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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伯。”范珍儿痛不欲生,抽泣道:“若是我死了,请叔伯给我老父带个信,说我对不起他,望他忘掉我这不孝女儿,好生活着,我下辈子做牛做马也要报答您。”
“丫头,只要你说出来,我必会设法救你,你大可放心。”老刘头见她说得可怜,心中也不落忍。
范珍儿想了半天,终于说道:“叔伯,其实......其实先皇胸口那刀是蔡远刺进去的。”
老刘头闻言大吃一惊。
范珍儿娓娓道来,那日,宜贵妃和新皇赶来,注意到先皇确是被刺而死,后被燃烧,那胸口刀伤像是凤凰所为,可苦于找不到证据么,心生一计,招了蔡远过去。
之后蔡远回来,愁眉苦脸,手中拿着赝品凤凰,将几人聚拢来商议。
“宜贵妃要我将匕首刺入先皇龙体,若我不做,便要杀掉我们四人灭口。”蔡远一说,几人大吃一惊。
“那该如何是好?”范珍儿吓坏了,破坏先皇龙体乃是大不敬之罪。
“我实在不愿。”蔡远很痛苦,开始哭哭啼啼起来。
几人听着话,看着蔡远,却不敢安慰,明知道蔡远如令做了,日后若被查出,必死无疑,但涉及到自己性命,也顾不了那么多。
三人齐刷刷看向蔡远,眼中意思明确。
蔡远丢了刀子:“陛下待我不薄,我怎可做如此大逆不道事。”
汤兰心将刀子捡起来,递给蔡远手中,“陛下已然驾崩,你便当作他早已去了。”
“对,陛下已经没了痛楚,你便动手吧。”米春来也怂恿着。
“可是我做了此事便是害无辜之人?”蔡远不接那刀。
“你若不做,我们都活不了了。”范珍儿哭的抽抽嗒嗒。
“对,你做了,我四人都能活。”汤兰心说道,语气冰凉。
“我们四人么?还是你们三人?”蔡远瞧着眼前日常关系甚好几人,悲愤不已。
“可你不做,我们都要送死。”米春来急哭了,“况且我们四人死后,宜贵妃还是会找另找他人,我们都会死的不明不白。”
蔡远想了半晌,叹了口气,含着泪道:“春来,我也没什么银子留给家人,若是宜贵妃事后有恤银,帮我交给我老娘,我便去了。”
话音罢了,他接过刀,红着眼睛,一步一步走向先皇尸身,看着眼前生前曾对他良善之人,咬紧牙关,细细瞧着尸身胸口刀口,一点点按照刀口刺了进去,昏暗光线下,他咬紧牙关,神色凶狠,好似一个狰狞的魔鬼,动了手后,他眸色癫狂,摇摇欲坠。
老刘头惊讶不已,不想竟是这么一回事,轻声安抚了一阵,老刘头便用蔡远这事去质问其余两人,两人见事情败露,也不隐瞒,分别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
据汤若兰说,有一日,她和蔡远一道去先皇跟前,她去倒水,好似听到先皇醒了,大叫‘宜妃害我’蔡远听到了,吓坏了,急忙跪下‘陛下,清醒些’,她偷偷自隔断后看到宜贵妃已经到来,在门口冷笑,应该是自那时候,宜贵妃就对蔡远有了除掉的心思,见宜贵妃果然要蔡远出手,她心中明白,却也不敢宣之于口。
据米春来说,蔡远前两日忽然被宜贵妃叫了去,回来便有些失魂落魄的,偷偷给米春来说,宜贵妃要他用天南星换掉白矾、白神散,乃至白梅,给先皇用来开口。
米春来哭着说:“那天南星可是有毒之物,日积月累,便是害陛下性命,蔡远找奴才来哭诉,说要是以后他有什么三长两短,要奴才帮忙照顾他老母,果然,他进来这里之后便撞死了。”
此时莫致之和刘小半已来到御膳房,二人等在御膳房庭院内,不一阵,小川子出来了,他看起来至多十五六岁,甚为年轻,见到莫致之,还没被问话,已然吓哭了,一边哭个不停,一边说:“奴才不曾偷钱,可不要诬赖奴才。”
“今日不是问你偷钱之事。”莫致之有些好笑,“我来问你,那日为何要去寻汤若兰,约她午时出去。”
听闻此言,小川子松了口气,“奴才那日是问她借钱,约她午时在西边花园,不想那日出大事,倒也连累到了她。”言谈间,表情虽遗憾,却不见伤心和担忧。
莫致之有些奇怪:“为何当天便要钱,如此紧迫么?”
小川子皱起眉头,“是孙公公逼奴才还钱,奴才也是没办法。”
“孙公公?”莫致之不想孙公公竟然用了追债和推车,将两个人调离勤政殿。
“是。”小川子脸上带着埋怨之色,“若不是他教奴才赌钱,奴才也不至于此。”
“你不想得知汤若兰如今是什么境况么?”莫致之提醒他,见小川子竟连一句话都不曾问起便有些过不去。
“若兰可还好?”小川子随口问道:“奴才听说进了尚方司,便难以出来,是否真的?”
“她不出来,你就不用还钱了?”莫致之冷笑道,不想小小年纪之人,如此狼心狗肺。
“不不,奴才日后定是要还的......”他语气渐悄。
莫致之不再理会,进到御膳房,寻到孙公公,孙公公不知在调什么吃食,身上一股油烟味道,很是呛人,闻听莫致之来意,他冷笑道:“咱家就要个钱,没什么大不了,他欠我钱,我便日日催,何曾只有那日才催,至于找米春来帮忙么,小川子跑没了,我便指使米春来帮个忙,不为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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