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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案本 第2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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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予打开特意佩戴的隐藏式摄像手表,对这些情景进行录像——他从进地下室开始,就在进行取证。
    “黄志龙确实有在东窗事发前销毁证据。”贺予道,“再往前看看吧。”
    地下室修的再复杂,这里也是寸土寸金的沪州,志隆集团的总部占地面积有限,不可能真的修成迷宫。只是它的每条甬道入口处都有机械锁加生物锁的保护,贺予和谢清呈破解起来得花一些时间。
    那八条甬道分别连接着八个封闭室,谢清呈他们每打开一个,都经历了一次把心悬起来的过程,因为他们不知道封闭室里等着他们的会是什么景象。
    “没有人,但是墙壁四面都有血迹抓痕。”贺予进入第一个封闭室,一边录像,一边打量着这个房间内的情景,“抓痕交错,深浅都有,意味着力道从强到弱……如果我没有猜错。”
    他打开随身带来的狼眼探照手电,往这昏暗的房间四壁一照。
    手电光最后定格在了天花板角落里的一个网状透气装置上。
    贺予眼神一暗:“这是一间毒气室。”
    他在欧洲时,去参观过二战期间臭名昭著的纳粹集中营毒气室,哪怕过去了近百年,走入其中还是能感受到阵阵阴森寒气。毒气室四壁布满斑驳的抓痕,墙壁上凝结着霉斑和早已辨别不出原色的血迹。
    贺予在走进这里的一瞬间,就有了和当时进入集中营毒气室遗址同样的感觉。这里弥留的怨灵更鲜活,因为枉死的时间更近。
    好像一闭眼,周围就是在毒气中疯狂尖叫着的人——人像被屠宰的动物一样毫无尊严地死去……
    贺予对墙上的血迹抓痕摄录存证,而后和谢清呈一同前往下一个甬道。
    下一个甬道连接的封闭室,是一间档案室。
    但里面的东西不是搬了就是烧了。
    地上是纸张焚燃后产生的焦灰,勉强找到几片残页,残页上的内容也全都是一些无法佐证任何东西的私人档案。
    第三间档案室是标本室。
    但福尔马林溶液里的东西也都没有了……
    第四间,审讯室。
    可以瞧见一些刑具,冷色调的灯光打在最中心的一张老虎凳上。
    第五间,医务室。
    只剩一张手术床,一些常规医疗器械。
    第六间,防止精神病人自杀的软禁室,四角和墙壁都做了软处理。
    谢清呈和贺予这一路上都没太多对话,因为他们都已有了一种不安的感觉,那就是这里很可能并没有任何直接证据可以证明黄志龙的罪孽了。
    这座地下室现在缺乏看守,培养皿,药材,器械,标本,资料……全都已经被清空,也就是说,黄志龙可能已经完全把他的这个“窝点”处理了干净。所以他并不需要对这个地方进行重兵把守。
    第七间。
    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对于谢清呈而言,非常熟悉的一个情景——
    赵雪录像里的情景。
    这个地方比之前的六间封闭室都要大,它不应该被称之为室,而是一个独立的空间。里面的布局就像一间间牢房,可以想象之前赵雪那样的受害者就是被关在这些狭小的房间内,生无路,死无门。
    他们在里面走了一圈,所有牢房都已经空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然而——
    “谢清呈,你过来看。”贺予忽然站定在其中一间牢房里,对谢清呈道,“这上面有字。”
    第138章 陈慢出现
    “王剑慷诈骗犯!骗我……王剑慷死死死死死……二八年华,命丧黄泉,我化为厉鬼,也要诅咒他不得全尸……死死死……”
    墙面上歪歪扭扭的有这样一些字样,整面墙上画了很多死法诡异的小人,周围写满了“死”字。应该是关在这里的人用钝器刻上去的,时间并不算太久,因为字迹还能被看的很清晰。
    “马明淑。”
    贺予盯着这个落款名字:“这个人我知道。”
    “你知道?”
    “王剑慷在广电塔被杀之前,马明淑办了退学。她是我们班里的新生,状况和赵雪差不多,孤儿,村里招进来的,性格也很孤僻,没有朋友,退学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问过她的情况。”贺予道,“我想那时候王剑慷应该还在为黄志龙做事,从沪大挑选合适的学生作为受害人骗到黄志龙的公司。”
    他把表戴式摄像镜头往自己面前转过来。
    “然后你再试试往这里看。”
    谢清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手机的屏幕镜头中倒映出了他们两人的身影,以及他们俩身后的背景。
    “眼熟吗?”
