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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免费阅读-了仲未饮茶(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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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分明是我要出宫,陛下不罚我,是尚且对我还有几分情分。说到情分二字,澹台雁几乎是忍不住地冷笑,笑中仍有几分凄然,明日若君心不再,被人按着受刑的,是不是就是我了?
    现下两厢情好,自是万事无虞,但未来的事情谁能说的清呢?
    她只怕有朝一日沦为案上鱼肉之时,手握刀俎之人,会是褚霖。
    朕不会让你落到那个地步!
    那你教教我,我该如何信你!
    澹台雁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地往下流,一双杏眼却仍旧不肯认输地瞪着他。
    那双眼睛中满是防备,满是对他的防备。
    褚霖突然觉得很累。
    澹台雁心中早给他定了莫须有的罪,再如何辩解,也只是空话而已。
    阿雁执意要走,朕不会强求,只是眼下并不太平,崔家不会善罢甘休,朕
    说到一半却没了下文,褚霖躲避般地移开视线,连话都没说完就走了,这是从前绝不会发生的事情。
    他今夜确实是失态了。
    褚霖步伐杂乱,竟有几分仓皇,澹台雁留在原地,亦是心乱如麻。
    她看着褚霖的背影渐渐远去,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消失,再也不会回来了。
    有那么一瞬间,漫天的悔恨几乎淹没了澹台雁,只差一点,只差一点她就要追上去,拉住褚霖的手再也不松开。
    但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褚霖走了,玉内官也走了,宽阔的大殿顿时显得空空荡荡,偏殿间间断断的闷哼声也就越发明显。
    糟了,孟海!
    方才只忙着争论,竟忘了孟海仍在受刑,澹台雁慌忙踏出殿门奔去侧殿,那头的情形却并非是她想象中的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侧殿被临时布置成刑堂,杂物都被堆在一边,正中央摆着张木凳,孟海正趴在上头,两边穿着软甲的龙武卫手持木棍,高高抬起,重重落下,打出一声又一声的闷响,看着极能唬人。
    只是从会梧桐殿算起,到现在差不多能有一个时辰,打了这么久,却连丝油皮都没能打破。
    澹台雁曾听孟海闲话说过,宫中执掌刑棍之人手上有活儿,同样是十棍下去,有的就跟没事人儿一样,有的就能立时气绝。
    想来这两人也知晓轻重,不敢真把孟海打出什么事来。
    其中一个龙武卫见着她来,上前行礼:参见娘娘,此地污秽,还请娘娘尽快离去吧。
    他虽上前行礼,后头掌刑的却也没停,澹台雁连忙道:住手,别打了!
    她绕开那个行礼的,大步上前就要夺下刑棍,本以为还有一阵纠缠,没料想刚走到近前,那两个持刑棍的就停了手。
    两个龙武卫松了口气,连脸色都好了些许:参见娘娘。
    孟海也极灵活地昂起头,一脸喜庆地招呼她:娘娘,您怎么来了?
    澹台雁:
    孟大人!
    龙武卫连忙低声唤她,拼了命地以眼神示意,孟海先是一僵,而后软软趴倒下去,气若游丝道:娘娘,您您怎么来了?
    澹台雁:
    澹台雁一挥手,朝几个龙武卫道:行了,你们都下去吧,该轮值轮值,该回营回营。几个龙武卫依言退出去,还把门也给带上了,她才没好气地转到孟海前头,你怎么样,没事吧?
    他们几个同我相熟得很,手底下有轻重,不会出什么事的。
    孟海洒脱一笑,澹台雁却白了她一眼:还强撑呢,瞧瞧你这满脑袋的汗。
    毕竟是皇帝亲下的指令要罚孟海,龙武卫就算想要从轻,还是得要做出个样子来。五十脊杖,若是澹台雁不来,打到天亮,孟海也就真的被打废了。
    饶是下手再轻,打得再慢,孟海还是结结实实地挨了好几下,不但出了满头细密的汗珠,到这会儿也没能站起来同澹台雁说话。
    澹台雁蹲下身,掏出帕子糊脸似的给她擦了汗,忿忿道:明明是我要出宫的,陛下凭什么打你!
