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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青棹因磬水一战身亡还是三十年前的事情,那时候他尚未娶妻生子,后来大房与三房接连成婚,大房谭氏先进门怀孕生下秦温良,王氏后面生了双胞胎儿子,秦老夫人说动秦青松与王氏把双生子中的一个孩子放在秦青棹膝下,让他以后能吃完香火供饭,二房留下的东西就给了三房。
秦老夫人并不是重男轻女之人,最常念叨的就是秦温良乃秦家长孙。
后面秦青林认了秦舟为子,还让府里人喊秦舟大少爷,其中三房是最不满的,三房的人觉得大房抠搜,不想让三房占利,所以才在外认养儿子,说过不止一回大房便宜了外人。
秦温良面纱下的丹唇微勾,变换了下自己的嗓音,叫声音听起来娇柔软糯,听似如同江南软语:“那可真不好意思,我儿子拿这秦家拿定了,这位夫人若是不服就去找镇南王夫妇说理去,谁让舟哥哥是他们认下的秦家长子呢。”
谁不知道镇南王夫妇已经作古多年,让她去找镇南王夫妇说理,岂不是咒她早日归西?王氏听到她咒自己早死,气得胸脯上下剧烈颤动,眼里闪过恶毒神色,抬手就要抓烂秦温良的脸。
秦温良就算握刀不稳,但是王氏不过是大门不迈的太太,力气方面连干活多的丫鬟婆子都不一定能比得过,此刻秦温良捏住她要甩下的手,不留情面的将人往地上推,她道:“还请三太太自重,莫要仗着秦家的势欺负我一介柔弱妇人,在西北地界秦家代表着公正与忠义,可别玷污了秦家的门楣。”
说着,秦温良抬眸望向秦舟,让他带着自己去见祖母。
王氏这等跳梁小丑很是不必在意,和这等人较劲纯属浪费时间,秦温良不会把不必要的情绪与功夫浪费在不重要的人身上,她平常是直接无视的王氏,今儿这么对她其实是在给秦舟出气。
秦舟明白她的用意登时笑了,一手抱着随随,一手牵着秦温良的手往中正堂的方向走去,后面是王氏气急败坏地怒骂二人。
听到王氏骂秦温良贱人,秦舟眼底掠过杀意,握住她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既然秦青松不打算留,那王氏也不必留的。
走了不过半刻钟,迎面遇上中正堂的张嬷嬷领着两丫鬟,张嬷嬷伺候在秦老夫人身边多年,在秦府代表的是老夫人的颜面。
她见到秦舟后加快了脚步,走到跟前她福了福身,“老夫人知道您到家了,特地着老奴来接您,二位跟老奴来吧。”
“那就麻烦嬷嬷带路了。”秦舟好生好气接话,如今在秦家就秦老夫人待见他,但是秦舟不想让秦老夫人在他和秦青松之间为难,也是刻意少回来的。
期间,张嬷嬷并未把过多目光落在秦温良身上,只是打量了几眼秦舟怀里睡着的随随,这孩子在马车上睡着后就一直在睡,到现在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秦老夫人在秦家颇有威严,有张嬷嬷带路就没人再闯出来阻拦秦舟与秦温良了,入了中正院一股凋零冷清之意铺面而来,让秦温良心里忍不住的酸涩。
中正院从来也没有这么冷清过啊,以往就算儿孙不在祖母跟前,留这里头伺候也都是嘴巴甜巧能哄老夫人高兴的丫鬟奴仆,如今她走进来看了看,有惫懒的坐在廊下闭目休憩的,有索性就不出来的,院子里也没人清扫,哪怕老夫人自己不在意,这也是做下人该懈怠的理由。
秦老夫人并未故意为难秦舟,到了明间外张嬷嬷进去禀告,没用多久就走了出来请他们入内。
秦温良按捺住心内对秦青松夫妻的不喜之意,随秦舟缓步走入明间,秦老夫人原本坐在高椅上,手边摆着汝窑红瓷的茶盏,等着秦舟带人给她请安,但是当她的沧桑目光落在秦舟身边的女子身上,一下子就挪不开视线了,不用秦舟刻意提醒,她颤抖着手让屋里伺候的下人出去,还让他们把门给拢上,“我有话同大少爷交代,你们都给我出去伺候。”
她边说着边缓缓站起身子,迈着苍老步伐一步步走向秦温良。
她这是一眼就认出站在秦舟身边的人是自己的亲孙女!
她这些年始终都没有忘记秦温良!
秦温良见状赶紧上前搀扶老夫人,她看见自家祖母满头沧桑白发,比她五年前见的时候老了太多,眼角已经爬满皱纹,眼神都似浑浊不少。
想到自家祖母这些年经历过的丧夫,经历过的骨肉分离,白发人送黑发人,秦温良鼻子蓦然一酸,她朝着秦老夫人拜下,哽咽着声音道:“孙女不孝,让祖母担忧了。”
秦老夫人身子猛地一颤,想到果然真的是温娘回来了,这回不是她做梦,顿时哭出声,又怕守在门外下人听见,她压抑着声音抱着秦温良痛哭,干枯褶皱的手打在她削瘦肩头,声声控诉秦温良:“你这些年都去哪儿了!知不知道祖母忧心你!我送走了你祖父,送走了你二叔,送走了你爹和你娘,又得知你妹妹不知踪迹,还有你生死不知,我怕我又得送你,你们都是我上辈子欠下的孽债啊!”
秦温实在良绷不住了,抱着秦老夫人的腿低泣出声,一时间情难自抑。
秦舟怕随随撞见秦温良哭,到时候惹得随随跟着她一块儿哭,赶紧抱着随随远远地走开,也叫这对祖孙二人好好叙叙旧。
秦温良怕秦老夫人伤了身子,不敢在她面前哭太久,忙起身擦干眼泪扶着秦老夫人坐下,解释道:“我不慎遇险失忆,所以在外逗留了好几年,直到一年多以前我恢复记忆,才想着动身回西北,回到西北又因我如今身份敏感不敢贸然来见祖母,又是好一段时间耽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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