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把剑免费阅读- 阳刚猛男弦上在线阅读(5
哪怕不是因为爱,只是愧疚、怜悯,只要他对自己有任何一点的感情,就会再来的。
他连离开之际都要赖在自己怀里,怎么可能会没有感情呢?怎么可能会不来呢?
没有马上来也没关系,时崤知道他的仙君就是这样的性子,需要有一点时间做心理建设。只要浮泽再迈开半步,他就能让他再也不会离开自己身边。
时崤充满着这样的期待。
在这份期待里,他亲手在鬼府复制了一间他们的小家,一遍遍走着从鬼门到小家的路,一遍遍地规划着要如何迎接他可爱的浮泽。想到浮泽看不见,也许会怕,便又点起了很多很多的灯。
只不过,尝过了无限接近于相恋相依的生活之后,再独自回到黑暗中等待的是日子实在太过难熬了。
最初几日,他尚且还能沉住气待在王座上等,后来衣服上残留的气味慢慢消失了,便常常到小路上盼。他花了许多时间做了一条链子,皮革裁了最柔软平整的料子,链条是一个环一个环亲手扣上的,他想,等到浮泽来了,要用这条链子把自己和他锁在一起,让他再也不能丢下自己。
链子做好许久,浮泽还是没来,反复算了无数遍,才确信原来等待早已超出了他预计的时间。时崤站在鬼门边上,在夹道两侧燃起更多更多的灯,生怕浮泽认不得路的方向。
可是浮泽依然没有来。
怎么会没有来呢?
时崤心里空落落的。
成群的黑鸦出去了好多趟,带回来的消息都是贫瘠的,仙界并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件,三界都在有序运作中,找不到任何能够把浮泽绊住的借口。最后一只黑鸦复完命离开了,时崤没什么反应,只是低头把玩自己手中的腾角刀,过了一会儿,却突然抬手,把刀尖刺进自己的胸膛里。
浓郁的力量像瀑布一样从伤口处喷涌而出,附近的散鬼们纷纷尖叫窜逃,时崤握着刀柄斜向下一划,便在自己胸口处划出一道深长的破口,血染红了整个上身,有血珠溅到边上的火盏里,被烧出刺啦的声响。
普通的刀伤不了鬼,所以只能是腾角刀。但是有点疼。
时崤皱着眉,拉下自己的衣领,拉开伤口检查自己的胸腔。他就是想看看那里头是不是缺了什么而已,因为总感觉太空了,很难受,什么都没有缺,便又将之合上了。
腾角刀造成的伤口好得很慢很慢,时崤记得上一次,他是靠着浮泽的魂气才得以好全的,所以并不用心疗伤,每日仍痴痴地等。可是又等了许多年,久到那个伤口都自然愈合了,他的药都没有来。
浮泽为什么不来?怎么敢不来?
难道十世的付出,终究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点点感情吗?
难道那些甜言蜜语,又是他妥协的做戏吗?
时崤突然就生气了。
他跑到自己布置的小房间里,对着熟悉的布景,对着留有浮泽痕迹的家具自渎,压着声音,一遍又一遍亲昵地叫着阿浮,放任滔天的思念把他淹没,再把精液射进浮泽用过的杯子里。
发泄后,思念又变成了痛,他竟然也会伤心,对着杯子道歉,对着床褥道歉,对着远在仙界的浮泽道歉。怕浮泽闻到这些污秽味道,便再一次划开胸膛,让血液清洗满屋的罪恶。
上一道伤口还没好全,肉是嫩的,再被划开第二次,就疼得厉害。时崤闭着眼,又把那道伤口撕大了一点,痛到站不稳了,坐在地上,想的依然是浮泽。
这样的伤口,总该让浮泽愧疚了。只要他愧疚,就会来了。
康沅察觉到危险,赶来劝过几句,话里话外无非是提醒时崤小心魔化,步圭风后尘。时崤瞥了他一眼,忽然就笑起来了,问:如果真的魔化了,你说他会不会来鬼府押我去蛮荒呢?
