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筱无语。
    现在她要问的是，这个是不是红豆，而不是想让他看看画像上的人跟她像不像。
    高山又看了好一会，终于敢确定了，“应该是红豆，是她年轻时的样子。”
    像是咣地在她耳朵里面直接敲了一下，江筱蓦地呆住了。
    第2732章 还活着吗
    是她。
    真的是她。
    红豆就是画画的清双。
    就是石小清。
    就是她妈妈。
    真的是她啊！
    江筱的鼻头发酸，觉得自己要有些忍不住流眼泪了。
    但是她没有在陌生人面前掉泪的习惯，所以只能硬生生地把眼泪逼了回去。
    这个时候她最想做的事就是马上打电话给江六，告诉他，落枫院的这个清双，真的是他的石小清！
    “高主任确定吗？为什么要辨认这么久？”
    高山道：“因为红豆跟十五岁的样子相差有点大。你这画像上的是梳着两条麻花辫的，而且脸蛋跟苹果一样，笑得又这么好看，我认识的红豆已经是三十多岁了，她天天就梳着老大妈似的圆髻，穿着很宽松的粗布衫，脸瘦了不少，而且一直都板着脸一点笑容都没有。”
    高山看着那画像，一边回想着：“特别是红豆的眼神，你不知道，那真的跟死水一样，没什么神采。我要仔细地看看才能够确定啊。”
    江筱越听越觉得心酸。
    所以说，石小清一直过得极不开心？
    很孤僻？与谁都格格不入？
    她收起了画像。
    从包里拿出了一瓶水灌了几口，这才让自己冷静了一些。
    “高主任，能再跟我说说红豆的事情吗？不，能不能先告诉我，落枫院两年半前的那场大火听说死了好几个人，红豆她，也在里面吗？”
    问着这句话，江筱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她就怕高山说出了肯定的答案。
    她真的不希望刚刚找到了石小清的消息，然后就听到她已经去世的话。
    高山叹了口气。
    “所以我之前为什么要警惕？就是因为怕是不知道哪里的人来调查火灾的起因，和那些人都是怎么被烧死的。”
    “她还活着吗？”江筱没顾上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想确认这一点。
    石小清还活着吗？
    高山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当时你还是镇长吧？那大火里死去的人的名单，你应该有的吧？红豆有没有在名单里，你难道不知道的吗？”
    说到这里，江筱的声音有些拔高。
    怎么可能不知道？
    高山道：“因为当时大火发生了之后，是一队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去扑灭大火的，而且，那些尸体，都是他们搬出来的。那个时候他们不让别人靠近，春红说这件事情她会自己汇报上去。”
    “后来呢？没有人去查证杀的人都是谁？”
    “你忘了我之前说的？春红找的那些人，本来就大多是无家可归的，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亲人，没有人找上来问，就连那几个孩子也都是孤儿。”
    镇上的人也只知道死了几个人而已，根本就没有去追问死的人到底是谁。
    大火之后，剩下的孩子和工作人员全部都转移了，不知去处。
    “那么，我怎么听说你是大火之后被撤了职的？”江筱直接问道。
    高山苦笑。
    “这事，你也知道了？你们去过了林场镇了吧？”
    “对，是从你侄子那里问到你的地址的。”
    “树生？”高山道：“你们能从他那里问出来我的地址也算是本事，他虽然知道我在哪里却是从来没有联系来往过的。”
    第2733章 故意纵火
    “高树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用了点手段。”
    江筱一点儿心理负担都没有，直接跟高山说自己对他的侄子动了点手段。
    高山又怔了一下，然后哈哈笑了起来。
    笑着笑着他又有些情绪低落地说道：“外面的人都说我是被撤了，其实我也是自己不想干了。没错，跟当年的那场大火有关系，我这么跟你说吧，当时我自己去查过，也知道死去的那几个孩子平时是什么样的，我不相信是他们玩火引发了火灾。”
    江筱听了这话不由得一惊。
    她看着高山，眼神都变得凌厉了。
