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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敬的喉结上下滚了滚,纪弘易见他没有反应,正要侧身绕过对方,纪敬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道:“外面全都是摄像头,你现在出不去。”
纪弘易立即抬手要去刺他,纪敬身形一晃,躲过了他的攻击,纪弘易便趁这个空隙拔腿朝门口跑去,然而纪敬手臂一伸,轻而易举便将他拽了回来。
两人顿时拧在一起。比起纪弘易,纪敬的动作十分小心,他怕刀刃伤到了对方,哪怕是控制纪弘易的动作时,也是束手束脚。
一心想要逃出去的纪弘易却没有那么多顾虑,可惜他的力气没有纪敬大,他被纪敬握住双臂,无论如何使劲都无法再向前挪动步伐,他原本没有想要伤害对方,可是纪敬不断阻挠他的行为还是将他激怒了,他拧紧眉心,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听我的,好吗?我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眼前这个逃脱的机会千载难得,纪弘易根本不相信对方的话,手中的刀柄被他握得更紧了,两人推搡着,银色的刀刃在半空中左右挥舞着,最终还是划伤了他的手臂。
尽管纪弘易无法感觉到疼痛,皮肤也只是破了道浅浅的口子,可是鲜血还是很快顺着他的皮肤流到了手肘。
猩红的血液刺痛了纪敬的双眼,他大惊失色,终于松开了钳制住对方的双手,纪弘易眼疾手快,当即用自己的身体撞向他,将他撞倒在地,然后一只手掐上他的脖子,另一只手将刀尖抵在他的胸口上。
“别动!”他喝道。
纪敬刚要抬手,动作一顿,又垂下了双手。
“你在流血。”他紧张地盯着纪弘易手臂上的伤口。
“别打岔。”纪弘易在捏住他脖子的手上使了使劲,“你今天来到底想要干什么?”
纪敬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失神地望着骑在他身上,手握锋利匕首的纪弘易。
“王”从天台跳下之后,纪敬在他的酒店里找到了纪弘易的实验调查报告,他将报告读了很多遍,那里面有很多他不理解的地方,比如纪弘易的“自毁倾向”,还有实验可能造成的无数种结果。
“我……”纪敬张了张嘴。
“说话。”
“我想见你。”
纪敬喉结一滚,好像费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胸膛深处挤出这句话,他的声音低低的,话刚落音,眼泪便从他的眼眶里滚了下来,打湿了他鬓角的头发。
哪怕今日亲眼见到,却也仍然难以接受这样的事实,那个曾经答应他、陪他一起逃出城的哥哥,那个为了他愿意单枪匹马去找“王”谈判的哥哥,将他忘记了。
哥哥将他忘记了。
一想到实验可能对纪弘易造成的其他伤害,纪敬再也无法控制汹涌的情绪,他并不想哭,可滚烫的泪水还是模糊了他的视线。
“对不起,对不起……”
痛苦、压抑的喘息填满了话语间的所有间隙。
“对不起……”
一声声清晰的“对不起”撞击着纪弘易的耳膜,他咬紧牙关,满头大汗,握住刀柄的右手不由地颤抖起来,他想要将刀尖刺进对方的心口,这样他就可以逃出去了,他告诉自己:快点刺!刺啊!
可是他的身体却像是不受控制一般,剧烈地颤抖起来,他瞪大双眼,呼吸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他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在右手的匕首上,可是他的心脏却在不断收紧,如同一个被抽空的真空塑料袋。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收回掐着纪敬脖颈的左手,握住了自己握刀的右手。
现在他的两只手都握住了刀柄,纪敬不可能没有看见他的动作,纪弘易的眉心却越拧越紧。
为什么他要道歉?为什么他不反抗?
这些无解的疑问萦绕在纪弘易的脑内,让他感到莫名的恼怒与焦躁。
刀尖最终刺穿了纪敬胸前的衣服,划破了他胸口的伤疤。
那只从弩中射出的竹片,也曾刺穿了同样的位置。
尖锐的匕首划伤了柔软的皮肤,朝深处扎去,猩红的血珠立即从刀尖下渗出。
视线与血液相接的瞬间,纪弘易突然张大嘴,浑身触电似的狠狠一颤,将刀尖抽了出来。
从胸口而起的剧痛点燃一连串高强度的电流,在他的四肢百骸游走,激增的肾上腺素让他的心脏极速地跳动起来。陌生的身体反应让他不得不张开嘴大口喘息、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仍然试图抓紧手中的武器,然而泛着银光的刀尖却悬在纪敬的胸口上方,控制不住地抖动着。
剧痛所带来的电流猛然冲向他的大脑,他手腕一阵发软,匕首最终从他手中滑落,摔在地上,他脸色苍白,冷汗涔涔,抬起颤抖的右手,用力按在鼓胀到仿佛要炸开的脑袋上。
“怎么了?”
纪敬的声音忽远忽近。
“哥哥,怎么了?……”
纪弘易用力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的喉咙仿佛被人扼住了,窒息感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实验中段的破碎片段从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如同锋利的刀片,每一次闪现,都让他感到一阵钻心地疼。
浅浅刺入的一刀仿佛将他自己的心刺成了许多瓣,他缓缓蜷起身体,靠在纪敬身上,哆嗦着牙关,只觉得浑身好冷、好疼。
现实、梦境、与记忆互相交错,从眼前闪现的片段里,他独自趴在大厅的落地窗前观星,而他身边那片突兀的、仿佛被剪切掉的空白,逐渐显现出了模糊的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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