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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元旦-(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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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他推开,毕竟是个大小伙子,这一下就把小个儿的寸头男推坐到了地上,屁股和地面接触的瞬间发出了结结实实的一声闷响,一听就疼。
    方承却无暇顾及,到贺桤身边轻轻拍着他的背,你没事吧?还疼不疼?
    贺桤的咳嗽逐渐平复,整张脸涨得通红,眼尾泛着生理性的泪光,他用手背把嘴唇一抹,回头问寸头男:是你妈让你来的吗?
    寸头男刚从地上爬起来,握着拳想冲上来跟方承打一架,却被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断,啊?不是。等等,你要告诉我妈?你都多大了还玩儿这一套?
    贺桤冷眼盯着他,那眼神像是暗夜的孤狼,阴翳晦暗。他不自觉地放下了攻击的架势,极小幅度的后退了半步,又似羞愧于自己的怯弱,硬着头皮脸红脖子粗的放狠话:就算你跟她说也没用!没人回管你的。
    方承恶狠狠的瞪着他,指着自己:我不是在管吗?你无视我?
    寸头男:你、你算什么东西,小身板还不够我一拳头的。
    方承看了眼他刚和大地母亲亲密接触完的屁股。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寸头男眼露凶光:那是你偷袭,有种正面打一架!
    方承当场啐了他一口,呸!你对贺桤不也是偷袭?
    那又怎样,他一个没爹没妈的孤儿,我把他杀了都没人在乎!
    方承敛了神色,气压低沉下来,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直接上手一拳打在他的脸上。
    寸头男不甘示弱的回手,两人扭打到了一起。
    方承不会打架,他向来是个乖娃娃,但他容不得别人再将贺桤放到前世的那种境地,全凭本能的对对方拳打脚踢。
    贺桤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跟一个小屁孩儿打在了一起,他的大脑负责情绪的部分很久没有转动了,此时才后知后觉的启动,上前用高大的身躯将两人隔开。
    方承的嘴角被打破,渗出血迹,站在贺桤身后看着他的背影,不由得想到前世在一起时种种的温情时刻,鼻子一酸,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贺桤皱着眉头,眼中暗色渐浓,嘴角板的很平,对着寸头男蹦出一个字:滚。
    寸头男不知想到了什么,大惊失色,明明刚才还敢对他拳脚相向,此时却结结巴巴的留下一句狠话:你、你等着!然后屁滚尿流的跑了。
    贺桤用同样的神色转头看向方承,清隽少年的脸上竟然挂着两道泪痕,顿时将他想要说出口的驱赶的话憋了回去,喉头一噎:你、怎么样?
    方承霎时觉得身上更痛了,他瘪瘪嘴,虚弱的抱着手臂,委委屈屈的说:好疼。走不了路了。
    贺桤眼神有些迷茫,对他好的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他早就知道的。
    但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因为他受伤后,反过来向他撒娇的,他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处理。
    这种神情恰好把他身上一直挥散不去的死气驱散了。
    方承的心底不由得绽放出一朵小花,偷偷翘了翘嘴角,在抬起头便更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绿茶样儿:我这个样子不能回家,能不能先去你家处理一下?
    贺桤沉默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可以。
    值了!
    就算今天被揍也值了!
    方承内心的小人儿在疯狂转圈撒花,表面却依旧柔柔弱弱委委屈屈的样子。
    贺桤的家就在下一个路口的小区,一幢老楼的的一层。
    一进门方承就惊呆了半个教室大的客厅,竟然除了一个电视柜,什么都没有。
    白色的墙面和天花板上被染上了黑色的烟尘,从烟尘的形状来看应该是大火燎出来的,地面是乳白色的瓷砖,被打扫的很干净;头顶的灯罩上也是烟熏火燎的灰色,灯光暗淡极了,还没有从外面透过来的路灯亮。
    贺桤随手将钥匙放在了门口的鞋柜上,方承匆匆瞥了一眼,连鞋柜的一侧都是被火烧过的痕迹。房间是两室一厅的,由于太过空旷,所以显得很大。
    贺桤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的书桌前终于有了个能坐人的椅子。
    方承将书包放在上面,环顾一圈,除了必要的床书桌衣柜,仍然是一丁点多余的东西都没有。
    但残存的家具和房屋的硬装能看出来,这家人之前的生活水平应该不算差。
    方承只知道贺桤从孤儿院出来后被领养了,却不知道领养后发生了什么,高媛说贺桤现在家里只有自己,那他的养父母呢?
    难道是被大火
    贺桤指着一个磨砂玻璃门,卫生间,去洗一下。
    啊,哦。方承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到卫生间里把伤口简单的清洗了下。
    出来的时候贺桤已经准备好了一个小药箱,里面满满当当,创可贴碘伏酒精棉签,还有各种应急必备的药,放的整整齐齐,从洁白未拆封的盒子能看出来,都是新的。
    想来贺桤不会自己准备,那还能有谁这样帮他呢?
    方承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对贺桤算得上是一无所知,凭着一腔热血转学过来,信誓旦旦的说要拯救这个没人爱的可怜虫。
    可他真的需要吗?
