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易知橘(13)
他用英文兴奋地向他们宣布。
摩天轮内的电子抓拍摄像头为你们拍摄了精美照片,或许两位有兴趣挑选几张带回家吗?
作者有话要说:呜哇,今天有在努力发糖呀!贴贴都贴了告白还会远吗,纪枫宝贝给妈妈冲!让苏半糖姐姐尽快变成全糖吧。
文章有些部分应该是英文,但那样很影响阅读感,所以我直接没有翻译wwww
第二十一章
春末的雨,总来得急。
脚步还未踏出游乐园,天空便已乌云密布,紧接着,就像绷紧弦突然断了,哗啦一声,倾盆而下。
苏半糖脚步轻快,在落荒而逃的人群中,飞快钻进纪枫的汽车副驾驶,带着劫后余生的小确幸,轻声感慨:得亏没沦落到坐最后一圈摩天轮。
不然,体验感差不说,难保不被淋成落汤鸡。
在空中迎接着倾盆暴雨,头顶还有电闪雷鸣,那场景想来确实有点恐怖。
背垫后有一次性毛巾,湿了的话拿着用。纪枫边说边直接递过一包到她手中。
苏半糖散落披肩的发,背挺得老直,尽量不让身上的雨水弄脏干净车里。
蓝牙音箱播放着轻柔音乐,是孙燕姿的《Radio》,苏半糖很喜欢这首歌,以前在广播台时也推荐过许多次,她忍不住跟着小声哼唱:沿着记忆游走一遍忘却思念的黑天亮之前别来安慰
苏半糖算个有点小偶像包袱的女孩,以往她不太习惯在别人面前随便哼歌,觉得会有点小尴尬。
但和纪枫独处时,她总习惯放松,那些比较私密的、害羞的小习惯,都被暴露无余。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只能找借口安慰自己:纪枫可是看过她在雪地里哭成猪头的男人,形象什么的,根本不重要。
车慢慢开,雨一直下。
对于摩天轮照片的事情,他们心照不宣,婉拒了那位热情的工作人员,谁也没提出要看,更没打算将它们买回来。
仿佛那透过粉色格子屋天花板拍下的画面犯了大忌,暗藏着讳莫如深的秘密,厚得像被白色石膏封死的窗,又薄得像层纸,谁都不该主动将它戳破。
到家了,骤雨未歇。
车开进花园,庭院的灯亮着,纪夫人撑伞站在门前,见他俩终于回来了,快步迎了上去,笑着絮叨:乖乖们,跑哪儿野去了,湿成这样。
特别是半糖,女孩子可不兴淋雨,都怪纪枫不懂事,应该打电话叫阿姨来送伞的。
我没事啦,谢谢阿姨。
苏半糖无奈摸摸头发,其实身上还好,她和纪枫溜得快,没淋太狠,这个天不至于冻感冒。
见纪夫人手里只有一把伞,苏半糖主动谦让道:阿姨,你先送纪枫回屋吧,我在车里等会。
谁知纪枫却迟迟不肯下车:不用了,姐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出门一趟。
纪夫人嗔怪,责备他身上没干还往外跑:你小子大晚上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纪楠落了东西,让我去接她。
他答得坦然,与苏半糖挥手告别后,轻轻摇上车窗,汽车前照灯光下,雨滴点点滴落,模糊到看不清他的脸。
嘁,破事真多,早点回来啊。
纪夫人对着空气奚落完,转而挽住苏半糖的胳膊,将她往伞底拉拢了些,伞面也朝她倾斜,两人一同回屋。
见苏半糖毛衣袖口湿漉漉的,纪夫人忍不住心疼,刚到玄关就火急火燎拿来热毛巾和吹风机,四月末的天还大张旗鼓开了暖空调,恨不得一秒给她烤干。
苏半糖哪好意思让长辈服务自己,赶忙低头夺过浴巾。纪夫人个子不算高,而苏半糖在女生中身高不矮,脚上还穿着白色高跟鞋,想从她身后抢东西只有低下头。
身子一弯,耳侧的头发垂在她眼前。
纪夫人正好瞥见那枚金色的枫叶发卡。
她愣了愣,紧接着唇边漾起微笑,朝苏半糖肩上拍了两下,饶有兴趣问她:这是纪枫送给你的吗?