康沅无语:到时怕是天帝也难制得住您。
康沅走了,时崤还坐在一汪血迹里,隐约感觉到冷,比死在迷茫雪崖下时还要冷。
还是没有等到浮泽,他抽空去了人间一趟,在北域积雪压了许多许多年的厚厚冰层中,找到了自己的尸身。还算好看,不至于摔到四分五裂,时崤直接用术法把身体取了出来,仔细看了看,突然想起自己不是摔死的。那时有一身盔甲护着,摔下来的时候意识还清醒,是因为内脏受了伤,动不了,才在崖下慢慢冻死的。
难怪会这么冷。
他带着尸体离开了北疆,到四季如春的西南走了一遭,那儿的江河脉络全都是曾经浮泽江的分支,他选了其中一条深而窄的小河,把尚未化冻的尸身沉进河底,就好像在另一个意义上与浮泽永远待在一起。
但回到鬼府,真正的浮泽依然没来。
胸口的伤仍然还没愈合,时崤不等了,开始积极疗起伤来。他把小路上的烛火都灭掉了,鬼府又回归了最幽深的黑暗;亲手打造的链子从两个皮圈改为单个,另一头嵌入到石壁里;小屋的门被施加了一层又一层的禁术,纯正的浓郁的鬼气将房间包裹在内,等待房客的到来。
他们总要在一起的,浮泽的心真的这么硬,那就收回自己给他的选择权就是了。
怒火与兴奋交织,时崤一面规划着见到浮泽后要如何施加惩罚,一面日夜不断地关着自己疗伤。因为与尸体建立了连接,鬼力比从前更纯粹了,伤口愈合的速度很快,在康沅第十次送来待处理事务的时候,已经只剩下淡淡的疤痕。
他把浮泽穿过的那件衣服披在自己身上,嘴角没有弧度,眼神里却充满了狂热的笑意,照例问了康沅一句:仙界近日如何?
一切照旧,没有异常。康沅答。
答完,却没有马上走,还是站在原地。时崤看了他一眼,便见他满头大汗,神情极其古怪。
来时才收到的消息,说是有仙君要来访,两个时辰后便到。是浮泽仙君。
第八十一章 番外二 婚后
【宠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
与时崤在人间的第三年,浮泽收到天帝传唤,匆忙回了一趟仙界。
原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事情,不过的确有点急,据说是佩诀仙君抱恙,短时间内都无法再承担仙职。天帝把浮泽叫到面前,递过一本仙职册,问:既然你如今常在人间,可愿意试着接管其的事务?
浮泽双手接过。打开看了看,不是什么繁重的工作,就是些记录人间王朝更替轨迹、拨正小规模异常的职务,从前任职西南地界仙君的时候做的也是差不多的事情。
他闲散久了,也是盼着有份仙职的,很快便谢恩接下,浮泽在所不辞。
天帝免了他的礼,却反而不怎么高兴:接手这份职务,往后千百年都要定居人间,你可以再仔细考虑考虑。
已经考虑好了。浮泽小幅度地点了点头。
天帝话里有话,是在暗指鬼王的事情,他心里明白。有些事虽然还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但说出口的时候,却又好似十分自然,没有什么为难的感觉,即便没有这份职务,浮泽也会长住人间的。
何必呢?天帝反问。
不是必要或者不必要,就是在那里会轻松些,先前独自待在仙界,心里反而难受。
浮泽笑了笑,却让天帝噎了一下。
仙界与鬼府的事情联姻还是头一回,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的确,浮泽这次回来给人的感觉又不一样了,之前的沉闷感全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清冽与澄澈,也学会了笑,看得出在那个谁身边应该是开心的。
见劝不下,天帝只能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了。只是模棱两可地吩咐道:日后若是做不好这份仙职,可以随时回仙界来调换。
好。浮泽弯了弯眼睛,轻声应。
