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只
一只女虾游江湖 作者:居尼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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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女虾游江湖 作者:居尼尔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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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女虾游江湖 作者:居尼尔斯
第十只
自从秋赛过后,黄师姐的注意点瞬间转移到了孟潭身上。凭借她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我得知了孟师兄的身份。
如果说常岳云是名门之后,那么,孟潭就是超级名门之后。武林这种地方,人才就好比牛毛那么多,而且,高手换代比牛毛的长势还快,所以,这个牛毛一般的武林世界几乎没有一个统一的高手评断标准。牛毛一样多的武林人士因为无聊,喜欢以地域加上姓氏来命名高手之称,比如一位姓毕的北方大侠,大家为了方便会直接称他“北毕”,或者一位姓郭的南疆大侠,又可以叫做“南郭”。总之,这个命名方法简单又方便,一直通用于武林。也因为这样大而化之的命名方式,经常会有重名的人士,大部分人对这个倒并不在意。只是偶尔大家谈起的时候会纠结一下“你说的那位‘北毕’大侠,是那位善使柔之术的还是那位通狮吼功的?”其他的时候,大家倒也习惯这样。
然而,多年前江湖有位人称“潇阳孟”的大侠,“潇阳孟”,顾名思义,就是一位潇阳的孟大侠。潇阳此地,姓孟者众多,也有不少扬名武林的,只不过,世人提到“潇阳孟”,却绝对只是特指一个人,而那个人就是孟潭的父亲孟溪。
“孟大侠自然是位人物,却已经无甚关注价值了,他已经死了许多年了。你说啊,我怎么以前就没发现孟潭这个人物呢?”黄师姐每次说这种消息的时候脸上都是逸兴遄飞的神色。
木木师姐近来却不喜欢她,因为自从有了孟潭师兄,黄师姐就完完全全的忘了常师兄。只是,黄师姐忘了他,木木师姐却一日也没忘。她常拉着我的手说:“蓝师妹,当时你们都没有看见,只有我看见了,孟师兄那么耀眼,常师兄一个人愣愣的站在哪里,落寞极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是非常难受的。”
我只得安慰她:“胜败实乃武林常事。”
我不由联想,在木木师姐看着常师兄的时候,月牙眼师姐是不是也一直在盯着常师兄?这是多么奇妙的一种关系啊?
然后我努力的回想了一下,我确实不记得看常师兄当时的表情,我几乎只记得自己和孟师兄对视良久,我甚至看见他对我眨了眨眼睛,迅即又恢复成胜者骄傲的笑。后来我想,他怎么可能看到我呢?当时台下所有人都穿着同一个颜色的衣服,都梳同一种鬏,他或许只是被阳光刺花了眼才不得已眨眼的。
然而,这个想法倒是很快得到了验证。八月十五中秋节,我再度撇开木木师姐,独自一人上了琵琶峰。老话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在邀月亭赏月,十五十六在我眼里本没有什么差别。
孟潭师兄再次出现,我并没有特别意外,到现在,我几乎已经习惯了他神出鬼没的出现方式。
“哟,又是一个人?”
他轻轻跃至我身边,和我一同坐在栏杆上,一同吹着股股的风,如果他安安静静的和我一起赏月的话,我一定会觉得很惬意,只是,只要他开口,说出来的话总是能让我瞬间萌生出无穷的战斗力想要逞口舌之快:“你不也是一个人吗,师兄?”
“你来乐山不久吧?”
嗬!这话题转的可够快的。见他正经起来,我也友好的回:“嗯,也快一年了。”
“多大?”
“十二。”
“我猜的差不离啊,放眼望去,整个落凤,就你长得最矮。”
“……”如果我可以,我想把他推下山崖。转念一想,又突然想到一件事,随口问:“师兄,那日你在比武时……看到我了?”
“唔,”师兄沉应,紧接着又问,“你未到十三,怎么上的山?”
“不告诉你。”我飞快的答,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师兄低声笑了出来,然后就没再说过话。
他不说话,我倒是有话想问:“师兄上山几年了?”