苏半糖有点纳闷,但如实回答:是,好早之前的事情了。
见纪夫人笑而不语,她傻乎乎的补充:我有尝试还给他来着,但纪枫说不用,要不阿姨您
不不不,可千万别还给我。纪夫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赶忙推拒:不是啥贵重东西,他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头发很快吹干,苏半糖想起今天孩子走丢的事情还没和主管汇报,于是和她简单交谈几句后,便道别回房间去了。
至于那晚纪枫什么时候到的家,苏半糖一概不知。
总之第二天早上在餐厅重逢时,他依旧笑得毫无破绽,伸出手掌向她讨要饼干吃,神色从容,仿佛昨晚的暧昧从未发生。
怎么会没发生呢?就像雨水落下了,春天的种子便会发芽,树木野蛮生长,在众人毫不在意的角落里,蓄势待发。
等等,再等等吧。
唯一令苏半糖感到欣慰的是,第二天中午,丹尼的妈妈竟提着一大堆东西亲自来纪家拜访了纪枫家,就昨天的事情不住向她道歉。
确实是我们家小孩自己乱跑的,错不在老师,对不起啊。
当时心急,不小心说了难听的话,希望你不要介意。
苏半糖抱着她送的一大堆家乡特产米糕,有点不知所措,只好不住摇头,告诉她没关系,她没有很在意。
毕竟是做母亲的,有几个不心疼自己孩子的呢?
最后还是纪枫再次出来解围,如约给了她五大袋传说中的牛油火锅底料,两边才算扯平,没叫苏半糖白收礼。
大口吃着米糕,松软酥脆,异国他乡能有这样的家庭接纳她,苏半糖觉得三生有幸。
#
帝都,春末。
杨花落尽,夜幕降临,易迟迟贴在颜墨卧室的玻璃推拉门前,再三确认里面醉酒的人早已睡下,才快速踩着拖鞋下了楼。
另一边,闵浩言在客厅一楼的门口等他。帝都的春天总是干燥异常,恼人的飞絮弥漫空气中,害这位倒霉的少年皮肤病又犯了,本就红肿痘痘脸上又多了几个流着脓的肿块。说难听点,还真是不忍直视。
易迟迟假装并不在意,没有盯着他的脸看,心里却一阵厌恶。
果然,他们这波一起长大的富家子弟,也就墨哥哥一个好男人。
丑的丑,渣的渣,真有出息的也没空和他们混一起过日子,唯有颜墨,佛系且温柔,长相更是没得挑的。易迟迟只看得上他。
闵浩言张嘴朝她笑,露出令人恶心的黄色门牙:墨哥真要去找前女友啊?
