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页
“哪有你说得这么夸张。”赵斯淇揉了下自己的耳朵。
这是他的小习惯,每当紧张或者害羞时,他就会无意识地揉耳朵,经常把耳垂揉得通红。
下课后,又有三五个同学来找赵斯淇,表示想看他的获奖作文,赵斯淇都同意了。
这大概是他开学以来说过最多话的一天,被好几个同学围着夸奖,让赵斯淇产生一种自己好像很受欢迎的感觉。
“也能借我看看吗?”
一个介于清朗和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赵斯淇回过头,看见高驰笑着问他。
“可以。”赵斯淇把压在课本底下的作文纸拿出来,递了过去。
因为被传阅了太多次,作文纸有点皱了。高驰抬手接过,将卷起的页角抚平,然后低头认真看了起来。
这个细节没有被赵斯淇错过,他看着高驰的手指,微微有些出神。
大概是注视的时间有点久,高驰抬起头,看了眼自己的手,面露疑惑:“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赵斯淇连忙收回视线,推了下鼻梁上的眼镜,改为盯着窗外的太阳发呆。
高驰成绩好,但是偏科严重,每次考试都是语文拖后腿。满分一百五的卷子,他最多一百出头。
赵斯淇的成绩普普通通,只有语文拿得出手,因此自然而然的,高驰经常借他的卷子看,借他的作业抄。
一次自习课上,赵斯淇向高驰请教一道物理题。因为怕吵到其他同学,他和高驰凑得很近,音量压得很低。
高驰写过这题,很快便将解题思路说了出来。赵斯淇微微低着头,一边认真听一边做笔记。
结束时,他搁下笔,向高驰诚恳道谢:“谢谢,我懂了。”
“嗯,以后再遇到这种题,你就按着这个思路想。”高驰说完从抽屉拿出一根未拆封的棒棒糖,问赵斯淇:“吃吗?”
温玲玲立刻回头:“有吃的?”
“姐姐,你耳朵也太灵了。”高驰从抽屉里又拿出一根,问温玲玲:“荔枝味的,能吃吧?”
“吃的吃的,”温玲玲笑着拿走了,“我不挑,什么口味都吃。”
高驰又将视线转回赵斯淇,问他:“来一根?”
赵斯淇“嗯”了一声,抬手接过:“谢谢。”
他垂着眼帘,慢慢剥开包装,在莹白圆润的糖果上舔了一口。
表情很认真,像从未吃过棒棒糖似的,看得高驰有些稀奇。
“评价一下,好吃吗?”高驰托着下巴凑近。
赵斯淇下意识抬头,不料跟高驰来了一个近距离对视。他举着棒棒糖,呆滞几秒才说:“好吃。”
也许是觉得回答太简略,他又补充一句:“荔枝味很浓,很甜,不过我觉得可以再甜一点……”
他没听出来高驰语气里的戏谑,而高驰一直注视着他的眼睛,没有继续说话。过了片刻,他莫名其妙地冒出一句:“赵斯淇,你睫毛好长。”
“啊?”不知为何,赵斯淇有点不知所措,“是吗?”
高驰没想太多,上半身还往前靠近,专注地盯着他的眼睛,像在研究什么东西,“是啊,我从来没见过哪个男生有这么长的睫毛。”
赵斯淇平时总戴眼镜,一双漂亮的眼睛被厚重的黑框挡得严严实实,如果不靠近看,确实很难发现他有两排浓密又卷翘的睫毛。
赵斯淇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觉得他们现在这个距离好像太近了,他摸了摸耳朵,半晌才说:“谢谢。”
他实在不会说话,今天都不知道跟高驰说了多少个“谢谢”了。
赵斯淇低下头,含着棒棒糖,默默思索着,最后决定礼尚往来。
“我觉得你的睫毛也很长。”他又抬起脸,对高驰说。
高驰闻言一愣,随即身子后仰,笑出了声。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高驰大致摸清了赵斯淇的性格,只觉得他较真的模样傻乎乎的,有点好玩。
就这样,他们每天说话的频率在一点一点变多,关系也在一点一点拉近。
一来二往,高驰发现赵斯淇并没有表面那么高冷,只是人呆了点,不爱讲话。而赵斯淇发现高驰大多时候都特别放飞,可是一旦进入学习状态就比谁都要认真。
他们都在对彼此改观。
转眼间,高二下学期的期中考快到了。
课业压力逐渐增大,赵斯淇经常在学校待到很晚才回家,有时候是在写作业,有时候是在和高驰讨论题目。
仔细论在学习上的帮助,那还是高驰帮他更多一些。
高驰此人热心肠,不仅是对赵斯淇,对其他同学也是慷慨相助。虽然他常常上课睡觉,作业不交,迟到早退,但是每次考试的分数出来,实力就摆在那里,老师顶多念叨他几句,从不对他采取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再加上他为人爽朗大方,容易亲近,附近的同学都爱找他问问题。
这让赵斯淇不太舒服。
据他观察,平时课间休息时间也是高驰的补眠时间,现在却总被其他同学占用。每当他看见高驰强撑着困意,一边打哈欠一边听课时,他心里就更不舒服了。
期中考前一周的星期五,高驰又睡过头了。
他错过了早读,在上课前五分钟才跑进教室,额头布满汗水,带着一股热气而来。
“我操,真够险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