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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联系上纪弘易之后却被对方一番控诉,纪弘易在知道自己被审判过以后,没有理由、动机和“王”合作,在放出的录音内容中,他没有同意为“王”定制仿生人,光是通过录音很难判断他是否被政府收编。
这份阴差阳错的自白让时间线变得扑朔迷离,不过此时真相已经不再重要,民众自发地为纪弘易填补起空白,为他找寻借口,将因果链成功闭合。
他们认为纪弘易被“王”抹去了记忆,他也是一位可怜的受害人。
就算纪弘易愿意合作,大概率也是受到了威胁。
那一定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要知道大地震时期,煋巢覆灭之际,纪弘易徒步二十公里,将申请信送到记者手中的形象深入人心;不仅如此,公众面前的他温文尔雅,脸上总是挂着淡淡的微笑,人们很难想象他到底受到了什么样的威胁。
也许“王”拿他的家人、好友威胁他,也许是全体煋巢员工的性命也说不定。
尽管这不意味着他的行为可以被接受,可是人们开始联系自己在警局的朋友,试图搜索纪弘易的体征圈位置。
然而不少人都表示,纪弘易的体征圈数据不是显示异常,就是被锁定,不允许查看。
有人花了一天一夜破解了系统,终于查到了纪弘易的体征圈。
他的信号灯已经变成了灰色。
霎时间舆论哗然、民怨沸腾,此时已经没有人再去猜测“王”接手煋巢的真实目的。利益纠纷的传闻不攻自破,纪弘易被报复、被杀害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他的形象逐渐和之前的陪审团成员、和现在的张莹莹重叠在一起,无论他是否为“王”的,如今放出录音、视频的人的确是他。也许是良心不安,也许是现在才找到证据,现在纪弘易想要揭发“王”的暴行,没有人想要看到他的努力无疾而终。
人们对纪弘易的反感情绪如浪潮般开始消退。
第116章
隔绝城内与城外的高大城墙上,带枪的士兵正在进行例行巡逻,橙色的信号灯沿着森严的壁垒规律地闪烁着,壁垒的这一边是望不到顶的高楼大厦,那一边则是没有尽头的黑色森林。
电车静静地蛰伏在仓库旁的树荫下,因为熄了火,围墙上的士兵很难发现它的存在,纪敬向前靠在方向盘上,手上拿着一副望远镜,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士兵们的半个脑袋,和指向天空的黑色枪管,他已经像这样观察了好几天的巡逻兵,可惜目前来说,他还没能找到突破口。
大多数巡逻兵都在基地里待过,不过因为工作职责不同,他们的训练一般由其他长官负责。纪敬很少和巡逻兵打交道,不过他不认为他们的工作安排会有多么不同——不就是放哨吗?而且围墙的出入口附近都设置有许多检测体征圈的仪器,安排人员在城墙上走动更像是走个流程。
围城向来是出去容易进来难,出城之前,人们需要提前提交表格,写明自己的目的、以及出城后的逗留时间和坐标,不仅如此,他们还得填上自己的工作、家庭住址等体征圈内含有的基本信息。纪敬认为政府这样做是为了阻拦人们出去,如果每次都得填上十几页的申请表格、写上几百上千字的文章解释自己的动机,人们想要出城的欲望则会大大降低。
纪敬观察到现在,发现出城的人屈指可数。这里是城市的边缘地带,因此总是十分清冷,雪势稍微一大,夜晚更显得寂静,有时候他会搁下望远镜,坐在挡风玻璃后,仅用肉眼静静地观察着远处的壁垒。
小雪徐徐下着,不久便在高大的围墙上积了平整的一圈,远远看过去好似挤上去的糖霜。
想要回城就更加复杂了,如果返程日期与申请表上符合还好说,万一不符合,就会面临着士兵的审问,听说他们甚至都不会让车辆进城,车必须得停在围墙外,车上的所有人都得下来站在路边,等待士兵将他们带进审问室。
审问内容包括旅程变化的原因,在城内人看来,城外的原始世界一点也不吸引人,因此如果有人在外面逗留太久,一定会引起士兵们的怀疑,他们会检查电车的行驶记录仪以及出城后的行驶轨迹,一旦他们发现有人稍稍靠得离贫民窟近了点——就是那个传闻中全部由穷凶恶极的罪犯组成的下等社会,他们就会将人送进警局接受更加严厉的审讯。
城内的人总是格外排斥城外的人,就连“口”字区的人也一样,哪怕他们的生存方式与贫民窟有相似之处,他们也不愿意将自己和城外的下等人做对比,他们能够在城内居住,每个月享受着固定的分配额和一小部分医疗资源,光是这两点就已经让他们感到自己与众不同。
他们甚至不愿意分出任何精力讨论贫民窟的生活,上学时期大家都从书上读到过“鸡蛋事件”之前的世界,老师说过:“没有处决那些罪犯,而是将他们流放,已经是‘王’最大的恩赐。”
尽管事实上,“王”只是不想浪费资源在罪犯身上,没有完全剥夺“口”字区居民的分配额仅仅只是因为他们没有犯罪记录,他们的社会地位依旧处于最底层。
换言之,一旦被安上人身伤害的罪状,他们就会被立即驱逐出城,脖颈间的体征圈也会被取下,到时候他们就和流浪的家养狗无异——不,流浪狗还有夹着尾巴过活的可能性,被驱逐出城的民众几乎不可能被贫民窟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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