不说还好,他一说易迟迟就来气:什么前女友不前女友的,他只是要去加拿大,顺带顺带看看她。
那种人有什么好看的。闵浩言嗤之以鼻。
心里默默给这句话点了个赞,但易迟迟却毫无办法。
从去年冬天苏半糖负气出走,到现在四月快结束,算来时间也有小半年了。颜墨并没有如易迟迟期待的那般,像忘记其他女人一样轻易忘记苏半糖。
要知道,在以往的日子里,除了一直得不到的纪楠,颜墨身边的任何女人都没法让他魂不守舍。别说怀念了,连在他身边待三个月都难。用不着易迟迟费小心思,颜墨自己都会觉得腻味。
这个破苏半糖,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易迟迟没法理解。
有好几次易迟迟都认为颜墨肯定早就放下了,那几回工作的失误和心不在焉多半是因为别的缘故。直到昨天,在几家大型企业的联合会议上,颜墨鬼使神差地接下一个风险很大、收益一般且特别辛苦的北美洲订单,易迟迟才敏锐察觉出不太对劲。
颜墨可是能搞艺术就不搞商科,爸妈不给安排业务他就很少主动接单的佛系小少爷。怎么可能主动接这么富有挑战性的任务,事情必有蹊跷。
一开始她还以为他是想去找纪楠,后来一经打听,人家纪楠月中就飞去欧洲考察新业务了,几个月都不会回加拿大,颜墨不可能是奔着她去的。
易迟迟急疯了,背地里熬了两个通宵,把颜墨关系网中的女人翻了个遍,也没看出哪个死妖精在北美洲放电。直到高中某个学弟发来今年W大学新生入学名单时,她才碰巧在艺术系的新招研究生里瞅到了苏半糖的名字。
好你个苏半糖!
以为她在老家安安分分当社畜,没想到竟摇身一变砸钱出国了!
在国外也不安分,变着法子勾引墨哥哥。
易迟迟不可能轻易让她得逞。
手捧着娃娃脸,往前厅的榻榻米上一坐,易迟迟歪头问闵浩言:没记错的话,订单时间是在暑假对吧。
算是吧,六月初
那我也要去!
什么?闵浩言惊掉下巴,要知道易迟迟这丫头她晕飞机,帝都到北美洲快十二个小时路程,她不给吐死才怪。
可易迟迟她偏要去,倔强得像头牛:六月初是吧,我考完期末立刻就去,就说去跟单学习,谁也别想拦着我!
闵浩言掐灭烟头,低头看着光滑地面,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知道易迟迟喜欢颜墨,却没想过她居然已经疯到了这种程度。
明明她和颜墨,才是最不可能在一起的那一对。
哪怕没有纪楠,没有苏半糖,他们都不可能在一起,颜家的父母不可能接受她。
但他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只希望易迟迟别做出过激举动,影响到他们小团队的关系便好。
随她去吧。
第二十二章
到了五月末快入夏的时候,加拿大的天气便渐渐温柔起来。
没有帝都那般灼热烤人,也不像冬天寒冷刺骨,二十几度的温度偶尔放晴,苏半糖会换上她最喜欢的长袖连衣裙,靠在花园秋千上,一坐就是一下午。
纪夫人在花园放上了百合和月见草,把苏半糖赶到花丛中,用单反对她连拍了好几张,赞不绝口:这中国风的刺绣裙真好看,衬你的肤色,比花还美,阿姨也想买件这种风格的穿穿。
一旁的纪枫翻着书,浅浅抬头道:主要是半糖姐有气质。
纪夫人听完就怒了,一把夺过纪枫手里的《A Tale of Two Cities》,朝他凶道:你想说我没气质?
比半糖姐差点。
诶你这孩子今天这书别想要了!纪夫人假装生气,将书藏在背后,故意不给他,嘴角上扬。
有气质的人可不会像你这样耍赖啊。纪枫伸手对纪夫人讨要,眼神却止不住偷偷朝苏半糖那边瞄。
呸,我不信。纪夫人翘起二郎腿:半糖,快,帮阿姨打他,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知道女人的厉害!
