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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咳嗽一声,黄泽霖点了点头,说道:“你回来的事情,小莫曾给我发过消息。不过这些年我漂泊不定,待我接到消息,已是一个月前。我此次南行,本就存着去寻你之意。这五十年来发生了很多事,五十年前的事情我们也需要好好分析一下。”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黄泽霖有点气喘,他闭上眼试图调匀气息,但一口气吸下去,竟又咳呛起来。沐夕沄上前给他输入灵力,轻声说:“您现在身体虚弱,需要好好休息。这些事情,可以慢慢再说。”
黄泽霖闭着眼睛点了点头,由沐夕沄扶着他躺下,又陷入了昏睡之中。
两人在山洞中多歇了半日,在沐夕沄的悉心照料下,黄泽霖胸前淤血已尽数排出,断骨也接续妥当。这山洞不论是疗伤还是生活,都不是久待之所,因此夜幕降临后,沐夕沄便带着黄长老,御剑回了龙爪村。
苏言君入摩云山十数年,自是见过黄泽霖,两人相见,倒也欢喜。
至于沐夕沄为何去了银凤山,被他编了个故事搪塞过去,苏言君便也放了心。
两日疲累,沐夕沄躺在床上,却一时难以入睡。
在南平所受的情绪冲击现在已不那么强烈,不论是在院中所见还是梦中所感,都感觉像是已过了很久,让记忆蒙上一层白雾,在心里留下一点钝痛。
思绪转到黄泽霖,这位老人在自己的生命中究竟扮演者怎样的角色?他将生命中最年富力强的时光几乎都花费在了自己身上,究竟是怎样的隐情能让一个人这样付出?
没有答案。
窗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雨珠滴答着从房檐落下,伴着满心疑惑的年轻仙君进入梦乡。
雨声滴答。
古青桥躺在床上,听见门扣一响,摩炎摩冰两姐妹走了进来。
那日,待他从昏睡中醒来,晶核已植入体内,两姐妹都疲累得几欲晕倒,摩冰仍是面无表情,默默将用过的银针、法器擦净收好;摩炎擦着额头的细汗,顶着一张苍白至极的俏脸,伸手在古青桥胸前摸了一把,低笑道:“公子身体真好,这么快就能醒来。不过,醒得早不一定是好事……”
这句话,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被彻底验证。
魔祖舍利进入身体后,需要与经脉相连,摩炎摩冰两人每日以秘术引导古青桥经脉与魔晶相接。摩冰功法冰寒,先将古青桥经脉的连接处冻住,再以意念为刀将那条经脉切断,引至魔晶附近;摩炎功法灼热,用烈火之力将经脉与魔晶熔在一起。
虽说摩炎每次都施展昏睡法诀让青桥睡过去,但法诀对他的控制却越来越弱。
第一天两个时辰,第二天便缩短为一个半,古青桥醒得越来越早。每一次醒来,便会感觉强烈的疼痛从下腹传来。摩冰的秘术,几乎是将他体内一簇簇经脉生生与原来的联系扯断,再硬掰到魔晶附近。
古青桥前段时间一直是按照人族修道者的方法修炼,吸取的天地灵气,这也是他前世修习的法门,并未见有何不妥。但这颗魔族高人的晶核,似乎有着自己的想法,每当两位医修姐妹花为他接上一条经脉,魔晶便立刻强迫经脉中的灵气按照自己的方式运转。突然的灵气倒行让整条经脉抽痛不已。先是一条,随着接续的经脉越来越多,这种灵气倒行的疼痛慢慢扩大为一片。
这个过程往往要持续三四个时辰,若是在摩炎的昏睡诀下失去知觉,倒是方便,但若是清醒过来,便再也睡不过去,只能硬抗。
几日过后,昏睡诀对古青桥再无作用,他便必须全程都清醒地体验那非人的痛感。
摩炎怕他经受不住,又熬了汤药过来,古青桥却拒绝了。
“真没见过你这样找虐的,怎么,还疼上瘾了?”摩炎有些哭笑不得,只得在摩冰施法时和他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
古青桥勉强抬眼看了看她,脸颊不由自主地抽搐着。待一阵强烈的疼痛过去,他居然低低地笑了。
随着笑,那张比雪还苍白的脸上,居然泛起了一点红晕。摩炎吓了一跳,还以为是经脉逆行导致了血逆,忙拉过他的脉门探查。一查之下,古青桥体内的灵力虽然紊乱,但身体血脉一点问题都没有,甚至,还有些淡淡的舒爽。
她奇怪地看向青桥,那人此时却哑着嗓子开了口:“上辈子我便是仙灵谷的药人,试药试毒好几年,早就习惯了疼痛。后来为了师弟被师叔炼作人蛊,那种折磨也都受过来了。如今的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摩冰冷冷瞪了他一眼,手下将经脉狠狠一扯。
古青桥:……
摩炎倒是有点不忍心,打岔道:“为了师弟?你待师弟那么好?”
古青桥的眼中寒光一闪,冷笑道:“我不是为了他,倒是为了摆脱他。”
又一阵疼痛袭来,古青桥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蛊王洞阴冷潮湿的角落里。三天前,师叔的大弟子发了疯,提刀疯狂地砍杀了两名师弟,又来砍他。虽然他最终杀死了那个疯子,但连日被蛊虫侵蚀的身体反应慢了些,仍是被他伤了前胸和后背。
胸前的伤口滴着血,引来一片细小的嗜血蛊虫。伤口麻麻痒痒,那是小虫正在啃噬血肉的感觉。不少小虫已从伤口进入了血脉,在身体中大快朵颐。抽痛从全身上下传来。
古青桥靠在山壁上不想动。太累了,不仅是为了战斗消耗了大量的体力,心里也因无望感到疲惫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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