    谢清呈静了两秒:“眼熟,这就是赵雪拍摄录像的房间。”
    贺予点了点头:“我只听过你的描述,没有见过真的视频,现在既然你确认了,那肯定就是这间了,她当时就是在这间牢房里录下死亡dv的。”
    他说着,让谢清呈帮他拿了一下手机和电筒,俯身在这个不足五平米的空间内敲敲打打,最后敲到了一块空心的板砖。
    他把板砖撬了开来——里面果然是一个可以藏录像机的地方。
    “……所以确实这一切都是真的。”贺予最后轻声道,把松动的砖板又重新搁了回去。他把目光转向谢清呈。
    确认了赵雪录像完全真实,王剑慷确实和黄志龙有所勾结,这件事对于谢清呈而言的重要程度就更深了。
    王剑慷是死在广电塔杀人案里的,而在那次连环杀人时间中,凶手再现了当年杀害谢清呈父母的手法,用一辆无人驾驶的货车撞死了被害者。
    谢清呈因此认为这个组织的人,和他父母的死亡有着脱不开的关系。
    可惜该事件后,所有线索又一次中断,谢清呈无法继续调查父母死因……而现在,王剑慷坐实了与黄志龙有染。
    也就是说,只要能将黄志龙绳之以法,可以解决的就不仅仅是谢雪的病情,很可能还能得到十九年前谢清呈父母被杀案的信息。
    贺予看着他,明白他眼里闪动着的光影意味着什么。
    “哥,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这个地方我们不可能返回来第二次了,如果这次不能击倒黄志龙,他一旦逃出国门,去了新西兰,要再抓他就更是难上加难。”
    “……”
    “还剩最后一个房间,我们没有进去过。”
    谢清呈稳定住心神,静了片刻,说道:“走吧。”
    他们来到了第八扇门前。
    这扇门比之前的看起来都要沉重,谢清呈破解机械锁也好,贺予破解生物锁也罢,都花了不少时间。
    吱呀重响,最终,那扇门还是被打开了。
    首先从门缝中游弋出来的是一阵寒气,那寒气像滑蛇似的窜出来,攀上他们的脚脖子,迅速往上绕爬。
    谢清呈和贺予一同踩着寒雾走了进去。
    门背后是一个比第七甬道还要大的空间。
    它甚至比刚进地下室时的中心原型枢纽更宽阔,布局和那个地方非常相似,也是圆形空间,中央矗立着一座三人合抱的巴洛克式十字架。
    但和之前那座十字架不同的是,这座十字架上——居然吊了一个血淋淋的人!!
    尽管谢清呈早就在进入志隆集团地下室时,就做好了自己会见到血腥可怖场景的心理准备,何况作为一个医学专业毕业,并且是做过多年人体生化试验的人,他也早已见过各种各样残忍的场面。
    可当他看清那个被吊在十字架上的人是谁时,他的脑子里还是嗡地一声——
    这是怎么回事?!
    被吊在那里的人……怎、怎么会是陈慢?!
    陈慢穿着便衣,学生气很重的春款外套。
    他脱了警服之后看起来非常稚气,和贺予差不了几岁的样子。
    而此时此刻,这个青年被缚在圆形大厅中央的石柱上,脑袋无力地低垂在胸前,双臂以受难者的姿势张开,显然已经昏了过去。
    谢清呈陡地色变,正欲上前,却被贺予一把拦住。
    “别过去!你看地面。”
    谢清呈定睛一看,隐约可见陈慢周围半径三米的距离,都交错着密密麻麻的红色感应光线。
    “看见了吗?你只要一靠近,就会触发警报。如果我对黄志龙的智商没有估算错误,这警报会立刻发送到他本人那边。”贺予盯着陈慢的脸庞,对谢清呈道,“你现在不能救他。”
    谢清呈面色非常难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这个监控暂停?”
    贺予上前,仔细研究了一会儿,摇了摇头,直起身子对谢清呈道:“除非找到操控主机。”
    他退回谢清呈身边,复又打量陈慢,陈慢身上都是血,不过能够看出来几乎全是鞭痕外伤,他的呼吸仍然平稳,脸色虽难看,却也没有到人色全无的地步。贺予看着他的休闲外套,再结合陈慢之前收到他哥的遗物录像带这件事,心里大致已有了个猜测。
    “陈警官恐怕是也和谢哥你一样,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太想确认那卷录像带的真相了。他看到了网上的明星自杀案消息,这促使了他去追查真相的渴望,所以他最终没有忍住,单枪匹马来到了这里。”
    贺予说着,顿了一下。
    “我不知道他是从哪个门进来的,能进入总部也算是本事,但他还是被发现了……他们把他吊在这里,伤害他,却不杀他,我想原因只有一个。谢哥,我觉得你知道那是什么。”
    谢清呈:“……他们想拿他做人质。”
    贺予点了点头:“黄志龙现在是一艘大船将沉底,他为了减少自己的罪名,会尽量地把过去做的一些事情的痕迹给销毁掉。但他很清楚,国内他是不能久留了,出国才是他唯一的生路。如果我是黄志龙,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逃出生天。这时候陈警官送上门来——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他眯起眼睛,看着灯光下昏昏沉沉的陈慢。
    “因为陈警官不仅仅是一个警察,他还是燕州王政委最亏欠的那个外孙……是王政委那个女儿唯一的孩子。”
    “这是很有价值的一张筹码,可以拿去直接与王政委做交换的筹码——在黄志龙逃出国之前,他绝不会要陈警官的命。除非他自己活不耐烦了。”
    贺予说到这里,回头对谢清呈道:“谢哥,我们必须先去找听话水的样本,搜集黄志龙的罪证,然后找到主控机,才能把人救下来。”
    谢清呈咬了下牙,把脸转开去。
    ——陈慢做这样的冒险之事,却没有告诉周围任何一个人……他心里极不是滋味。
    贺予看出了谢清呈想法,他忽然对谢清呈说:“你知道,其实你自己做的事情也和他差不多吗?”
    “……”
    “如果不是我跟着你回了陌雨巷,你今晚要干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谢清呈:“……不一样,你们都只是孩子。不该参与到这些事情里。”
    “你这句话,和当初因为你只是一个孩子,让你不要过问父母案件的警察又有什么区别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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