苏半糖原本只打算在花丛里看笑话,没料到会被卷入他们母子的纷争,愣了愣神,起身不知如何是好。对着纪枫毛绒绒的脑袋,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虽然她知道,无论做出什么举动,这对母子都不会朝她发火。
这种时不时小打小闹的家庭氛围总让苏半糖想起自己大学前在家的状态,同样是喜欢拌嘴争吵,家人间变着法子互损吹比,只为了在忙碌的一天里给彼此寻个乐子。
看见他们,苏半糖才忽然想到母亲之前常对自己说的:找另一半时除了门当户对,家庭氛围也很重要。
什么样的氛围养什么样的人,三观相似才能彼此融洽,难怪苏半糖一见到纪枫和纪楠就觉得亲切。
纪枫瞧苏半糖手停在半空中发呆,想揍不敢揍的样子特别好笑。于是干脆主动解围,他轻轻握住她的手腕,在自己的脑袋上拍了几下。
沙沙沙,不疼,就有点痒。像摸小狗的姿势。
好了,算你打过了。
掌心的触感温软柔和,被太阳晒过的发梢带着丝丝暖意,海盐柠檬味的洗发水很好闻,在指间留下他的气息。
什么啊,这也太轻了吧。
纪夫人对苏半糖的温柔感到遗憾,好在本就是玩笑,并未深究,母子二人很快又换了个话题继续拌嘴去了。
苏半糖站在原地,无可奈何。
虽说是句玩笑话,可纪夫人喜欢刺绣长裙的事情却被苏半糖记了下来。
下个月纪夫人要过五十岁生日,苏半糖本就发愁不知送什么礼物,这下想来,买条裙子正好合适,价格不算太贵但做工精致,又是加拿大买不到的款式,现在从国内下单,一个月刚好能到。
做下这个决定,当晚苏半糖便和她在国内的好友程曼安通了个电话。
她俩在电台时走得很近,但出国后和电话联系并不多。主要是快十二小时的时差导致她们很难同时在线,交流方式也不得不从煲电话粥转变为发文字消息。
程曼安听她说完要给纪夫人买衣服的原委,吓了一大跳:怎么,你已经进行到要讨好婆婆这步了吗?
怎么会?苏半糖哭笑不得:只是常在别人家住着很不好意思,正好听说阿姨喜欢
是因为阿姨喜欢,还是想让纪枫妈妈高兴。
这两个不矛盾吧。
那头的程曼安似乎并不买账,对她喋喋不休:苏半糖,你不是傻白甜吧。你不会真觉得谁都有你这么好的运气,出国留学能碰上绝佳的寄宿家庭,还白送个高富帅朋友接你上下学
确实,这点苏半糖承认,她运气的确很好。但这和买衣服有什么关系?
纪枫喜欢你,他妈妈才会对你爱屋及乌,这还不明显吗?
会吗苏半糖喃喃。
她并非傻白甜,也并非没想过纪枫对自己会不会太好这件事。
只是,每当答案开始与爱情沾边时,苏半糖都会忍不住自我否定,觉得不可思议。
纪枫凭什么喜欢她啊。
几次相见她几乎都在出丑,她的容貌和家世也比不上他身边大部分的女孩,她还有过一段不愉快的感情经历,比起率直、热烈、干净得像一张白纸的纪枫,她实在是糟糕透了。
所以呢?听完她的妄自菲薄,程曼安对此嗤之以鼻。
你出过丑犯过蠢还有过一个二货前男友,所以呢?因为遇见过一个傻x你就要放弃身边所有的好人了吗?
你遇见了傻x,那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因为傻x就是傻x。最多是运气不好,被你遇到了。
程曼安咄咄逼/人,根本看不出来是那个晚安节目女主播的温柔模样。
可是她的话,却句句在理。
苏半糖,我只问你一句。她认真道,隔着九千七百多公里的距离,声音很轻:抛开所有一切因素,你喜欢纪枫吗?
嘀嗒,嘀嗒。
一击致命。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了雨,落在六月的百合花瓣上,淅淅沥沥。
风吹进窗口,伴随着纪夫人喊玛莎搭雨棚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模糊不清。
帘布款款,拂动吊兰花枝,隔着一堵墙的距离,那间卧室的少年或许正和她一样,手捧墨香肆意的书,望着窗外的雨。
墙不透风,他也听不见她在电话里的犹豫,可苏半糖却依旧紧张着,屏住呼吸:嗯,或许,我不确定
我不确定的意思是,大概率是这样,但缺少一个尘埃落定的契机,和一份宣之于口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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