离开天殿的时候还算早,他估摸着时间总是够的,便又去寻了佩诀仙君做些职位交接的事宜。谁想佩诀仙君座下童子出了点纰漏,被迫多留了半日,赶紧赶慢,等终于回到人间的时候,竟已经是整整两日过去了。
此时人间刚刚入了夜,比离开前与时崤约定好的归期要晚了半日。
浮泽气喘得有些急。
行至门口,脚步一顿,发觉屋里没有透出一丝光线,心里便隐约生出了不安。果真一开门,满屋的狼藉就在月光下无处遁形,屋内几乎没有一件东西还摆放在该有的位置上,木的、瓷的、铁的所有家具器物都横尸在地,不仅仅是乱,还带着很多暴力损毁的痕迹。
浮泽叫了一声时崤,屋里没有任何应答。
第一反应,是对方又因为自己的晚归而发作了,可是站了片刻,却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被失控乱窜的鬼气团团包围。他疑惑地想了想,又试探性地唤了一声织北,也没有熟悉的毛团子跳进怀里,满屋的死气沉沉,寂静到诡异。
浮泽慌了。
进屋里外看了一圈,还是没找到鬼或兽的身影,忙要出门去寻,焦急中,指尖已经聚起点点金光,却猝不及防在门口撞进一个没有温度的怀里,伴着小声的惊呼,啪嗒,手中一直没来得及搁下的册子掉落在地。
阿浮,你回来了,阿浮。
不止从何处出现的时崤把浮泽抱在怀里,双臂用力到发抖。他将脸埋在浮泽肩上,声音很低,很闷:已经两天了,你去哪里了?
时崤?浮泽小小地愣了一下。
他被抱得后仰,有点喘不过气,但察觉到对方浓厚的情绪,也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由着对方抱。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抬手搭上时崤的小臂,用体温的触碰作为回应。
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刚与时崤一起到人间定居的时候,浮泽还会对此惊慌失措,现在也已经学会了安抚发作中的鬼王。他的手心在时崤肌肉绷紧的小臂上摸了摸,放缓了声音问:你怎么了?去哪里了?
时崤沉默不答。
浮泽等了等,便想稍微退开一点看看他的脸,可刚一动,对方就抱得更紧了,鼻腔里发出野兽似的哼,只好又重新软下力度。犹豫片刻,手心有点发热,慢慢抬手,改为环抱在对方的腰上。
他被动惯了,即便如今已经没有隔阂,主动的亲密还是极其少做,动作里带着青涩,但也正因为少做,才总能快速地安抚对方。
对不起,临时接了个职位,所以回来晚了。
浮泽放松身体,把自己所有重量都交付给了时崤。
振翅声乍起又远去,是停在院里的几只黑鸦骤然离开,箍得浮泽肩背发疼的手臂有了一点点放松,时崤抬起头来,鼻尖对鼻尖,浮泽才终于能够看清他的脸。
没有受伤,就是看起来有些狼狈,眼睛是红的,好像所有高傲都被击穿粉碎。
虽然早有准备,但骤然见到,心里还是像被震了一下。浮泽愣愣地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难过,大抵是愧疚,看着永远扮演掌控者角色的时崤被这样的患得患失所支配,便感觉自己应该是做错了什么。
浮泽不喜欢看见这样的时崤。
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凑上前去,给了对方一个吻。
既是道歉,也是安抚,这个吻浅而温和,带着仙君特有的清柔的味道,原本亲在时崤嘴边,但时崤微微侧头挪正了位置,就变成了嘴对嘴。
浮泽张开了嘴,主动将舌尖献给鬼王。只是简单的触碰,没有交缠,也没有蹭弄,却因为是仙君主动而带上了奇幻的力量。
像浪花漫上沙滩,再缓缓褪去的时候,便抚平了沙面的所崎岖创伤。
我差点以为又该去仙界抓你了。时崤贴浮泽的唇低声呢喃。
