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就是成魔之后的凤芷楼。

    可让楚墨殇感到困惑的是，他眼看着芷楼飞出马车，跃入空中，他将坠落的她接在怀中，当时的凤芷楼处于昏迷之中，他一步不离地守在她的身边，她怎么可能出现在疆域？除非她有分身之术。

    或者，她们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芷楼飞出马车，在半空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

    六年的时间，在楚墨殇的疑惑中度过了，丧失记忆的女人已经适应了这里，不再争辩自己叫雪笙了，欣然接受了龙后的地位，而且对他的印象似乎越来越好，曾经几次来龙息阁，解释她成魔之后的混沌，但他还是无法接受现在的她。

    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他竟然一点熟悉的感觉也找不到。

    “龙帝，龙后要见你。”飞渊大步走进了龙息阁，打断了楚墨殇的思绪。

    “她没说什么事儿吗？”楚墨殇转过身，最近这段时间，她要见他的请求越来越频繁，可每次也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是不是龙后思念龙帝，不便说出来，六年了，您没有踏进龙后的居所一步。”飞渊的眼中都是不解，龙帝带龙后回来后，就重修修剪的凤栖居，让凤七小姐住在了那里，可这六年，他一直眉头紧锁，未踏进凤栖居一步。

    龙帝不是爱慕凤七小姐吗？怎么心爱的女人就在身边，他却独自一人在龙息阁内，过着落落寡欢的生活。

    “我这就过去，让你查的事情有眉目了吗？”楚墨殇问。

    “没有，混血半兽人退居出疆域很远的地方，六年来，没有什么放肆的举措作，甚至很少出现，几次派人去追踪，都没能看到他们的身影，所以至今，没人知道当年是什么力量几乎毁灭了他们。”飞渊一直没有放弃调查，可惜一无所获。

    “离洛呢？”楚墨殇冷冷地问。

    “还浸泡在药水之中，存留着一口气，不过想让她开口，好像不太容易。”飞渊回答着。

    “一定要让她开口，我要知道……袭击混血半兽人的是不是芷楼。”

    说完，楚墨殇一甩衣袖，向龙息阁之外走去。

    入夜的圣地，依旧是清新明亮的，静谧之中，夜明珠放着淡淡的光芒，微风迎面吹来，捎带着生命泉清凉的气息。

    凤栖居就在龙息的西侧，六年前，他为她建造，可六年中，他一直被心里的感觉困惑着。

    “龙帝……”凤栖居门外的使女刚要大声通报，楚墨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举步走进了凤栖居。

    凤栖居内，青烟袅袅，散发着扑鼻的桂花香薰入鼻而来，这香味和着轻雅的古琴声，飘扬而出，丝丝入耳。

    蓦然的，楚墨殇的步子停住了，一种错觉让他有些神情恍惚，他怀疑自己过去六年的坚持根本就是错的，她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这琴声，这意境，就好像凤七小姐当年一样。

    循着优美的古琴声，透过弯月的凤雀门，隔着粉色纱帘，若隐若现地可以看到一位白衣女人正坐在一架古琴边，玉指轻舞，拔动琴弦。

    那缕缕香烟正是从少女正在弹奏的古琴边，一只小巧玲珑的缕空琉璃盏内散发出来的。

    一头乌黑的秀发有如瀑布又似青丝，梳理得整整齐齐，轻轻披落在少女的肩上。一双柳叶眉下，又弯又长的睫毛使那双妩媚的眼更加美艳动人，雪白的肌肤，白玉般的纤纤细手，使人疑似仙女在弹奏古琴！

    “芷楼……”楚墨殇驻足在珠帘之外，隔着这缓缓的轻纱，凝望着她，现在的这个女人不是凤七小姐还能是谁，连那个曲子也是独一无二的。

    “龙帝……”

    琴声因为楚墨殇的一声轻唤停了下来。

    白衣女人抬起头来，明眸善睐，娇羞颔首，几乎和凤芷楼一样的五官，一样的服侍，只是她喊的那一声，让楚墨殇的心再次冰冷了下来。

    凤芷楼不会喊他龙帝，不客气的时候叫一声楚墨殇，客气的时候，便是一个殇了。

    “我等你很久了。”

    珠帘一挑，雪笙笑盈盈地迎了出来。

    六年前，她被一股力量莫名其妙地带到了这里，刚见到楚墨殇的时候，她将他当成了冷酷无情的谨，接着，她发现这里的人不一样，环境也不一样了。

    由陌生到熟悉，甚至喜欢了这个神奇的世界，喜欢了这个和谨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他沉稳，冷静，诚恳，不似谨那般无情残忍。

    最让雪笙感到欣慰的是，这里没有交易，没有杀戮，更没有魔兽，人们生活得和平， 富足美满，不正是她一直向往的吗？

    所以，从大家叫她龙后的那天开始，她就强迫自己习惯这里，强迫自己了解一个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凤芷楼。

    她要替代凤七小姐生活在这个美好的地方，更加要替代凤七小姐，成为龙帝的妻子，殇是一个出色，值得信赖的男人。

    “白鹭说，你才从凤家庄回来？”雪笙问。

    “凤云筝和楚小鱼成亲了。”楚墨殇一边说，一边看着眼前的女人，如果不是她说话和神情，她几乎就是凤芷楼了。

    可惜，她听到凤云筝结婚的消息，似乎有些漠不关心。

    “大嫂一定很漂亮吧？”雪笙轻声说。

    漂亮？

    似乎她真的不记得了，楚小鱼丑陋不堪，看起来不过是个几岁的孩童而已，楚墨殇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挑起了珠帘，走进了房间。

    房间里的装饰都变了，由繁琐变得简单朴素，倒有几分凤七小姐以前的风格了。

    “你喜欢我弹琴吧？我再弹奏一曲给你听。”

    雪笙款款地走到了古琴之前，刚要伸手抚琴，楚墨殇便一把将她的手腕抓住了。

    “你觉得这样，就是她了吗？我很想知道，雪笙是谁？”

    “雪，雪笙？”

    雪笙紧张地眨动着眼睛，结巴了一下，立刻冷静下来，低声说：“那时我迷失心智了，说了很多连我自己都糊涂的名字，现在好了，我知道自己是谁了，我是凤芷楼。”

    “你不是凤芷楼……”楚墨殇冷声地低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