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芽见四下没人，叹了一声，他想让我担任YS电视台举办的主持人比赛。
    真的？！
    那可真是太好了！
    刘玲惊喜的看着朱芽，朱芽自然知道她的想法，一定是因为黄韵会参加比赛，希望她能照顾一些。
    我觉得我不太适合去当评委。
    为什么？！
    我哪有当评委的资格，况且这得参加比赛录制，我不太适应镜头。
    对于主持这个事业，朱芽曾经也幻想过能够拥有一个家喻户晓的节目，可事实证明，她在镜头前不自然的表现让她很不适合继续发展。
    朱芽的短板，作为助理的刘玲自然一清二楚。
    我倒是去正好是个机会，就像你对我和黄韵说的，你不去做怎么知道能做到哪一步呢？
    刘玲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而且当评委应该有其他收入的吧？
    朱芽有些无奈的扶额，其实这也是她犹豫的原因，那可是一大笔收入，录制一个节目可以抵得上一年的收入。
    去吧，去吧。
    刘玲知道朱芽这人最听不得软话，去嘛，朱芽姐，黄韵知道了一定很开心。
    一边说着，刘玲左右摇摆着朱芽的手臂，一时之间，朱芽陷入了回忆。
    自从那时之后再也没有人像这样向她撒娇。
    刘玲慢慢发现不对劲，观察朱芽神色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注意到自己有些亲昵的举动，刘玲以为自己的行为有些冒犯到朱芽，于是默默放开手，解释道：我不是想强迫朱芽姐你，只是觉得还不错的机会，又能挣钱，想想也不亏。
    谨慎的表情像极了以前的自己，朱芽露出一抹笑容，是我自己的原因，我知道这是一个不错的差事。
    她话里的轻松让刘玲稍稍放松。
    所以朱芽姐你决定了吗？
    刘玲期待的看着朱芽。
    嗯。
    去吧。
    耶！
    刘玲忍不住欢呼。
    看着刘玲脸上的笑脸，朱芽的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念头，这说不定会是不错的尝试。
    第15章
    晚上的《goodnight》节目上线，朱芽照常问候今天的听众，开始正常的节目播出过程。其实最初的时候CG电视台有做过同时段的收听率调查，结果不如人意。
    其实按照朱芽的想法，晚上十点，一般年轻人在夜店流窜，谁会收听电台？而组建了家庭的中年人这会儿可能忙着操心孩子的教育问题，自己的工作问题，还有谁有空收听一个电台节目。
    倒不是朱芽觉得自己的节目差，而是她觉得这其中也有一个时代的局限性在里面。从前在网络不发达的那会儿，谁家有一个收音机不得乐开花，那时候好多人随身都会带一个收音机收听节目，所以电台节目在那个时代是很盛行的。
    即便是朱芽出生的时代电视已经十分流行，她听过的很多歌曲也是从电台节目里听来的，那个时候从电台里听到自己钟爱的歌曲便情不自禁的跟着哼唱。
    可惜现在，网络发达，电子设备也随着时代而改变。就好比是从前的黑白默片，到慢慢黑白有声电影，到后来的彩色电影，如今更是各种特效层出不穷。
    每一个时代都在进步，每一个时代都是代表着那个时代的产物。
    然而今天节目进行到一半，刘玲偷偷写了一张纸条让人送了进来。
    朱芽姐，今天的收听率还不错诶，有很多热线播进来，导演说可以挑一个哦！加油！
    最后还附带了一个爱心的表情，看得出来刘玲很开心。
    其实接听热线是节目常有的节目，只不过《goodnight》收听率一向不佳，这个节目开了若是没有听众打来电话反而砸了自己的场子，久而久之这个环节便废掉了。
    今天倒是一个意外。
    朱芽呼了一口气，对着话筒柔声道：接下来请各位听众欣赏一首歌曲，结束后我们将接听一位热心听众的来电。
    切进音乐，朱芽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走出去，导演已经等在门外。
    导演，什么情况？
    《goodnight》节目的导演叫舒云，已经四十岁，已婚和丈夫育有一个儿子，生活也算得美满。
    舒云眼底闪着一种光，她盯着朱芽，难得收听率不错，抓住了说不定是《goodnight》的一个机会。
    没有人会甘心一直做着一档不温不火的节目，面临着哪一日就会被砍掉节目的风险，如果能脱离困局，谁不想问顶苍穹。
    面对舒云和刘玲的期盼，朱芽的话哽在喉头，她一向不是一个抱有希望的人，没有期望就不会失望，她不希望到最后二人露出失望的目光。
    一首歌的时间并不长，朱芽很快做了决定，应该说在旁人的期待下她做了一个应该做的决定。
    我知道了，等下把电话切进来吧。
    舒云到底是经历过事的，她宽慰朱芽，只是切听众电话，你别紧张。
    朱芽点点头，我知道。
    回到只有一个人的直播间，朱芽背对着玻璃吸了口气，她安慰自己，是啊，只不过是接一个热心来电，她不必紧张，从前不是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