他把浮泽的手拉到自己肩上,像抱着自己的所有物一样,把浮泽紧紧团在怀里,低下头,又凑在对方鬓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冽的味道。
就这么进屋走了一圈,似乎没找到能落脚的地方,不多时便再度转身出了门。浮泽不明所以,怕被瞧见,惊慌地想要下地,他便露出了不满的神情,干脆拨掉仙君的鞋,让一双干净的赤足无处安放地暴露在月光下。
再闹,等一下就射你脚心里。气息冰冷地钻进耳里,是悄悄话的音量,生硬中,却能听出奇异的旖旎。
浮泽缩了缩脖子。
余光中,周围的景色在倒退,他的身体被带得颠簸了一下,下意识抓紧了时崤,把脸埋进对方肩颈,片刻后再睁开眼,竟是已经远离了地面。时崤背靠树干,而他也是被稳稳放在对方的腿上,古树枝桠粗壮,承受了他们的重量。
村里的夜是很静的,枝叶盖在头顶,把月光切割得粉碎。有三两野鸟被这小小的动静惊起,扇落几片绿叶,蹭着浮泽垂在空中的足背往下落,飘了好久,才落到地里。
你是不是生气了?浮泽终于找到了空隙问。
像是怕惊扰了夜,他的声音也变得小心翼翼起来,是因为我去太久了吗?
浮泽不解,也有些无措,毕竟时崤已经许久没有这样过了。他现在很少回仙界,其实离开两日算不上不久,按照先前的经验,三日内回来都是时崤可以忍受的范围,这次虽然晚了些,但本不至于如此。
时崤不说话,只是看着他的唇。
浮泽便会了意,又凑上去,给他一个长长的吻。
黏黏糊糊地亲了又亲,等再分开,彼此的唇都已经染上了对方的温度,这位鬼王大人才终于有所软化,露出委屈的眼神,你才走,你的小拖油瓶就把家里砸成那样,自己跑了,一直没回来。
小拖油瓶指的是织北,如今已经长大了一些的小仙兽。
时崤贪婪地嗅着浮泽身上的味道:说好一天半,但一直没等到你,我就以为你也不想回来了
最初到人间的时候,他说要把织北当作浮泽给自己的孩子来养,想亲自给它取个名字,后来浮泽告诉他仙兽的名字只能由鬃仙君按照编号决定,不能随便取,他便从此把它唤作小拖油瓶。小拖油瓶只亲近自己的仙主,一般不愿离开浮泽,但因为时崤的不安,浮泽后来几次回仙界都会把它留在时崤身边,权当一种心照不宣的承诺,无言地保证自己一定会归家。
谁知这一次小拖油瓶在家中闹了一通,便不见了踪影,又恰巧浮泽比承诺的要晚归,时崤如何能够不去多想?他也算是已经足够理智,才没有马上去闯到仙界去寻浮泽,而是在原地等,从正午等到日落。
怕你不回来,更怕自己忍不住去抓你、强迫你,把你带回鬼府囚禁。时崤说。
一起生活了三年,他浓到变态的占有欲依然并没有任何减淡,甚至还贪心地越发得寸进尺。大部分时间,他都在浮泽面前藏得很好,只是这终归是与生俱来的本性,再怎么藏,也都不会消失。
浮泽倒不生气,只是有点心惊,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一会儿,才蹦出一句苍白的我会回来的。
说完,也嫌自己嘴笨,连句好听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没有时崤那么高大,要微微仰头才能看见对方的脸,目光在空中相遇,身体快于理智一步,眨眨眼回神的时候,已经拉住了搭在自己腰间的大手。
有点语无伦次地解释给对方听:如果我不愿意的话,不会答应你的。
我明白。
时崤反过来抓住他的手,拉到嘴边亲了又亲。
但亲完,情绪还是没有好转,眉间自始至终都是皱着的,不曾放松下来,我只是一见不到你,就控制不住自己这么想,不是生你的气。
时崤浮泽叫了他一声。
时崤又似突然想到了什么,小心翼翼地补充了一句:我会忍住的,不会真的去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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