以后,我也会自行向法院提起离婚诉讼。”
“对于刘文彬的虐待行为、故意杀人行为,在此,我再次郑重向公安机关请求查明,并期待着公正的结果。”
她慢慢地起身,环视过每一位严肃的捍卫者们。
这世上有着太多的无奈,但身边的每一份守护,都使得希望坚强存续着。
“在作为妻子之前,我首先是一个独立的人,有权得到应有的正义。”
她一字一顿道。
以陆媛媛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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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
那不是一种表面的皮肉痛楚,而是凉飕飕、麻药刚过之后的钻心痒痛。
刘文彬从黑暗中缓缓睁开双眼,一时间茫然不已,不知自己身处何方,脑子里也一片空白。他没有焦距地看向天花板,直到消毒水味道传入鼻腔,感受到冰凉的液体一点点输入身体,记忆才逐渐复苏起来。
是了,他之前是在家里的。
那个晚上,本来是例行的殴打。可不知为什么,懦弱的妻子突然变了。
她进行了嘲讽,还喊着要离婚。自己当然是生气的,于是想要再教训一下。
记忆的最后,是闪着寒光的刀尖,以及血泊里妻子舒畅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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