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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先用手挤干干蝶豆花身上的汁液,而后用筛子过滤出杂质,放入冰箱中冷藏。
冷藏时间大概需要半小时,沈兰先拿出怀中的账本,回顾过去,翻看了会先前记过的事件;接着展望将来,想起自己曾许下的诺言,反应过来,十四、十五日大约都无法做工。
十四晚上众人去放花灯,或许还有吴遥过来同小宁子畅谈人生;十五便去醉香楼,听莺莺姑娘唱曲子。
这样看来,日子还是很有盼头的么。
不过总觉得,似乎忘记了什么。
沈兰在砂锅下摇了会蒲扇,到底是没想起来,直到满屋都是药味时,才如梦方醒。
她看时间已到,便往铁盆中倒入面粉,冷藏好的紫色蝶豆花水,少许盐、糖和酵母粉,撸起袖子,开始和面。
沈兰和面还算有经验,光来到书里,在味香园中便做过多次,因此不费什么力地便揉成了一个光滑的面团。
紧接着,兑上一些软化后的黄油,沈兰这次揉得起劲,却很小心,很注意自己的力道,恪守分寸。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兰用衣袖揩去额头上的汗珠,此时紫色的面团已然铺展开,可以抻出如同玻璃薄膜一般、十分有韧性的面皮,手感非常好。
这步看来简单,实则不大好上手操作,譬如古代做什么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此薄膜也需要温度、湿度和速度三方面的有效配合,方能达到此理想效果。
沈兰用保鲜膜封在盆口,进行发酵。这时药还差了些火候,沈兰便掀开帘子,往大堂去看。
谁知道却撞见一脸焦急,一看便是来找她的小蕙,沈兰笑问:“怎么啦?”
小蕙却笑不出来:“小姐,外面不知怎么知道咱们这还能送‘外卖’了,正有人过来订呢!那人……”
“那咱们快去。”不等沈兰一想到即将到账的银子,便喜不自胜。
她一贯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主,不过一日,便全然忘了,昨日的“送奶茶”,给她这个五人团队造成了重大伤亡,这本就不富裕的店面几乎要雪上加霜。
出门,便瞧见许久未见、一点也不想念的董大人满脸堆笑地走过来,殷勤地拉着柜台处无所事事的白至秦问东问西。
一直为味香园食物链最底层的白至秦摇身一变,顿时变成董定眼中的香饽饽,可算扬眉吐气一把。
董定笑得尽谄媚之最:“公子,时候也差不多了罢,为何还不归家?”
白至秦打了个哈欠,手戳在账簿上:“要你管。”
忽而意识到什么,神情苦恼,“你不会已经告诉我爹我在这了罢?”
董定连忙摆手,“公子这是什么话,便是借小人一万个胆子,没有公子的同意,小人怎么敢乱说。”
沈兰走到时,便听见董定正说出这句话。
她看向在一旁戴口罩,招呼客人的裴昭,心想你倒是四海之内皆兄弟。
人未至跟前,先笑声迎道:“瞧,是那阵风把我们董大人吹来啦?!若非尊卑有别,不敢造次,否则真要称董大人一声老朋友啦。”
董定听见声音,笑脸纹丝不变,“哟,这不是沈老板么,瞧这面色,便知最近定是春风得意,喜事不断,在下先道声恭喜。灵乐城中早便传遍了,城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街上有个味香园呢!”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跟你玩聊斋。
沈兰对于董定此种做法毫不意外,只能说“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此时若是过分谦卑,反倒会刺激他敏感多思的心灵。
便回笑道:“若非董大人亲临,使得小店蓬荜生辉,谁会知道,谁会过来?小店能有今日,可离不开董大人的扶持啊。”
白至秦在一旁,用鼻子出了口气。
董定正和沈兰交锋,看向沈兰眼底,猛然听到白至秦这一声似含无尽嘲讽的轻微“哼”声,便立马打回原形,“沈老板这是说的什么话,您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我便是做再多,也不为过。”
沈兰看了白至秦一眼,轻笑:“董大人说笑了,小店能得您庇护,约莫是祖上积德罢。”
白至秦面色复杂地看着陌生的沈兰和熟悉的董定,二人假模假样地推拉,觉得实在看不下去,便闷闷不乐地拉了小蕙,二人回到院中。
小蕙瞧见白至秦神色,便安慰道:“小姐她原先并非如此,只不过近来为了这个店,整日起早贪黑,还有什么她豁不出去呢。”
白至秦一筹莫展地说:“我知道,只是有些难受。兰姐她说,她是为了‘自由’,才从无边的牢笼中逃出来,她如今这样,便是她想要的‘自由’了么?”
小蕙遥望向高得没边没沿的天空,叹息声湮没在药香中。
“少爷,我知晓你是为了小姐着想。可古往今来,你便回忆一下,谁是身可由己之人呢?何况小姐所求,并非是全然的‘自由’。她如此,方能得偿所愿。”
“那……还有什么呢?”
小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脚把土地夯实,“少爷,这还用想么?你想想平时小姐一看见什么,便眼神发亮呢?”
白至秦试探道:“阿昭么?”
“这倒也是。不过……”小蕙一本正经地摇头,“自然是银子啦。时至今日,你还不明白么?对小姐来说,银钱愈多,自由便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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