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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徐徐前进,走在官道上,虽没有颠簸,但是那节奏有律的摇摆和马蹄的“嘀咯”声,像极了摇篮曲,晃得阮姝昏昏欲睡。
陆渲将阮姝的手握在掌心,拇指轻轻搓揉着她的手背,声音沉沉,“姝姝,皇后若是要求姝姝做事,无论是什么都先答应。”
“好。”阮姝点头答应,今日她是一点劲都提不起来,重重的双眼皮已经快阖了上,加之陆渲磁性的声音,更像是在耳边念诵的经文,听得她越加眯瞪犯困。
他偏头,轻吻阮姝靠在他肩上的发额,默了默,“即使是皇后要姝姝杀了本王,姝姝也要答应。”
“好。”她含糊答道,可双眼已经迷蒙得阖了上。缠绵的睡意席卷,裹着她绕进了梦香,“夫君说的,姝姝都答应。”她说时,鼻息之间,已有绵绵的呼吸响起,也不知是否真的听了进去。
陆渲眼神幽暗,望向倚靠在肩头的阮姝,将她轻放在膝上。
此去,不知是怎样的场面?
一是担心阮姝会遇到险境。
不过,依照他对华皇后的了解。华皇后顾大局,善收拢人心,刚开始未必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二,其实他更担心华皇后有意拉拢阮姝,她会做何选择?或许她会摘了佩戴的面具,亦或是她还是她,只是左右难进退,陷入困局。
所以无论是哪一条,他都不想让她为难。宁可先告诉阮姝,若有人合着要杀他,她可答应下来。如此,她不用受华皇后一党的谋害;再者,若是两人真的短刃相见,他便可以告诉自己,是他要求她这么做的,她只是听了他的话,是有正当理由放她一马,赦她死罪的。
陆渲面色凝重,黑曜石般的眼眸,看着膝上的人出神。
见她睡梦中扔带着浅挂的笑意,不由勾笑摸了摸她的脸庞。
愿本王的姝姝,永远像这般无忧无虑得活着!
马车一路“嘀咯”作响,一路行进,陆渲便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护着怀里酣睡的人,一直到了皇宫前,也没有动一下。
邢磊从马车外拉开轿帘,“王爷,到了。”
陆渲撇眼望去,红漆的龙头宫门外,早有李公公带着一行人等候。
“晋王殿下、王妃安康!”李公公见马车停下,弯腰小跑上前,“圣上日理万机,管不得一些小事,便让奴家擅自做了主。奴家怕殿下身子不适,特意备了两顶轿子。”李公公一双倒挂三角眼,因眯着笑,嵌在了脸上褶皱的沟壑中。右手恭敬得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语气上扬,“请晋王殿下和王妃,移步下车换轿。”
进宫门后,无论是什么样的重臣官员,几乎都需徒步入宫。能坐轿子入宫的,身份是何等得尊贵。
李公公这样说,不过是邀些功。
上次去晋王府,原以为晋王已时日不多,便说了些“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类的糊涂话,也不知道这样的话,有没有传到陆渲的耳朵里?
总之,左右奉承着总不会有大错。
惨淡的阳光,从帘外穿入车内,照在陆渲冷白的深邃脸阔上,更显得几分肃杀之气。
陆渲不语,端坐车内,指尖轻轻揉了揉阮姝软糯的掌心,阮姝蹙了蹙眉,并未睁眼,口齿迷糊,软软道,“夫君,姝姝还想睡会儿。”
“王妃到地方了。”李公公压了压他尖细的嗓音,哈腰堆笑道,“王妃走哪都能睡,真是有福之人。”
李公公想套些近乎,却受了陆渲的一记瞥眼,骇得他只能挤出更多的笑来,又被冬日的冷风冻在了光洁的唇边。
阮姝迷蒙着从睡梦中醒来,只觉身体腾空而起,待她缓缓睁开眼睛时,已经被陆渲抱着下了马车。
“夫君,快把姝姝放下来吧,姝姝自己走。”阮姝心疼陆渲的身体,一只手揉着眼睛,另一只抚在陆渲肌肉虬张的胸膛上。
那左肩处虽然已经了结了痂,但是阮姝依旧全身绷得紧紧的,怕这样的姿势会撞到陆渲的伤口。
她总要时常提醒自己,才不会忘记夫君还是有伤在身的人。
陆渲大步一迈,径直走向轿子,将她小心放到座上,声音低道,“剩下的路,要姝姝自己走了。”说完,转身移步第二顶轿中,脸色恢复冷峻。
陆渲泠冽的气息,携着一阵冷风,吹过李公公身旁,李公公只觉背上发凉,身上一阵哆嗦。哈腰躬礼,待陆渲坐定后,才敢直起身,道,“起轿天启殿!”
高森的宫墙内,一行十人,前后簇拥着两顶小轿,一路随行,向天启殿出发。而邢磊和天影则按宫中的规矩,被拦在了宫外,只等陆渲和阮姝的回来。
一行人绕绕弯弯,走了不下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停了轿。幸而是摆轿的人稳当,阮姝才又踏踏实实在轿中睡了一觉。
下轿后,李公公又领着一行人一射之地,才来到天启殿门口。
威严的殿门,高高矗立在眼前,另有两名宫人守在门外,低头恭敬站立着。
这是当今圣上——陆乾宗批奏折的殿宇。然而,在威耸而立的门后,却传来歌舞奏乐的靡靡之音,而随着音乐的起伏,更将屋内女子荒淫欢愉的声音推向了高潮。
屋内的人,纵情放肆,到最后似乎都不想再掩饰,放荡的欢叫声掩过乐声,叫屋外站立的人羞得,将头都要埋到了地里。
阮姝望了望身边的陆渲,见他一言不发,便也不好发问,乖乖在原地等侯李公公的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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