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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宁,信宁。”有人轻声喊她。
信宁抬头,看到王顺在身边,眼里一片关切之情,“你还好吧,可以起来了,夫人让我来告诉你,现在你赶快去吃点东西吧。”
“是王大哥,是夫人叫你来的,谢谢你。”信宁有些困顿,想起来,膝盖却发软,王顺急忙扶了她一把,碰到了信宁的手又像被烫到了一样,“腾”地一下缩了回去,幸好是夜里,不然信宁便可以看到现在他脸上是通红一片,像那煮熟的虾子。
“快别说什么谢谢了,今天的事我也听说了,你真勇敢,敢在这么多人面前跳舞,不知道夫人为什么要罚你,你一定受委屈了。”几句温暖的话说得信宁鼻子一酸,她冲他一笑,解释道:“哪里有什么委屈,怪我没经过夫人的同意,王大哥你快回去吧,我这就赶快回博文园抄写《女戒》了。”
“我送送你吧,你还是先吃点东西。”王顺急急说道。
信宁拒绝了他的好意,他便把手里的灯笼强塞给了信宁,也没再说什么,就在后面看着信宁。信宁说服不了他,也就提着灯笼回去了,再回头去看的时候,见王顺还一直在她身后,一直到她进了博文园,他才转身走了。
几天之后,信宁带着抄写好的《女戒》去了明轩堂,大夫人在那里,让谣萃收了上来,她粗粗看了下,便说道:“你的字倒是进步不少,也渐渐有了风骨,看来下了不少功夫。”
“这都是因为夫人给了奴婢这个机会,让奴婢读书习字,学琴识画,懂得规矩,明辨是非,奴婢才能不那么混沌,比以前进步一点点。”信宁低着头说道。
大夫人点点头,将手中的《女戒》放到一边,谣萃示意其他丫鬟都下去,屋里一时只剩下了三个人。信宁不知所以,只知道今日夫人明显有点不同寻常,她惴惴不安,只低眉顺眼站在一旁。
“信宁,你到府里多久了?”
“奴婢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有十三年了。”
“十三年了,还真是快啊,当初你来的时候,我还记得你跟素宛几个一样,还瘦瘦小小的,话也不敢说,这一转眼,你都长这么大了。你说说看,我对你怎么样?”大夫人回忆着往事问信宁。
“夫人对奴婢自然是恩重如山,奴婢在相府里吃得饱,穿得暖,老太太,夫人和相爷都是好人,少爷对奴婢也很好,奴婢感激不尽。”信宁被大夫人这么一说,也勾起了一丝感慨,十三年真的这么久了呢。
“你能这么想是最好,既然我们相府对你有着如此重的恩情,浩天又对你很照顾,你是不是该想着要报答?”大夫人看着信宁,用的是理所当然的语气。
“夫人……想让信宁做什么?”信宁迟疑地问道。
“也没什么,对你来说,很简单,离开浩天。”大夫人淡淡地说。
什么?离开浩天?
晴天霹雳!
信宁呆立着,愣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刚刚大夫人在说什么,离开浩天?为什么,为什么要让自己离开他?怎么可能离得开他?
“不可能!”信宁反应剧烈,断然拒绝。
大夫人脸色瞬间变黑,语气不快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信宁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却把腰杆挺直,看着大夫人道:“夫人,我跟少爷是真心相爱的,我是不可能离开少爷的。您放心,我真的会好好学习你要我学的一切,而且像昨天那样的事,我像您保证,再不会犯,请您不要让我离开少爷。”
“没有用,说什么真心相爱,那是天儿还小,根本不懂得感情的事,而且,我不能让你毁了天儿的整个人生。他是相府的嫡子,日后前途不可限量,你只是一个丫鬟,如果真的让你当了他的妻子,他的仕途难免会受到影响,你怎么会懂,名声对一个人会有多么重要。这样的事,我见得多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天儿,为他考虑,更应该放弃他,不要缠着他,这样才是对他好。”大夫人疾言厉色,信宁着急地说:“可是相爷答应我们的,如果少爷参加科举,取得好的名次就同意我们的。”
“哦,这个,”大夫人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天儿不听话,我们只好用其他方法让他上进,等他知道了,进了官场,也就会明白,我们是为了他好。”
什么?大夫人的意思是……相爷是骗少爷的?只为了让他能去国子监读书?那么就算是他真的考上了,他们两个之间也还是少爷跟丫鬟的关系,所谓的成亲,原来是个骗局,所有的一切只是空想吗?
信宁震惊地看着大夫人,她不敢相信,相爷跟大夫人编织了一个谎言让他们入套,而他们两个还真傻傻地相信,更是一起做着会永远在一起的美梦,可气!可笑!可叹!
“那您还让我跟着宫嬷嬷学习礼法规矩,请了夫子教我琴棋书画,这些……”信宁喃喃地问。
“自然是为了能让天儿相信我们是真的同意你们,为了让他安心去国子监。”大夫人将一切说出来,这让信宁更加灰心:这些居然也是假的。
“夫人,难道你真的不怕少爷知道真相?”信宁突然抬头看着大夫人,她眼里的悲愤与质问让大夫人愣了一下,但她随即冷哼一声,警告信宁说:“天儿现在在国子监,我是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到他的。而你最好不要告诉他,他如果回来,你也要继续像以前一样伺候他,不能露出马脚。要是你想告诉他今天的事,那么——”大夫人顿了一下,狠厉开口,“你以及所有博文园的人都不可能会好好地待在相府,甚至不能再留在这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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