    带上耳麦，一首歌的时间恰好结束，朱芽柔声对着话筒道：下面我们接听一位热心听众的来电。
    伴随着嘟声，朱芽率先打开话音，您好，这里是《goodnight》，感谢您的来电。
    而后一个温柔而年轻的女声传进话筒，浅浅柔柔的，就像是天空中飘着的云朵。
    你好。
    这位小姐您好，请问怎么称呼呢？
    朱芽转换着语调，最大限度的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亲切无害。
    就叫我小鱼吧。
    第一时间朱芽就意识到这只是一个化名，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小鱼小姐，您好，请问有什么能够帮您的吗？
    我有一个疑问，也许你能够帮我。
    女人的声音听上去带着疑惑和迷茫。
    小鱼小姐，您请说。
    如果你的父母竭力阻止你和你的恋人在一起，你该怎么办呢？
    原来是情感咨询，其实听到女人声音的那一刻朱芽便有这种感觉。
    朱芽拿过平时放在一边记笔记的本子，一边询问电话那头的女人，请问您的父母是为什么不同意您和恋人在一起呢？
    电话那头的声音停顿了很久才又响起，因为我喜欢的人是女人。
    朱芽的手顿了顿，目光看向直播间外同样带着耳机收听的舒云。
    这个热线是专门为着朱芽来的，或许说是因为这个听众知道朱芽的取向，在她茫然无措时急需一个同伴所以拨打了这个电话。
    舒云在直播间外朝朱芽点了点头，既然接了那就得继续说下去，否则就是在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朱芽抿了抿唇，柔声反问对方，那你觉得应该放弃吗？
    我喜欢她，比任何人都喜欢。可我的爸妈自从知道后就不断的给我介绍相亲对象，带我去看医生，他们觉得我脑子出了问题才会喜欢女人，可我知道我没有问题。
    说着渐渐的女人的声音带着哭腔。
    今天我爸妈带我去了精神病院，那里可怕极了，我看着灰白的墙，想起从前在电影里看过的场景觉得我这一辈子就要完了，所以我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跑了，现在我躲在街上，没有地方可以去......所有的人都说我错了，我不应该这样，你也这样觉得吗？
    女人的哭声透过广播传给了正在收听节目的所有人。
    朱芽听着心底渐渐发凉，她没有问这个女人所爱的人呢，为什么会放任她一个人在外无家可归，她没有问电话那头的女人为什么她爱的人没有和她一起并肩作战。
    她只是告诉她。
    你没有错。
    小鱼，你记住你没有错。
    女人的哭声戛然而止，朱芽的声音褪去了本来的柔弱，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坚韧，是暴风雨时划破天际的闪电，直接劈入电话那头寻找帮助的女人心里。
    没有人生来是错的，我们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也没有错。这不是我们的心生病了，或者是身体生病了，这只是遵从一种本能去追逐吸引着自己的人或者物。如果爱有性别，那么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千千万万的人为了彼此的幸福而奋斗，如果爱有性别，那么这世界上就不会有一个个动人心魄的故事。
    如果今天你因为爱一个人去谋财害命，那么你错了，但不是因为你爱错了人，而是你爱人的方式错了。就像是你爸妈爱你，但他们爱你的方式错了。
    一辈子很漫长，我们或许遇人不淑，但绝不是对方的性别错了，只是人错了罢了。
    我这么说，小鱼你能明白吗？今天很感谢你能打来这个电话，我们虽然素未谋面，但我相信今天这个电话是一种缘分。
    低低的啜泣声再次从听筒边传来，谢谢你，朱芽姐姐，我明白了，你说得对，我喜欢女人不是错。
    虽然这声朱芽姐姐听上去怪怪的，但朱芽还是松了一口气，小鱼小姐，如果你愿意稍后可以告诉我的同事你的地址，我愿意为你提供暂时的帮助，至少今晚让你住一个温暖的地方。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我就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但是
    一个年轻女人刚刚离家出走，家中长辈又太过极端，朱芽是真的有些不放心。
    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我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相反今天以后我会坚定我内心的想法，因为我知道你和我是一样的，这世界上千千万万个角落也有和你我一样的人，我不会害怕了。
    笔记本上的字已经凌乱不堪，其实就连朱芽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记录着什么，可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寒冬里，她希望这个素未谋面的女人小鱼能够过的幸福安稳，得到她想要的生活。
