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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要扔的,只是一直被我压在床底下,忘了。”
赵斯淇低头拨弄一下,动作很轻很小心,如同对待一件珍贵的易碎品。
说完,他不再看高驰,抱着棒棒糖便走出了房间,留高驰一个人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第36章
赵斯淇走回厨房,把那一桶装满了荔枝口味的棒棒糖放进了最高处的柜子。
过了几秒,他又打开柜子,把棒棒糖用力往里面推,直到棒棒糖被其他杂物挡得严严实实了,他才停手。
合上柜门,像是一段记忆也合进了内心深处。
其实对于赵斯淇来说,有些时候他忘不掉的不是具体某个人,而是某个瞬间。
就好像过去这么多年,如果不是经常看毕业照,高驰的形象早就在他记忆中模糊不清了。然而某些画面,无论赵斯淇是否去回想,都会一直停留在他的脑海里,难以忘记。
比如下雨天的一杯热咖啡,比如课间递来的一根棒棒糖,比如海边的一罐可乐和一顿烧烤。
这些该怎么忘记,又怎么可能忘记。
吃完早饭,赵满满便去参加社团活动了,家里只剩赵斯淇和高驰两个人。
今天周末,高驰不用上班,他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一个苹果,有一下没一下地往上抛,问赵斯淇今天有什么安排。
赵斯淇说:“晚上要值班,白天就待在家里,没什么安排。”
高驰又抛起苹果,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垂直线,约有一米高。
或许高驰自己都没有发现,在跟赵斯淇相处时,他的举手投足间有一种不符合年龄的中二气息。
“没什么安排啊……”高驰若有所思道,“那想不想出去走一走?我有点撑,想出去消个食。”
赵斯淇白天很少出门,尤其是晚上还要值班的时候,他会在家休息,积攒体力。所以听见高驰这么问,他是有点犹豫的。
不过只犹豫了一下,他的身体已经站起来,说:“好,我换身衣服。”
两人出门下楼,慢慢走着。
经过楼下的小花园时,赵斯淇停下脚步,出声叫住高驰:“我们换一边走吧。”他指向另一条通往小区大门的路,说:“走那边。”
高驰顺着他的手望去,“这不是绕远路吗。”
赵斯淇放下手,“可是这边会有流浪猫出没,你不知道吗?”
“你不说我都忘了。”高驰向他走来,边走边说,“其实我就碰见你的那天晚上见过,平时经过这里都没注意。”
赵斯淇说:“嗯,因为它们白天很少出来。”
高驰说:“那就不绕路了,还是穿这个花园吧。”
赵斯淇是无所谓多走几步路的,他问高驰:“你现在不怕猫了?”
“倒也不是怕,就是……”高驰停顿几秒,突然很困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怕猫?”
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赵斯淇张开嘴,过了会儿才说:“你以前告诉过我。”
“有吗?”高驰更困惑了。
“有的。”赵斯淇抬脚往前走,没让高驰看见他此刻的表情。
“这样啊,我可能忘了。我记性不太好。”高驰说着追上了他,和他并肩走出小区。
赵斯淇心里默默想,你确实记性不太好。
不过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有时候,能够选择性地遗忘一些人和事,是很好的抛掉烦恼、收获新开始的方法。
十八岁的赵斯淇坚信,只要时间够久,或者遇到够好的人,曾经让他魂牵梦萦、肝肠寸断的少年便会自动退场。
为了忘记高驰,赵斯淇这些年不是没有试过别人。
他五官清秀,眉眼周正,身高虽没到一米八,但是胜在比例好,看起来赏心悦目。这样子的男生,喜欢的人是很多的。
但是时间一久,赵斯淇就发现不行。
他本就不爱社交,每次别人抛出暧昧不明的暗示后,他就会产生一种逃避心态,抗拒和对方有更深入的往来。
说白了,就是没有心动。
就好像喜欢荔枝味的棒棒糖,那么橙子味的不行,柠檬味的不行,葡萄味的也不行。
二十六岁的赵斯淇明白,他喜欢高驰,长得像高驰不行,声音像高驰不行,脾气像高驰也不行,总之不是高驰就不行。
他对女人没有感觉,对其他男人亦没有感觉。他甚至想过自己到底是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同性恋。从情窦初开的少年变为社会阅历渐渐丰富的青年,整整八年光阴,赵斯淇好像只对高驰一个人动过心。
只有高驰,从来都只有高驰。
“高驰。”赵斯淇把这两个字含在嘴里,轻轻念出了声。
“怎么了?”高驰偏头看他。
赵斯淇猛然回神,目光有一丝呆滞。
这是个坏习惯。每当他走神,陷入漫无边际的回忆时,就会无意识地念出所想之人的名字。
“……没什么。”他讷讷道。
高驰觉得莫名其妙:“那你叫我干嘛?”
赵斯淇一时语塞,他还没有从既带给他快乐又让他痛苦的回忆中抽离。
憋了几秒,他憋出一个理由:“我是想问你,你高中那会儿用的邮箱,现在还会用吗?”
“那个啊,早就不用了,密码我都忘了,在国外都是用Gmail……”
说到一半,高驰忽然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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