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页
“傻孩子。”苏梦音哭着笑道,拿出丝帕,重重地咳嗽起来,整个床因为她剧烈的咳嗽而抖动着,而手上的丝帕上,已醒目地沾染了一滩艳红的血迹。
“把你手中的药给我。”天影伸手指向琴儿,还未等琴儿反应,便夺去了她手中的药碗。
“你?”琴儿错愕地看着她,却见天影沾了一根银针。正要质问时,她已经将手一挥,手中的汤药“哗啦”,全倒在了地上。
“你干什么?”琴儿急得跳起来,这可是她辛苦熬了一早上的药啊!
“这药有毒!”
潮湿阴沉的小院,在一声惊呼中凝结成冰。
“娘亲,是谁想害你?”良久,屋内传来阮姝颤抖有力的声音,“姝姝替娘亲讨还回来!”
“好孩子。”苏梦音此时的心,恍如搅乱的乱麻,又似放在火上炙烤,直到烧成灰烬。
如果说有人想要害她,那么,从她入府的那天起,便开始有了端倪。
她想起,她入府的第二天,便开始剧烈地呕吐,请了郎中治病,却又说不上来什么由头,只说是水土不服罢了。
而怀上阮姝之后,她变得更加地虚弱,幸而听了仙女奄里的老尼,那段时间她便吃住都在奄里,潜心为阮姝祷告诵经,直到快生下阮姝。
可回府分娩后,她的身子又开始出现不适,而且变得越加虚弱了,一有风吹草动,便能沾染上头疾、风寒。
为何她在仙女奄的时候,什么都好了,回府就开始发病。不是佛祖保佑,那便是有人投毒害她,这么一说,便什么都通了。
正此时,偏院门外,闯入一名小厮。
还未见人,就听那小厮高声道,“二小姐,老爷请您回正院吃团圆饭,为您接风洗尘。”
阮姝圆圆的眼睛,怔怔望向苏梦音,“姝姝不想去,姝姝今日只想和娘亲一同吃团圆饭。”
“姝姝,听话。”苏梦音擦去眼角的泪水,收敛了心如乱麻的思绪。轻柔得摸摸阮姝的额头,挤出一个笑,“姝姝只管去吧,不用管娘亲。等晚膳的时候,娘亲再为姝姝□□吃的酥鱼。”
阮姝摇摇头,“娘亲好好休息,姝姝现在长大了,换姝姝做给娘亲吃。”
“好,那为娘在这里等你。”苏梦音“咳”了两声,眼眶因为咳嗽,洇上了红红的血丝。“好孩子,去吧。”
阮姝得了苏梦音的吩咐,便也只能不情不愿得跟着小厮去了正院,留下琴儿继续照顾苏梦音,只叫了天影一同前往。
刚入厅,又见华玲蓉一脸热情,挥手将她招待下,“阿姝,快坐到你姐姐旁边。”
“谢谢夫人。”阮姝作礼,小步挪至阮瑶身边。
环顾四周,其乐融融,更显得她格格不入。
“阿姝妹妹,我们姐妹许久未见,用完膳后,陪姐姐去后院走走可好?”阮瑶一身粉衣,挽住阮姝的胳膊,让她坐下。
见阮姝犹豫着,便又作出一副苦相,“这闺阁之内,我都没有什么可玩的人,只有妹妹你一人,若是你不答应,姐姐我可伤心了。”
“嗯,那姝姝陪姐姐,不过不能太久,姝姝想多陪陪娘亲。”阮姝琥珀色的瞳孔望着阮瑶,认真道。
“那好极了!”阮瑶细长的单眼皮骨碌转了一圈,脸上带过一抹狡黠的笑,“到时,就咱们姐妹俩哦,可不许有别人破坏了我们姐妹俩的气氛。”
“都听姐姐的。”阮姝乖巧答应,坐在方凳上左右不自在。
这饭桌上,此时似乎也只要姐姐阮瑶能说得上话了,虽然她平时并不与她多熟,也并不爱和她交往。
望着一桌子丰盛的菜,她只想着何时能结束,想着要是娘亲也能吃到就好了。
“你可答应了奥!”阮瑶将阮姝走神,用胳膊肘撇了撇她。拿起筷子,便要夹菜,被华玲蓉数落了一通。
阮瑶噘噘嘴,细长的眼睛,瞟了一眼正愣神的阮姝,心想,这蠢物,怎么总是一副呆呆的模样,也不知道晋王是怎么忍得了这样的蠢笨之人?虽然晋王王妃这个位置,她不稀罕,但是这愚物也不配上。
一时,几人都落座下来,唯独一个位置还空着。
“罢了,都吃吧,不用等了。”阮巍奕扫了一眼空荡荡的位置,不耐道。
却听屋外走来一个男子的声音,声音稳重成熟,“父亲、母亲,恕孩儿来迟。”
男子进屋,正是华玲蓉所出长子,阮锋。
阮锋与阮瑶,同为一母所出,皆长着一双细长魅惑的眸子。只是他口方脸阔,眼神深沉,更有几分男子的成熟之气。
阮姝与哥哥阮锋接触更不多,只听琴儿唠嗑时说过。哥哥少时活泼好学,然而有一年,他同华玲蓉入宫后,就生了一场大病,性情大变。至他如今十八岁,阮巍奕为他安排了官职,他却偏偏不做,却玩起了古玩,做了世人都不待见的商人。
“坐罢!”阮巍奕见阮锋姗姗来迟,脸上不悦,更没有好语气。
“老爷,吃酒。”华玲蓉见此,赶紧为阮巍奕斟上酒,一双细长的媚眼,瞧了一眼款款而坐的阮锋,催促道,“锋儿,还不快敬酒。”
阮锋领会意思,双手举酒过顶,对阮巍奕道,“孩儿敬父亲一杯。”
阮巍奕哼唧一声,大饮一杯,将所有的不痛快都喝进肚子。
“如今阿姝已经觅得好人家,你们两个也该抓紧安排了,特别是你!”阮巍奕为自己续上酒,说到气处,手指向阮锋,咬牙切齿道,“作为长子,也没有长子的样子,你母亲为你找来的媒家,哪个不是名门闺秀,你倒好一一打发了去,真是不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