    这回语塞的成了孟海。
    别管最开始出主意的是谁,澹台雁是褚霖的皇后,她孟海可谁也不是,这回同上次加起来,在褚霖眼里,孟海是两次试图拐带澹台雁离宫了。
    再加上先前莫乎珞珈谋刺,致使澹台雁身陷险境一事,以褚霖那小心眼的毛病,恐怕这事早也算在了她头上。
    孟海心里估摸着,褚霖应当是早就看她不顺眼,憋着劲想要打她一顿呢,现下打了也好,一点小伤换皇帝出出气,免得日后新仇旧怨加起来,那时候可就不是轻飘飘的几棍子能糊弄过去的。
    娘娘,这点小伤不算什么,陛下若是真要处罚属下,方才那些人哪里还敢偷偷放水。孟海撑着手臂仰头看她,属下没事,您忘了上回在九成山时,我受了那么多伤,站都站不起来了,还不是躺两天就好了,属下皮糙肉厚,这点小事连皮肉伤都算不上。
    孟海手一撑便要强行站起来,但不知道牵到哪块伤,手劲忽地一松软倒下来,人也重重地摔回木凳上,哎哟痛呼一声。
    这可吓坏了澹台雁,孟海一身黑衣都汗湿,她只觉无处下手:这、这你怎么样?孟海?来人,去太医院找奉御来,快啊!
    别、别!娘娘!孟海连忙伸手拉住她,哎呀,就这么点伤还要麻烦医官,说出去属下就没法做人了,娘娘别让人来!
    澹台雁只好止了步子:你哪里疼啊,到底要不要紧,要紧的话还是要找医官瞧瞧,不然落下病根可了不得!
    属下没事,就是抻着了,缓缓就好。
    经过这一遭,澹台雁可算是没那么郁悒了,时不时探头探脑的,想看孟海究竟是哪里伤着了。
    孟海想了想,忽而故作委屈地哀叹一声:唉,娘娘现在可知道心疼属下了,想当初在军中时,娘娘打我打得可比这惨得多,那二十军棍,岂是这小打小闹能比得上的。
    你可别诓我。澹台雁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我打过你?我可是最善性的人,怎么会像他一样借题发挥,胡乱打人,你乱编的吧!
    自从孟海短发的来源有了两套说辞之后,无论她说什么,澹台雁总要先怀疑一翻。
    孟海连忙道:是真的,那可是二十军棍呐,全军众目睽睽之下,娘娘亲自监刑,那时可没人敢放水,属下待了大半个月才缓过来。
    这样看来,澹台雁也没什么立场去怪褚霖狠心了。她一时面上有些挂不住,轻轻踢了踢板凳脚,问孟海道:那你究竟犯了什么天大的错,逼得我不得不打你?