    前世没有自己,他不是也活到了二十多岁吗?
    自己只要等到他自杀那天去阻止不就好了?
    一个接着一个的疑问浮上心头,方承被贺桤家巨大的信息量冲击,脑子里的头绪像是一盒散乱的磁带,理不出个头尾。
    贺桤拿起一根棉签,在酒精和碘伏之间犹豫。
    方承的视线扫过他的面容,那双清澈的眸子被半垂着的睫毛遮住了一半,另一半正的读着瓶身的说明,平静的神色让他纷乱的思绪逐渐坚定下来。
    不能动摇,自己是该来的。
    贺桤手腕上的血痂已经掉落,落下了浅色的疤痕,方承知道,这些疤痕将会伴随他整个人生。
    这就是他重生的意义。
    方承拿起碘伏,用这个吧。
    贺桤冷漠看了他一眼,将棉签塞到他手上,你自己来。
    方承撇撇嘴,下一秒眼泪说来就来,我手臂也受伤了,一动就疼,你帮帮我吧。
    他太知道贺桤吃哪一套了,就算现在的他和十年后的他性格大相径庭,但他们毕竟是同一个人,性格深处的萌点确是没那么容易变的。
    果然,贺桤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却仍然用棉签蘸取了碘伏,轻手轻脚的涂在他手臂红肿的伤口上。
    刚才那小孩儿是谁?拦住你干什么?
    贺桤淡淡的道:养父妹妹的儿子,找我要钱。
    方承哦了一声,偷偷观察着他的面部表情,试探着问:你的养父母呢?
    贺桤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一个死了,一个进监狱了。
    他说的一脸平淡,就跟说谈论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也不对,贺桤根本就不会跟人谈论天气。
    方承点到即止没再多问,鼓起一侧脸颊伸向贺桤,含含糊糊的说:嘴角也受伤了。
    贺桤换了根棉签,抬眼的一瞬间,方承黑曜石一般的瞳孔撞进他的眼睛里,像是天外的一颗流星落到平静的浅潭,溅起偌大的水花,缓缓沉入潭低后很快恢复了平静。
    方承是很漂亮的少年长相,睫毛细密纤长,瞳孔黑亮黑亮的,鼻尖挺翘小巧,肤色莹润奶白,唇色鲜艳,但因为下颚角清晰流畅,尽管总是奶兮兮的撒娇,却也不显得娘气。
    贺桤喉结滚了滚,将还没用的棉签丢掉,换了个新的,借着动作做了个深呼吸,才再次变成那副习惯性的臭脸。
    前世的温柔是一成不变的,所以是假的;今生的臭脸也是一成不变的,所以也是假的。
    那真正的你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方承下意识想抿嘴唇,被贺桤一个冷冽的警告眼神瞪了回去。
    心底的花花又开了几朵,方承暗喜。
    处理好伤口后,方承把卷子拿出来给他,你走之后发的卷子,我本来是给你送这个的。
    谢谢。
    方承挑了挑眉,察觉到了贺桤态度中极其细微的一丝变化。如果把贺桤看成一款攻略游戏,那么转学开始,历时近一个月,他终于找到了开始按钮。
    他乘胜追击,两眼亮晶晶的看着贺桤:我可以在这里跟你一起写作业吗?我家比较吵,没法专心。
    贺桤正慢吞吞的收拾药箱,闻言动作顿了顿,苍白的嘴唇动了动,似乎内心在挣扎,片刻后低低的嗯了一声,声音比衣料之间摩擦的声音还小。
    可方承还是听到了,他绽放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没忍住伸手捏了捏觊觎多日的奶膘,谢谢你啦!
    贺桤皱起眉,垂着眼皮侧头躲开,声音重新变得生硬:别乱碰。
    方承嘿嘿一笑,拿出手机跟家里说了一声晚点儿回,便乖乖的拿出卷子坐在桌边写了起来。
    卷子上题不多,一共就十道填空。贺桤坐在床边,一手捧着卷子,扫一眼写个答案,十多分钟就完成了,而方承拿着草稿纸写写画画才做了一半。
    不是题难,而是他心不静。
    贺桤养父母都不在,那他的收入来源是什么呢?
    平时都在学校里吃,难道周末在家的时候他会自己下厨吗?
    家里这么简陋,洗手间里的清洁产品除了牙膏只有一块原味香皂,他一直这么得过且过吗?
    家里没有长条物体、每个房间的门都开着,说明已经患上了幽闭恐惧症和长条恐惧症,那在这样一个只有一盏大灯的房间里,他睡得踏实吗?
    你在这里走神的话不如赶快回家去。
    安静的房间内,贺桤的声音突然响起,十分冷漠不近人情。
    方承缩了缩肩膀,笔尖无措的点着卷面,我不会嘛。要不你教教我?
    贺桤:这都是典型例题,老师课上讲过。
    方承感觉他的语气有点不对劲,一抬头,果然对方看他的眼神明晃晃的写着你是傻子吗?的疑问。
    方承:好吧,再给我十分钟。
    十分钟后,方承收拾好书包,看了眼他的床,心不在焉的问:你有手机吗?