    “对，你没有听错，我一直坚信那场火灾并不是因为那几个孩子玩火造成的。当时我坚持查清失火原因，但是遭受了极大的阻力，为此，春红也跟我闹翻了，她带着剩下的人走了，杳无音讯。因为上面压下来的阻力，因为上面一句再查你这镇长就别当了，我直接从那个职位上下来了。”
    说到了这里，他低看着着自己的腿，放在膝上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膝盖骨。
    江筱下意识问道：“高主任的腿？”
    “看出来了？原来不跛的，后来被打了，几个人围殴我，还扬言再查下去我们全家都活不了。我老父亲当天晚上跪在我床边，老泪纵横求我别再查了。三天后，我带着他们离开了林场镇到了这里。这里厂长是我以前的一个战友，他收留了我，让我在车间当了个主任。”
    江筱觉得胸口又闷又堵，半晌都没能说话。
    高山也望了望窗外，叹了口气说道：“江小姐，我为什么信你？可能是因为你的眼神有股正气，而且身上有股气势，怎么说呢，像军人。”
    “我的未婚夫，是督卫。”江筱说道。
    督卫？怪不得，督卫也一样是顶天立地英气逼人的。
    “潜移默化？”高山一笑，“也有可能。没想到江小姐这么年轻就订婚了。”
    “你以前也当过兵？”
    “当过，还上过战场的。”高山自嘲一笑，“以前以为自己当过兵，功夫还不错，但是年纪大了，镇长当久了，身手早就已经不行了啊。”
    “你觉得火灾的原因是什么？”
    “有人故意纵火的，”高山肯定地说道：“如果不是故意纵火，不会烧得那么厉害，因为我去查过，他们给出的那个小孩子玩火的地点，根本就不是起火的源头，而且如果真的是在那里玩火的话，以那天晚上的风势，火不是那么烧的。那天晚上我记得很清楚，刮了一阵的怪风，林场镇偶尔有那么些时候，风向变得快。”
    高山接下来给江筱分析他当年查到的情况。
    按照那些人给的结论，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几个孩子想要自己去烤地瓜吃，结果不小失火了。
    但九点多的时候他正好在镇上到处看看，就是因为突然起了风，有些孤寡老人家里门窗怕没关好，他有这么一个巡夜的习惯，所以那个时候正好还在外面，记得很清楚。
    乱风四起。
    直到十点左右才停歇了，然后这个时候才有人发现落枫院那里一片火光。
    火势很猛，烧得极快，他们去救火都救不过来。
    第2734章 有人施压
    “所以，火是十点左右烧起来的，绝对不是九点多。这一点他们就已经说谎了，还有，起火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孩子们总偷着去玩的那个角落，而是在职工们的住所。你想想，否则怎么可能烧死了那么多人？在角落烧起来，他们完全有时间逃出来啊。”
    “照你这么说，其实疑点很明显？”江筱问道。
    “很明显，我想查，上头一直施压，不让查。”
    “春红呢？那些救火的人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跑了，都不知道哪里去了，我找了半年没找到，那些人突然冒出来本身也是一个疑点，可是没有人愿意支持我查。”
    高山苦笑着叹息一声，“后来我也妥协了，这事我查不了，我没人没能力，还没钱，只是经常半夜醒来，觉得自己愧对那几个孩子和几个姑娘，他们都冤死了，特别是那几个孩子，冤死了还要被人说是因为他们玩火而起的事故。”
    江筱吐了口浊气。
    “这件事情……”她咬了咬牙，“交给我，我会查下去的。”
    “因为红豆吗？”高山道。
    “因为红豆。”江筱并没有说得多么冠冕堂皇，如果不是因为红豆，她的确也不可能听到这件事情就揽上身要一查究竟。
    但是，哪怕是顺便，她也会在查明红豆去向的同时，让这事真相大火。
    “好。”
    “如果有什么疑问，我可能会再找你的，高主任方便吗？”
    高山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时来问！我自己没有能力查明，但是如果能够配合，我一定不遗余力！”说着，他拿了纸笔，在上面写了一串号码。
    “这是厂长的电话，一般可以找到我。”
    “我的号码也写给你，想到什么随时告诉我。”
    江筱把自己的号码也写给了他。
    他们把高山送回了木材厂，看着他慢慢走进厂门，江筱抿了抿唇。
    不能说这一次出来没有收获。
    她至少肯定了落枫院的清双就是石小清，就是她的亲生母亲。
    而且，至少两年半之前她有七八年的时间不算是漂泊无依无片瓦遮头，是在福利院跟一群孩子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