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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看你这一脸的汗。这头上怎么还有草啊?”四姐姐说着从我发丝里拈了根草屑出来。
四姐姐嫁的是本地知府的嫡出公子,离家倒是不远,但等闲也是不会回来的。我赶紧把风筝收了,陪着她一起往里走。该先去给老太太请安。
“这美人画的挺漂亮的,谁给你做的?”
“是六哥给我扎的。”
“六哥?他可从来没有替我扎过风筝呢。”
“事实上,是六哥把我的风筝碰坏了,他赔给我的。”
我在四姐姐眼里看到一抹疑『惑』,然后很快消去。
因为四姐姐难得回来,几个姐姐又被叫了过来,一群人在刚寐了一会儿起身的老太太跟前说话。
十姐姐看到我放在凳子上的风筝,伸手就要拿过去。我赶紧拿到手上,把手背到身后,“你干什么?这是六哥扎给我的。”十姐姐自己有很多好东西,却总要抢我的东西。不过,这个我料她不敢抢。
果然,听到‘六哥’,她把手缩了回去。
“哼,什么了不起,就会跟在六哥身后,像小狗儿一样。”
“我们是一家人,如果我是小狗儿,你和我也是一窝的。”
其实十姐姐不喜欢我的原因很简单,我比她小三个月,却比她稍微高那么一点点。我娘就比她娘高一点,而且我听四哥话,每天睡前喝一杯牛『乳』。四哥说这样就可以长得高高的。
“小十,十一,你们在嘀咕什么?”大太太在上首问。
我看十姐姐一眼,大声说:“我们在说四姐姐又长好看了。”
四姐姐嗔我一眼,“两个贫嘴。”
旁边的梅沁过来,“两位小小姐嘴可真甜,来,老太太说请几位小姐尝尝四小姐孝敬的京城糖果。”梅沁打开糖果盒子,让我们自己挑。
我落在最后,等她们都拿过了,随手拿了一颗剥了糖纸往嘴里送。
“老太太,我今日回来,是为了六弟的亲事。”
一听到说这个最疼爱的大孙子的婚事,老太太立马精神了,旁边的大太太也是。
“怎么?你有合适人家的姑娘,老六可挑得很,你看那房里哪个不是打着灯笼难找的美人儿。嗯,说起来他也十七的人了,是该正经说门媳『妇』了。姑娘的八字拿到了么?算命的可说我们家老六的命硬。呵呵,能不硬么?他的生辰按照时、日、月、年的顺序正与“申、酉、戌、亥”的顺序巧合,在命理上这就叫“贯如连珠”,主大富大贵。”老太太笑得嘴都合不拢。
士农工商,商排最末。富,林家就够富了,可是贵却不太沾得上边。嫡房三个子女,长子与四女都是与官宦人家结的亲,长子还捐了京官。现下这个六子的身上,就押着林家的富贵呢。
听到说六哥的的婚事,我也把耳朵竖起。却听四姐说:“我还没得到家里的准话,哪敢做主要八字呀。『奶』『奶』,我说的人家您保准满意。是我婆婆娘家的侄女,父亲官居四品。至于本人嘛,那是贤良淑德,有才有貌得不得了。上回不是我婆婆的兄长过整寿么,我随着夫君去拜寿,这才在内宅见着了,那叫一个知书识礼。我听说小姐年方十四,尚未许人。这就想起咱家老六来了。”
老太太点头,这样的家世,很配得过了。只要八字能合,定下来也无妨。先成家,后立业嘛。
“你的意思呢?”她问侍立一旁的大太太。
大太太温声细语的说:“老六的事,还是要听听老爷的意思。”
“也是,兴许他有其它安排。”
林家是商家,家里规矩却比普通仕宦人家还大,为了就是日后能顺利跻身仕宦。也许一代完不成,但两代三代世世代代总是不放弃的。
我抱着美人风筝从鹤寿园回去。孙妈看到了就问,“老太太赏的么?”
我摇头,“不是的,六哥给扎的。”
孙妈欢喜的接过去,挂在墙上。
“十一小姐,说起来六少待你一直都很好,你可要知道感恩哪。”
哼,他今天还撕了我的风筝呢。要不是马上做了个更漂亮的给我,我才不原谅他。
“十一回来了?”我娘从外面进来,“今天那边都说些什么?”
“哦,四姐姐回来了,说起要给六哥做媒,不过太太说要听老爷的意思。”我如常的汇报。
我娘托着她的美人下巴在桌边想问题,我也不打扰她。刚才吃饱了,好想睡午觉。看我打哈欠,孙妈便上前铺床。
“姨娘,没事我要睡了。”我娘没吭声,我忍不住凑过去,“你在想什么呢?”
我娘吓了一跳,“干嘛不声不响的靠过来。我在想,六少要是娶了媳『妇』,还能对你一如既往么?”
我瞪大眼,“娘,你失心疯了,说的这是什么话。他是哥哥,我是妹妹,有什么不一样的。”
“唉,你知道什么。这娶了媳『妇』连娘都能忘,别说一个庶出的妹妹了。如果没有六少的关照,咱们这一房就更弱势了。那些人还不知怎么克扣呢。现在好歹还顾忌他几分。”
我『摸』『摸』头,这倒真是个问题,“不会吧,六哥今天还给我扎风筝呢。当时有管事的在等着回事,他也让他们在一旁等着先给我扎风筝。”
不过,也很难说,六哥对我这个妹妹到底是没事时逗着玩的一个小玩意,还是真的对我兄妹情深。我觉得前者居多,可能因为我耐折腾,等闲不生气。可是,在我娘、孙妈的善良愿望里,那些都是兄妹情深的证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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