    还是不肯承认自己和褚霖一样,是个随意就能下令罚人的。
    孟海心底暗笑,说起往事时又是一叹。
    那时候属下属下对一个人起了想望,但那不是我该想望的人。我明知道同他立场敌对,也知道他用心不纯,还是一门心思栽进去了。孟海眼神悠远,思绪也飘回了五年前,我明知他并非良人,却还是心怀妄念,替他求情,娘娘恨铁不成钢,便干脆打了我一顿。
    五年前突厥大败,都蓝可汗身死,伊知可汗签下和书,召回突厥残部,当时莫乎珞珈身受重伤,无法远徙,便献上降书,表示愿意做个降臣,留在大衍。
    深受重伤的不仅有莫乎珞珈一个,修养几日,伤好了能走再走便是,他之所以向大衍称臣,自然还有别的缘故。
    孟海候猪油蒙了心,一心只以为他是舍不得自己,因而甘愿舍弃一切,背负唾骂也要留在大衍。
    莫乎珞珈想要留下,褚霖还没说什么,澹台雁便头一个说了不行。
    孟海向她求情,澹台雁皱着眉,耐着性子给她一一说清其中利害。
    莫乎珞珈不是什么普通的突厥人,他是都蓝可汗之子,你和他之间横亘着的,除了国仇,还有家恨。此人野心不小,若他回到突厥也就罢了,如今他曲意奉承,甘愿以降臣之名留在大衍,必然暗藏卧薪尝胆之志,心怀颠覆大衍之心。
    那时孟海跪在澹台雁身前,一字一句地发誓,若日后莫乎珞珈有不臣之心,她必定亲手斩之。
    澹台雁终究还是同意了,但却也提出一个条件:莫乎珞珈身为突厥大将,残害大衍百姓无数,她没有资格替这些人原谅他,更没有资格替大衍百姓容许他留下来。
    若要留下莫乎珞珈,那么他便是孟海的责任,而想要承担这份责任,就要先受二十军棍,以为承诺。
    孟海知道,能答应让莫乎珞珈留下,澹台雁已经是为她破例徇私,至于二十军棍,那不是打给澹台雁看的,而是打给玄武军上下,打给天下人看的。
    莫乎珞珈最终还是辜负了她,九成山上谋刺,险些害了澹台雁,也险些要了孟海的命。
    他明知道为了澹台雁,孟海是能把命都豁出去的,要杀澹台雁,就要先杀了孟海。
    但他还是这么做了,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留恋。
    所以孟海也遵照诺言,亲自处理了莫乎珞珈她没有亲手杀了他,是因为褚霖另有谋算,但现在莫乎珞珈半死不活苟延残喘的模样,和死了也没什么差别。
    孟海把前因后果都说完,沉默许久。
    娘娘看,属下是不是很傻,旁人勾勾手指我就信了。孟海沉默许久,笑了一下,属下真该听娘娘的话的。
    澹台雁静静听着,渐渐猜出来那个人是谁,但没有说破,她也猜到上次去晋国公府别苑省亲时,孟海究竟是做什么去了。
    她摇了摇头:你不傻,你只是真心喜欢他而已,或许当初我肯同意他留下来,也是上当了。
    嗐,不该说这些旧事的,多闷呐。
    孟海干巴巴地笑了一会儿,见澹台雁一直冷凝着神色才停下来。
    他对我是用情不专,蓄意欺骗,我脑子笨,我算不过他。可是娘娘,陛下和娘娘不一样。
    孟海难得认真,正因为自己是这样的情形,她才更加不明白如今澹台雁和褚霖怎么会闹成这样。
    娘娘,天底下能像娘娘和陛下一样真心相许,彼此能够以命相托的实在太少,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说开的呢?
    说来说去,又说回澹台雁身上。
    澹台雁抿着唇,摇了摇头。
    能得真心人一心相许,确实是再好不过,只是有许多事情,徒有真心,徒有真情,远远不够。
    行宫之中眼线众多,澹台雁离宫一事遮掩不住,又在有心人的宣扬下,几乎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九成山。
    崔氏与皇帝纠缠已久,早耐不住性子,好不容易抓到这个把柄,自然要大作文章。
    两日之后,就像事先约定好的一样,崔氏一门五品以上的官员联名上书,细数澹台雁言行不端,无后善妒等几项大过,直言澹台氏德行有失,不看为后,又上请皇帝废澹台氏而广开遴选,另择贤德女子为后。
    后宫之中并无其他妃嫔,崔氏所希望的贤德女子,自然姓崔。但崔家人聪明就聪明在要求的是广开遴选,从前有心送家中女子入宫的世家们也纷纷响应,纷纷附议。
    除此之外,竟也有不少寒门官员同他们站到了一处。
    寒门子弟同世家不同,没有荐书,没有荫封,唯有科考一条路,是以大多是饱读诗书之士。他们学的是孔孟之道,读的是圣贤之书,对澹台雁这些年来的行止早就颇有微词。如今有崔氏牵了这个头,他们倒也都放下往日隔阂,一同闹了起来。
    情势急剧下转,帝后几乎成了众矢之的,朝臣们热议上疏,隐隐有一种不废后就废皇帝的势头。
    所有人都等着皇帝的回击,或是皇帝与皇后割席,向群臣认输。
    可谁也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另一件匪夷所思的事。
    先前使臣时苏胡息不知所踪,降臣莫乎珞珈上了海捕文书,文书上写明,莫乎珞珈的罪名是刺杀使臣,蓄意谋反。两个胡人,一个失踪一个逃亡,几乎成了一桩悬案。
    随后使馆被查封,莫乎珞珈的私宅也被查抄,相关人等并不在意,因为早在此前,该湮没的证据早已消失。
    然而,许多不得了的文书却仍是被翻出来了,上头还明晃晃地印着莫乎珞珈的私印。
    于是,就在朝中废后之议闹得最热烈的时候,大理寺丞常璋带着人直眉楞眼地堵了崔家大门,要他们交出涉嫌与莫乎珞珈勾结、意图谋刺皇后的崔从筠。
    作者有话说:
    一些小学生吵架。
    孟海:受伤的只有我:)
    终于写完了文案剧情,快乐!
