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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边的声音变得遥远起来,后来燕鸢还说了什么,玄龙都听不清了,睫毛缓缓低垂下去,没再抬起来。
燕鸢挺爱在与玄龙交欢的时候跟他说说话的,即使两人的对话一点都不温馨,见身下男人不搭理自己,心里那股子邪火又窜动起来,暴躁地发起疯。
“今夜你若不将燕祸珩的事情解释清楚,这事儿不可能过去!”
“他总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就要娶你为王妃。”
“你给我解释!!”
“你解释!!”
寻常健康的人都不一定经得起这样蛮横的情事,何况是有孕近五月的玄龙,昏迷中,他感到腹中一阵紧缩的痛,犹如刀绞般。竟是生生痛醒了过来,额角汗湿,捂住肚子想缩起来。
“呃……”
燕鸢见他醒了,便高兴了。
“以后与我在一起的时候,没经过我的同意,不准说睡就睡,不准不将我放在眼里,不准说难听的话让我不高兴。”
“尤其是……不准再说讨厌我。”
方才分明嘴上占尽了便宜,实际心里并没有多舒坦,想起玄龙有可能早就与燕祸珩相识,他就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什么只要身体属于他就好,全然是假的。他要这条龙身心都属于自己。
“……你怎么了?”
模糊的绿眸睁开没多久便合上,痛到极致的时候连呼吸都是没什么力道的,方才只亵裤退了,湿透的亵衣冷冰冰地贴在玄龙身上,半点温度都无。燕鸢这么大个人缠着他,都没能将他暖回来。
他从前是不太怕冷的,道行高深的妖可以自行调节体温,现下是冷了不行,热了也不行,痛了便更是一点点就死去活来。
遑论燕鸢给他的痛,从不是一点点,而是撕心裂肺,痛入骨髓。
每当腹中胎儿受创的时候,会本能地通过汲取玄龙的灵魂之力来修补创伤,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次惊险后孩子仍能安然无恙,除去医圣的功劳外,母体的维护是其中不可缺少的因素——也就是说,腹中孩儿所受的创伤和痛楚,最终都会由母体来加倍承担。
随着灵魂之力急剧消弱,玄龙的寿命跟着急剧减少,如有一日,他的灵魂之力因孩子的负担与外界创伤耗尽了,便是灰飞烟灭……
神坠入凡尘尚能再重回天庭,位列仙班。人惨死后亦有轮回,方可往生。不论人神,若灰飞烟灭,灵魂化成六界之中细碎的尘埃,那么世间,就再不会有那个人了。
噬魂之痛与腹痛双重折磨,冷汗从玄龙脸上如下雨般滚落,打湿了睫毛,他痛得牙关不自觉打颤,虽未叫疼,蜷缩的身体却在肉眼可见地痉挛。
燕鸢从魔怔中惊醒,慌里慌张地托起玄龙的身体将他半抱在怀里,“肚子又疼了?”
玄龙痛得意识模糊,并不理他。
燕鸢想起床头的暗格里有药,放下他爬过去找,打开暗格取出瓶子,发现里头是空的。
药早吃完了。
先前燕鸢派人去花尾巷找花精寻堕 胎药,那宅子里早就人去楼空,估计是因向人族暴露了行踪,怕有危险,躲去别处了。
人族的药对玄龙没用,这就是为何他腹中孩子能留到现在的原因。相对的,人族的药不能落了他腹中孩子,亦不能阻止他此时的痛。
唯有硬挨。
偏殿有扇连着主殿的门,燕鸢将玄龙抱起来往主殿走,将他放在干爽的床上,脱去他冰冷的湿衣为他盖上被子,抬手抹他额角的汗。
“很冷吗?……”
玄龙一直在抖,苍白的脸缺乏生气,燕鸢光着身子钻入被褥中抱着他,在他耳后柔声安慰。
“抱着就不冷了。”
“乖,听话。”
玄龙不太听话,惹他生气就算了,这时还是不听话,牙关打颤咯咯作响,喉咙深处微不可闻地挤出模糊的字眼。
“娘……”
燕鸢凑过去听了半天,以为他在喊疼:“疼?肚子疼?”
玄龙眼角滑出泪,混着脸上的冷汗,便不太像哭了,因为他这时候仍然是安安静静的,说着糊涂话。
“别打了……”
“我知道……错了……”
“嗯……”
“知道……错了……”
梦里,容姿艳丽的女子手拎长鞭,狠狠抽在幼小的男孩身上,口中骂着不堪入耳的脏言秽语,神色扭曲。
那时男孩头上的龙角还是成对的,穿着洗得发白的黑布衫,抱着头蹲在地上闷闷受着疼,被抽得奄奄一息了,才有勇气伸抓住娘亲的腿,求她不要再打了,自己以后会乖的。
他常被打,有时是单纯得是因为娘亲心情不好,有时是因为他肚子饿偷拿了厨房里的食物吃。
娘亲是龙族的族长,每日都有族龙奉上新鲜的猎物,家中是从来不缺吃食的,但他从很小开始便被勒令不准动家里的一分一毫,必须自己出去狩猎。
那时山里的野鹿站起来比他高两倍,玄龙顶多去河中抓些鱼充饥。然而那从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为族中比他略大些的龙经常明目张胆地欺负他,在他捉鱼的时候故意捣鬼,将鱼群赶跑,或者在他获得猎物的时候夺走他来之不易的食物。
没有人愿意站在他这边,没有人愿意帮他。
包括他的兄弟姊妹。
小孩子最是受不住饿的,小龙亦是,明知道去自家厨房拿东西吃,被抓到定会被打得很惨,可他实在太饿了,连续几日没有吃东西后,终于忍不住下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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