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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徐管家随声应和着,心道晏大夫可是道出了他多年在府的不易啊,“晏大夫辛苦,可要老夫去给您请位大夫回来瞧瞧?”
“你这可是骂人?信不过我的医术吗?”晏修为了展示自己过人的医术,当即捡起了刚才一并被打飞掉落的医箱,翻出了一瓶黑色药膏,撸起袖子就往手臂上擦。
谢云祁什么性子他还是知道的,两人相交多年,若非他医术过人,自己一条性命早搭进去了,正如方才他自己所说,在陵王身边当差做事,那可是玩命!
“我本就是大夫,擅各种疑难杂症,刀剑接骨外伤,你还要去外头给我请什么三脚猫大夫回来?”
徐管家嘴角不由自主地抽了两下,看见晏大夫四肢百骸这么灵活敏捷,特别是那张嘴,还是原来那般不饶人的样子,他便放心了。能与殿下相交多年的挚友,果然都不是凡人,徐管家只俯身拜了一拜,便退出了院中,转身找人修门去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晏修已自己将自己的外伤医治得差不多了,谢云祁也已起身穿戴整齐,只见他执起桌上长剑,看样子是要出去。
“谢云祁,”晏修叫住他,“你就这般无视我的存在,连药费都不赔偿点吗?”
谢云祁停下脚步,他并非拘礼之人,往常晏修也常直呼他的姓名,但是都没有今日这般刺耳难听。
“本王要进宫一趟,药费你自去找徐管家要。”说完便又抬脚离开。
“那我熬的丹葶草,你还喝不喝啊?”晏修在后头喊他,他也没理,只径直往外走去。
谢云祁惯来如此,想来应是有要事需入宫禀报。晏修拍了拍落在他白色锦衣之上的灰,心疼了一瞬他花重金买回的衣料,而后便转头去王府后厨煎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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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云祁策马离府,并未直奔宫门,而是鬼使神差地去了永安侯府,脑海中却还不时浮现出昨夜的梦境。上京的天气愈发冷了,瑟瑟北风扑在在面上也未能令他清醒,反倒令他坚定了自己所做之事。
侯府门前,他翻身下马,并未上前叩门,只如昨晚那般,缓步入了侯府侧门的小巷之中,而后轻轻一跃,站立在了云轩阁中。
昨日他自己也感到奇怪,为何他初到侯府,竟能不费力气地直接寻到云轩阁的所在之处,仿佛此地他先前曾来过一般。
昨夜梦境中云轩阁的种种,与此刻眼前的一切慢慢重合。谢云祁藏身在暗处,远远看了眼正在房中安静看书的沈疏嫣,方才还慌乱失措的一颗心,此时竟感到难得的安定。
不远处,沈疏嫣脸上尚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与昨日他梦中所见的一脸悲戚全然不同。谢云祁此刻只觉,希望眼前女子永远都可以保持着这份安逸与欣然。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或许眼疾一事并非中毒,梦境一事也并非虚无,不论事实如何,将沈姑娘娶回王府、留在身边,都是一个正确的决定。
不论往后沈家会遭什么劫难,沈疏嫣会遇何困境,总之,他会尽他所能,护她周全。
谢云祁在云轩阁短暂地停留之后,便转身跃出侯府,而后翻身上马,随即甩动缰绳,又加快了策马的速度,一路直奔宫门而去。
先前的赐婚圣旨是皇上亲自所赐,对于这桩婚事,宫中不服之人颇多。可那是圣旨,无人可抗,但宫中的下作手段多得是,圣旨虽不可抗,但若想将这桩婚事往后拖上一拖,可有的是法子。
皇后已然不想再耍这些小把戏了,萧家本就看不上这等争权夺利之事,陵王正妃之位已定,其余侧妃或是妾氏之位,萧家人自是看不上的,故而皇后也就弃了陵王这条捷径,想着另寻他法。
淑妃却仍不死心。眼下她虽得圣宠,但毕竟只是妃位,在那帮顽固保守的老臣眼中,大皇子乃皇后嫡出,又是长子,自是更具身份优势。若没有十足的保障,二皇子恐是争不过大皇子的。
除此之外,便是她娘家的那位侄女姜姝。姝儿自小便钟情于陵王殿下,听闻她因陵王赐婚一事受的打击不小,现下仍旧病着,日日相思卧床不起,口口声声说着只要能长伴陵王左右,即便是侧妃或妾氏,也心甘情愿。
故而淑妃便使了些小手段,想着改变不了婚事,能拖上一拖,也是好的。
谢云祁入了宫门,便直奔星象殿中,他腰悬长剑,眉峰下压,面色是惯有的清俊冷肃,一副来势汹汹之态。
“老臣参加殿下。”钦天监监正已年过六旬,见着陵王这番杀气腾腾之势,吓得不轻。
“本王今日前来,是想亲自问一问监正大人,本王的大婚之期择的如何了?”
先前陵王对婚期一事也有所耳闻,当时钦天监给的答复是,年尾冬月腊月天寒且太过仓促,不宜成婚。正月“抬红头”,不利子嗣,开春后二三四月阴气重,五月天热,六月雨水过丰,七月……
总之,按照钦天监的说法,便是没有一个良辰吉日配得上陵王殿下大婚的。
又说陵王殿下身份贵胄,娶妃定要择个举世无双的好日子才配得上陵王大婚。这边婚期未定,礼部那边的许多礼仪流程也不得进行,这赐婚一事转眼便耽搁了一个多月。
“殿下身份贵重,老臣自当谨慎,为殿下挑选一个良辰吉日才是,”监正俯身重重一拜,手臂还有些许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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