    小鱼，你能这样想我觉得很幸运。祝你幸福。
    嗯，你也要幸福，朱芽姐姐。
    在片刻的电话挂断，朱芽再次切进音乐，抬头，直播间外的舒云朝朱芽竖起大拇指，朱芽强装镇定朝着窗外的人点了点头。
    今天好像一切都在开始改变，朱芽的心中一下冒出一样一个想法，但她没有多想，因为直播还要继续。
    节目的尾声，朱芽透过话筒轻声说着：感谢今天小鱼小姐的热心来电，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各自的选择，我觉得我们能做的是去尊重对方的选择，无论对方是自己的恋人或者是亲人，我们的支持对她们而言永远是莫大的力量。
    我觉得小鱼小姐说的一句话很打动我，因为在这世界上不知道的角落，有着和我们千千万万一样的人为着自己的坚持而坚持，这一下便让人不孤单了呢，连这个冬天也变得温暖了许多。
    所以风雨之后总会见彩虹，也希望大家静候那一天的到来。
    感谢大家又收听了一期《goodnight》，夜深了，在这里朱芽给各位听众道一声晚安，再见，欢迎您的下一次收听。
    直播间的灯熄灭，朱芽摘下耳机，有些忐忑的走出直播间。
    CG电视台从未在性向一事有过明确的态度，今天朱芽这一番话显然至少定了《goodnight》这档节目的性质，对同性至少是持肯定支持的态度，毕竟朱芽自己本身就算是已经出柜。
    舒云大为感叹，朱芽，你今天做的很好，难得又看见刚进电视台那个你了。
    刘玲意外的看着朱芽，显然惊喜之情与舒云别无二致。在刘玲看来，朱芽姐是个话不多的人，即便是节目中也是尽量的简洁明了，从未见过她像今天一样发自内心的的说了这么一番话，虽然在她听来那个小鱼小姐也的确很可怜就是了。
    那就好，我就怕我搞砸了。
    舒云笑道：对你我还是放心的。
    朱芽微微一笑，有时候一个节目并不是属于主持的，是一组人的心血。
    舒云肯定的拍了拍朱芽的肩膀，随后对大家说：走吧，吃宵夜，我请客。
    刘玲欢呼，好耶！
    Y城市中心一栋独栋公寓里，微黄的灯光印着长长的影子，蓝夕站在窗前望着庭院里凋零的花草树木，她的心像是这冬天里的枯树一样，等待着春天的到来。
    房间里的茶几上放着一个有些老旧的收音机，收音机的天线泛着淡淡的银光，仔细看尖端发现收线器上涂了一层浅蓝色的颜料。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的留言我有看了，心情又激动又紧张，因为以前没有写过这个类型的文，但我会认真写，争取让所有喜欢这个文的人不失望！
    第16章
    CG电视台附近的一家烧烤大排档。
    冻啤酒？！
    刘玲望着从冰柜处走过来手里拿着两瓶冰啤酒的舒云大呼小叫。
    不会吧，舒姐，这大冬天的你还打算喝冻啤酒？
    舒云瞥了刘玲一眼，小孩子，又没叫你喝。
    然后她看向刘玲身旁的人，扬着手里冒着寒气的啤酒，阿木，你也来点？
    被叫做阿木的人点了点头，欸，好，舒姐。
    阿木是《goodnight》节目的导播，二十八岁，平时带一个黑框眼镜，整齐的头发，属于干活不说话的类型。
    刘玲这下听了可不乐意，那我也要喝！
    舒云笑了，你不是说大冬天喝什么冻啤酒吗？
    我......我那是随便说说。
    舒云还没来得及开口，刘玲看见点完菜走来的朱芽赶忙先声夺人，朱芽姐，我们要喝冻啤酒，你要喝吗？
    朱芽愣了愣，好。
    那我去拿杯子。
    趁舒云还没反应过来，刘玲已经起身去拿杯子。
    说是全组人一块聚餐，其实就四个人，朱芽，舒云，刘玲加上阿木，还有同组的两位同事因为家里有孩子照顾先回家了。
    朱芽在舒云身边坐下，阿木看了看二人脸色，识相的起身道：我去帮帮阿玲。
    夜深又是冬夜，这家大排档只有他们这一桌，刘玲和阿木的声音传来，两人似乎是在为着要什么味道的蘸料碟子而争执。
    朱芽坐在一旁，犹豫着怎么开口。
    安静之间，舒云从包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她正想点燃，忽然又想到什么，她问朱芽：不介意吧？
    朱芽摇头，舒姐，你随意。不过倒是不知道舒姐你有抽烟的习惯。
    舒云笑了笑，打燃火机点燃了手里的烟，**惯了，生孩子那会儿戒了，后来又没忍住。
    舒云看上去的确是老烟枪，抽烟，吐烟的动作很熟练。朱芽并不会抽烟，她年轻时偷偷吸过父亲的烟，呛了一口毫无体验感，所以至今也不明白抽烟的好处。
    舒云这烟抽了一半，朱芽终于开了口。
    今天这事我有点担心。
    先前是因为为打来电话的小鱼而感到担忧，朱芽说了真心话，可冷静下来她也会犹豫她先前的一番话会不会太冲动显得不计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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