    贺桤:没有。
    好吧,那明天我来找你一起上学吧,我家离的不远,顺路。
    也不等贺桤回答,他径自背上书包小跑出门:拜拜~
    方承家在学校南边,贺桤家在学校东边,虽然都离得不远,但要说顺路实在是有些牵强。
    但方承次日还是提早了起床时间,先到贺桤家敲门,等着他揉着鸡窝脑袋出来,递给他一盒牛奶和一颗鸡蛋:我妈硬塞给我的,我不想吃,你帮我。
    贺桤习惯性的皱起眉,下一秒眉心就感受到一点柔软的凉意。
    方承用指腹将他眉心的褶皱揉开,小小年纪怎么总皱眉,要改!
    贺桤歪头躲开,手里的牛奶鸡蛋也还给他,不吃。
    方承摸着自己的肚皮一脸哀求:求求你了!我在家已经吃过鸡蛋饼了,我妈妈非要让我再吃点,我真的吃不下。
    那就丢掉。
    那也太浪费了吧!你对得起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的汗水吗?
    方承将他推回屋里,好了赶紧洗漱,时间要来不及了。
    贺桤只好被迫接受了强制投喂。
    他在洗手间洗漱,方承则在客厅盘算着这个家缺的东西。墙面肯定是要重新刷的,买个沙发和地毯,再来个投影仪,灯要换,卧室里的窗帘要换,还有日用品备齐
    这么多东西要买,看来要想办法搞点钱。
    方承没想到前世是贺桤包养他,这辈子倒是反了过来。
    金主养成游戏?也不错嘛。
    两人一起上学,一进班就引起了关注,同学们纷纷诧异的侧目过来。
    肖晓星带头鼓掌:恭喜我们方承承守得云开见月明!今天竟然学霸大人一起上学了!
    右桌的女生叫刘思佳,也凑上来对方承挤眉弄眼:怎么回事?突然要好起来了?
    方承嘿嘿一笑,对着上前的同学竖起一根手指在唇中间,别吵别吵,上学顺路。
    贺桤则对此视若无睹,像平时一样坐到座位上随意翻开了本书。
    方承拿起水杯,看了眼他桌上的空杯子,尝试着问:我帮你接水?
    贺桤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一言不发的起身,拿起杯子,顺便将方承的杯子也一块而拎走,出了班级。
    肖晓星和刘思佳立刻围了过来:发生什么了?他怎么突然愿意跟你接触了?
    方承有心想让同学们多跟贺桤交好,便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嘛,我都粘着他这么久了。
    又有个黑皮男生凑了过来,说:我上学期也跟他同桌过半个月,不过他一直不理我我也就没理他了,难道是我坚持的不够久?
    刘思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可能,毕竟咱班也没人坚持了一周以上那他也太慢热了吧!谁受得了他这种人啊!
    肖晓星朝方承挑了挑眉:他不就受得了。
    方承合理推测:也许是我长得好看?
    切~几人一齐翻了个白眼,余光看到贺桤从后门进来,纷纷回了自己的座位。
    第八章 杀人分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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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贺桤的变化也仅仅止步于此了。上学的时候他帮忙解决方承浪费的早餐,作为回报,他会在课间帮方承接水。
    都是公平交易,除此之外,跟之前也没什么两样。
    倒是肖晓星和方承快速的熟络起来,方承突然得知,他和贺桤竟然是一个初中的。
    这天课间操解散后,方承没跟着贺桤回班,而是跟肖晓星一起到小卖部买饮料。
    肖晓星说:贺桤本来比我大一届,他初三毕业的暑假家里好像出什么事情了,休学了一年,我上高一的时候就跟也回来上学,刚好一个班。
    方承把买来的AD钙拆出来一瓶递给他,自己也攥着一瓶喝,他初中就是这个性格吗?
    肖晓星回忆了下,他初中也是大学霸来的,而且初中他没这么胖,长得很帅,喜欢他的女生很多的。
    休学的一年胖起来的?
    对啊,他那时候真的又高又瘦,帅惨了,出了名的高冷学霸,是在校园里碰到都要去偷拍的风云人物。肖晓星颇为可惜的叹了声气,也不知道发生啥了,突然变成这样。
    方承盯着脚尖前的柏油路面微微失神。
    他接着说:贺桤来上学,我们初中升上来的女生都幻想破灭了,学校贴吧还有过一个女生们讨论他的帖子,后来好像有人爆出个内部料,就被删了。再后来就现在这样了。
    两人边走边聊回了班,贺桤不在座位上,班里的同学吵吵嚷嚷,比平日里还热闹。
    方承给了刘思佳一瓶奶,最后一个放到贺桤桌斗里,随口问道:他们聊什么呢这么起劲儿?
    刘思佳甜甜的道了声谢,五一放假回来要举办运动会,正报名呢,你要报什么项目?
    方承是个实打实的运动菜鸟,上辈子参加运动会一个名次都没拿到过,这辈子估计也差不多,等你们报剩下的给我就行了,反正我参加啥都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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