    第 52 章 [V]
    第五十二章
    临近冬日,九成山脚却不合时宜地下起雨来,细细密密的雨水如幕似网,冷得像冰,丝丝寒气直往人骨头缝里钻。
    常璋站在崔府大门前,直挺的脊梁撑起一身蓑衣,同他一起的还有几个大理寺的评事,也都一般穿着干草编成的蓑衣,也都同他一般文弱。他们静静地站在崔府门前,像是一面干草堆起来的墙,明明一阵风过就能吹散,却仍然默默坚守在原地。
    捉拿人犯本该是县尉职分,大理寺向来只管审判刑罚,若有嫌疑,通常是下发文书至各地县衙要求拿人。只是崔家何等高门,连京兆尹都曾受过照拂,区区县尉县衙,不要说前来捉拿崔从筠了,他们甚至还回信劝告签发缉令的常璋,莫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常璋是先帝时的最后一个状元,韦氏之乱侥幸活了下来,至今不过三十出头,仍像个愣头青。他见了县尉文书,当即大怒,拿着缉令就往外走,当时轮值的几个评事怕他挨打,只得结伴同他一起前来。
    谁知等待他们的并不是奚落,崔家甚至没有派人驱赶他们。崔家只是闭门谢客,甚至不曾派个奴仆出来询问。崔家人如同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只是换了道门出入,崔家父子甚至还能如常上朝。
    崔家对待他们,就像大象对待路边的蝼蚁,连漠视也算不上,只是看不见而已。
    初时那几个评事还劝常璋离开,而后却也渐渐沉默下来,只默默同他站在一处。常璋也是真轴得很,竟就这样在门前站了三日,站得满城皆知,站得半城百姓闻风而来,议论纷纷。
    正在第三日散班之后,大理寺卿林颖芝穿过层层看热闹的人群,拽住了常璋。
    胡闹,胡闹!这里是什么地方,岂容得你放肆!林颖芝与常璋有师徒之谊,见着他便气急败坏地连连叹气,寺里的事情还不够你做的吗,非得要来这里丢人现眼!
    常璋面上现出几分难堪,他下意识环顾四周,这才发现竟有这么多人:属下为公职而来,职责未尽,不敢离开。
    什么公职!你数数,啊?你这都几天没回公廨了?再不回去,我看你这寺丞也不必做了!他又指着那几个评事,还有你们,他不懂事,你们也跟着瞎胡闹。多大的人了,能不能分点儿轻重!
    老师,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涉及谋逆大案,学生不敢不来,不敢不查!常璋梗着脖子道,那胡人私宅中分明就有同崔氏嫡女的往来书信,崔氏闭门不出不肯交人,也有包庇逆犯之嫌
    周围百姓们一阵又一阵地窃窃私语,隐隐骚动起来。
    我看你真是胆子肥了,什么浑话都敢往外吐,我迟早要绞断你这根害人的舌头!林颖芝一巴掌打断了他的话,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样无所顾忌,可还记得家中妻儿?你幼子才刚出世林颖芝压低声音,你要让他刚出世就失去父亲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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