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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泽将耳朵贴着手机,隐约听见陈灼的呼吸声。
不久,手机里传来陈灼的声音:“要回来了吗?”
语气很平常,像是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陆星泽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没看到直播…
“嗯,现在上飞机了,10小时后你就能看见我了。”
“我等你。”
陆星泽望着手机,心想陈灼他会不会不高兴…
“怎么了?”陈灼问。
“你的小助理刚才身败名裂了。”陆星泽低头。
手机另一头传来陈灼轻轻的笑:“回家来吃国王煎饼吧,我和阿洛德学着做了好多。”
“好啊,嗯……”陆星泽顿了顿,脑海中浮现出阿洛德那一头漂亮的金棕色头发和姣好的身材,装作无意地说道:“阿洛德的妻子也很会做菜,改天邀请到我们家来。”
“冬日派对吗?真不错…”
陈灼完全没有提起刚才的记者招待会事件,两人说了一些日常就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陆星泽松了口气,按了按自己的肚子,又从药盒拿出胃药吃下。
开记者招待会时的紧张焦虑情绪刺激出了他的胃病,胃部一直不舒服,还好刚才和陈灼通话,缓和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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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陈灼和陆星泽在明净的阳台上靠着暖炉吃甜点,玻璃阻隔了寒风。
“胃舒服点了吗?”陈灼摸了摸陆星泽的腹部。
“回家来就好多了。”陆星泽尝着陈灼和阿洛德一起做的萨赫蛋糕,陈灼做的甜品都不会放很多糖。
“嗯。”
陆星泽咬着叉子望着陈灼。
“怎么了,在看什么?”陈灼笑了。
“你居然不问我记者招待会的事,我鼓起好大的勇气。”
“嗯…你要听我的想法?”
陆星泽侧身倒在陈灼腿上,像条大型犬似的趴伏着:“要。”
“之前我也参加过记者招待会,那么多人一直问问题,精神全程高度紧绷,真的很累人,所以我想等你休息好了再说。这件事的原因我也大概猜到了,所以没问你。”
陆星泽闭上眼睛,抱着陈灼的腰:“我要是早点遇见你就好了。”
“我们认识得还不够早?”陈灼轻抚陆星泽的耳廓:“十八、九岁的年纪。”
明明才过去几年,人与事变得太快,却感觉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太晚了。”陆星泽摇了摇头:“你早点认识我,我可能就不是这样的人了。”
“是吗?”
“嗯,有你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不一样的。”
陆星泽坐了起来,望着玻璃落地窗外的无边雪夜:“在我很小的时候,我一直觉得我的家庭是最完美的家庭,我的父母很相爱,他们爱我,我也爱他们。我从没有质疑过我们之间的感情。”
“在我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有次父亲陪我去参加同学的生日聚会,他突然有事要回公司,但又怕母亲埋怨,所以让我帮忙撒个谎,说他一直陪着我,他说这样母亲就不会生气,我当然帮他隐瞒。”
“从那以后,父亲有很多需要我隐瞒的事情,我都照办了,因为我不希望出现误会破坏他们之间的感情。后来有一次,我撞见母亲和一个男仆在她的房间里,母亲让我别告诉父亲,她也说这只是一个误会,我也答应下来。”
陈灼微微蹙眉,联想起陆父陆母的态度,不难想到他们都有另外的情人。
“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我就在不停对父母撒谎,帮双方遮掩他们出轨的事,当然,那时候我并不相信他们会这么做…直到我意外看见父亲手机里,他和他的下属在办公室发生关系的视频。”
“你可以想象那对我造成了多大的冲击,我回家后就大病了一场……那一段时间,我很怕见我父亲。”
“在我生病期间,他们发现了彼此出轨的事,每天都在吵架,吵架的内容并不是关于彼此的背叛,而是离婚时财产分配的争议,他们说当初并不想要生孩子,并不想要我。”
陆星泽深呼吸,微微抬头,似乎他说的话刺痛了自己。
“五年级那年,他们离婚了,我的世界彻底崩塌。”
陆星泽垂眸望着自己的手背,哂笑道:“回想起来,是我自作自受,我一直帮他们撒谎隐瞒,一点点从内部瓦解了这个家,原来我想保护的家是一个笑话,我第一次那么恨自己出生在世界上,如果我没有出生,对他们而言应该少了一个不小的负担。”
陈灼只感觉一团沉重的铅堵在自己心口,喘不过气。
陆星泽看向陈灼:“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了,我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想要爱,又彻底丧失了爱的能力,还偏执地不肯承认……我伤害了很多人,包括你。”
“我以为像我这样的人死不足惜,我死后,你一定很快就能忘了我,当时我对感情上的事已经彻底丧失了判断能力…现在想想,真是荒谬至极。”
“对不起。”陆星泽望向陈灼的眼睛已经湿润:“真的…很抱歉。”
此时此刻,陈灼知道任何话语都是空洞的,但他还是说:“不是你的错。”
他继续道:“以伯父伯母的行事风格,如果没有你在中间维持感情,这个家只会分裂得更快。所以,别再责怪自己。”
压在陆星泽内心许多年的一座大山仿佛悄然融化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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