“一年。”
一年?和木木师姐同上的山?一年他就将乐山的各大小山道得一清二楚?一年他就能站到秋赛的冠军席上?一年他的轻功和掌法和其他的我不知道的武艺就能到达这样的境界?我受惊了,转头去看他,他的侧脸被大大的月亮映得清晰夺目,他原来是单眼皮,眼角有个很漂亮的上弯的弧度,眉毛下隐约有一点小小的疤痕,那疤不但没给师兄的脸增加任何负担,反而让他的眉毛显得更突出更好看。只是,那是疤痕吗?还是月光投下的影子?为了验证这个想法,我竟没管住自己的手,一指头伸到他眉毛下,指尖点上那块东西之前,师兄明显一怔,转头看我,我的指头没来及收回,就点在他的眉心。
他的眼里有月光,皎洁的盯着我,我一时发愣,呆呆的收回手,眼看着他的嘴角升起笑容。
“小时候打架留下的。”他轻声说,紧接着,他极快地抓住我的手指,将它抬到他的眉角我刚刚错过的地方。
那是我第一次碰到男人的脸。
“眉心骨的位置,当时流了很多血,想来那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情了,我当时四岁,却记得很清楚,不过,从那以后,我再也没让别人打赢过我,也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有上山……”说到这里,师兄突然止了声,我的手也被他从眉角处直接放下。
他刚才还满是轻松的脸陡然沉重。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没良心的笑容,偏头对我说:“你师兄我长得太好看,你看傻了?”
“我看惊天动地的东西才会看傻。”我还击他,心里隐隐有一些触动,这也许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师兄愿意和我讲这并不轻松的小事,想必是充分信任我的。反观我自己,好像一直以来我对他都不怎么坦诚,还总变着法儿的想蒙他骗他。
思及至此,我也忍不住想要在这个倍思亲的佳节里和师兄说一些藏在心里很久的话,遂道:“我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
“你长得就挺让人有欺负的欲望。”师兄毫不客气的说。
忽视他的玩笑,我继续进入感情喷发的情绪里,接着说:“除了被村子里的大孩子,小孩子,不大不小的孩子会欺负外,我还被爹娘欺负。我家里的亲戚都说我娘生不了儿子是我的错,我爹讨厌我,我娘也讨厌我。我不喜欢呆在家里,所以我几乎每天都是早出晚归,我每天都做一些不该是女孩子做的事,所以,我爹娘就更讨厌我了。”
“其实我常常觉得我不是爹娘亲生的,或者……用村子里活神仙的话说就是我的命太硬,克尽所有的亲戚,可是我爹娘明明知道,那个臭屁神仙对每个人都这么说,就是巴望着别人去他那求仙,他们明明知道,却还是不要我。”
稍稍转头,师兄正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眼里光华流转。
有一个聆听者,我又来了劲,继续说:“我很会逃跑的,我不喜欢和别人打架,我很怕很怕疼,所以,别人打我的时候,我只想跑。你大概不知道,乐山所有武功里,我最想学的就是轻功。学好了轻功,谁要欺负我,我就能躲得远远的。”
说着说着,就有些说不出话来了,眼里涩得难过,喉咙里也涩得难过,总想哭。那些像是上辈子经历过的事情在我脑子里一场一场的上演,拿着长棍我的娘,挥着杀猪刀我的爹,他们先是凶巴巴的跳到我面前,又突然化成灰烟,一缕一缕的散开。
想着想着,我就真的再也不说话了,一个劲儿的抹着眼泪,总觉得那些不开心的事情能像这眼泪一样从心里流出来,从脸上流下去,再被风吹干,或者直接流到地底。
等我哭得差不多了,师兄才再度开口:“你不止是个软骨头,还是个哭鼻子。”
哭完神清气爽,骂人也有劲了,我毫不客气的回击:“你除了是个烂嘴巴,还是个烂嘴巴!”
“我教你轻功吧。”
我再次被师兄转移话题的能力拜倒,同时也为他的话震惊,转头不可置信地望向他,他却双目笔直的看向黑暗的前方,完全无视我的惊讶。我快忘了,孟潭孟师兄除了神出鬼没,嘴巴毒辣,格别扭之外,其实,人还很好。
知道和他相处不宜太过恶心麻,于是我也不咸不淡的说:“我觉得你轻功还是可以的,既然你愿意教我,那我就学吧。”
“啪”的一声,梳得光光的后脑勺被一只大手猛地拍了一掌,若不是我抓栏杆抓得紧,这会儿就该直接被拍下亭子了。
“说得好像我教你你多勉强似的,既如此,那我便不做这吃力不讨好的事了。”师兄的语气听起来闷闷的,双手撑住栏杆,他一跃跳下了亭子,在下面对我挥手道,“既然不稀罕,那我走了。”
我及时的冲过去拉住了他的胳膊,示弱道:“好师兄,你大人不计小人过吧!”
师兄反手挣开我,换作一手搭过我的肩膀,他比我高许多,搭着我就像我搭着马家村里那个常常挂着两行鼻涕的五岁小妹妹一样。
“下山去吧,好师妹!”
“好的,好师兄!”
“听着,以后每三日你抽出一个时间上琵琶峰,我会将我所知的都教给你。这样,也许你以后被人欺负的时候,能跑得稍微快点。”
我把脑袋仰靠在师兄横在我肩膀上的那条胳膊上,舒服的一边欣赏月色一边在他胳膊上点头答应。
看过十一年中秋的月亮,今年的特别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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