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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眯了眯眼,眼底重又和煦起来,“你说这样的话让我很生气,日后不许再说了。还有,不用吓成这样,你就只当我是从前的六哥好了,不要改变。”
“呃,好。”这个,有难度。
晚上躺在床上,六哥抚着我的头发,不知在想什么。我心头不知为何,有点怯意。怕他已然看穿了我的企图,更有些恍惚,眼前这个,真的可以当作从前的六哥看待么?如果,我诈死逃跑的事被发现,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可是,我真的好想逃开这一切,我不想管那么多了。但愿老爷懂得适可而止,不要挑战君王的忍耐度。
老爷的态度,在六哥正式登基,姐姐封妃,而我或明或暗的被示意将可能入主中宫后,已然变了。他初时只想摆脱商人微贱的地位,而如今,他想要的,更多了。
“怎么还不睡?僵着身子在想什么?”
我忽然抓住他的手臂,“皇上,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
“什么事?”他垂下头看着我。
“你贬了我父兄吧,让他们知道自己该呆的位置。”与其事后后悔,不如不要给他们任何幻想的机会。四哥能挥挥衣袖离去,是何等的洒脱。可惜,老爷办不到。那就只有让他手中没有权势,
“无缘无故的,做什么要贬他们?”
“你明知道我在说什么。”
他看着我,“等日后你自己去敲打他们吧。”
“何不让姐姐劝劝?”
“她?她自己也是需要人劝的。十一”他忽然用手拨着我的眼睫『毛』,害我不得不闭上眼,“在林府,恐怕只有你,对我无所求。”
无所求?
“无欲则刚哪,所以这么硬气,对我直到现在还是忽冷忽热的。”
“我该为了家人,献媚讨好于你的。”我只是很平静的在陈述。
“别,那可就连唯一一个能安心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我想四哥了。”
“你——好好的提起这茬做什么?”他瞪着我。
“我想他了,所以就说啊。难道要放在心里偷偷想?”
半晌,他问:“你想他什么了?”
“我想他怎么能那么云淡风轻就离开了。而你,又怎么会答应放他走的。”
“嗯,他说,想要全了跟我这一世的兄弟情谊。”
原来这样。
一个是帝王,帝王一味的仁慈是要祸国殃民的;一个是医者,仁心仁术。从前因为报仇这个共同的目标能拧成一股,日后,分歧却只会越来越大。那还是各行其是来得好。
“好了,不许再想他了。想一会儿就够了。”六哥的身子滑下来,搂着我亲吻。这几个月,我们虽然没有进行到那一步,但他可不是肯吃亏的人,该占的便宜一点没落下。所以,我守宫砂虽然还在,但其实已经不能算是清白无暇了。
他的舌头与我的纠缠,我伸手抱住他,也学着他的样子动作。他却有些狼狈的退开去,“你也太信得过我的定力了吧?我是不想让人说你的闲话,那些老嬷嬷其实精得很,一辈子就是干这个的。如果是作假,很难真的瞒过去。”
“那姬瑶我就没见有人敢...”皇帝没进洞房,而贵妃不足月产子,没有人敢笑话。我明白了,因为她爹是大将军,她娘是世家之女,如今在朝中也颇有权势,旁人畏之。而我,林府根基未稳,而且在那些人眼里始终是商贾出身。我的娘,更是为人轻视的戏子。所以,六哥才这么隐忍,才会想要给我找门高贵的外家。
这份坚持要让我为后的心思,我本当万分感动才是。可是,我怎么觉得他要立我为后,也有别的用意在里头。譬如说:告诉朝中那些老臣、重臣,他是不容许人摆布的,他是要自己当家作主的。他的执意背后有这么一份为了坚持而坚持的意味在。
不然,即使有心以我为后,也是要一步一步筹划,恐怕不会直接要大婚封后。我知道作为一个皇帝,这样的手段是必须的,可是,一时冲动想要献身于他的心淡了下来。我是觉得无以为报,所以......
我还是喜欢彼此真诚的关系。小柳,你的魂魄是否已升上西方极乐?我想会的,你真诚善良的就像个天人一般。
“别考验我了,快闭上眼,睡觉!”他用手捂住我的眼,另一手拉拉被子,与我相拥睡去。
到了第七日的晚上,我在和六哥对饮的时候转动着手里的白玉杯,酒是六哥带过来的,杯子却是存在我这里的。我已在杯上做了手脚。
我举起酒杯凑到唇边。这一杯酒下去,我就会倒地吧,然后气绝。四哥那么有信心的『药』方,我也同样有信心。那日当我看到老太医医箱里的『药』材,竟可以把这『药』配出来,忍不住便出手了。
我再看眼六哥,我‘死’了,他是真的会很难过的。可是,不‘死’,我会很痛苦的在后宫生活。总会有人来抚平你的悲伤,只要你肯给她们机会。我不能为你留下。
或许,真的如六哥所说,是我爱得不够吧。
是,我爱六哥。虽然是决定要诈死求去后才想明白的。原来之前的种种,真的是因为我在吃味。虽然一开始他是误会了,但后来,我对他已然动了男女之情。而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喜爱小柳。他对我而言,更多的是在那样近乎绝境的境遇时的一种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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