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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洛……”拜恩从来见过范洛伊这个样子,甚至无法想象,他像垂死针扎的野兽,痛苦万分却仍强撑着身体、甚至亮出断裂的利爪和牙齿,试图恫吓靠近他的人,可他颤抖的身体、嘴角滚落的血珠都早已出卖了他。
拜恩紧紧抱着范洛伊,低声在他耳边不断安抚,但收效甚微。
乔予悄悄靠近了一步,把镇定剂向拜恩递出去:“他需要就医。”
拜恩盯着乔予手中的镇定剂,眉头紧皱,他犹豫了一下,突然向店员问道:“有独立安静的房间吗?”
拜恩虽然不是医生,但是从军这么多年,在一线战场这么多年,见过、遇过不少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PTSD的战友,多少知道该怎么做。
店员愣了一下,才点头:“有,楼上的办公室。”
拜恩低头对范洛伊轻声说:“我抱你上楼,别怕。”
范洛伊窝在拜恩颈间,微微点了点头。
拜恩没有要乔予的镇定剂,抱着范洛伊上楼,直接把乔予也关在了房门之外。
“阿洛,没事了,没事了。”拜恩抱着范洛伊坐在沙发上,范洛伊整个人蜷缩在他怀里依然抖得厉害。
“不想见医生对吗?那今天就先不见了。好不好?”拜恩轻吻着范洛伊的额头,抱得他很紧很紧。范洛伊的眼泪像是冰床下湍急的水流全部灌进了拜恩的心里,就要把他冻死、淹死。
范洛伊没有回应,止不住低声抽泣,控制不住地用额头撞在拜恩的胸膛。他不想这样!至少在拜恩面前,他不该是这个样子!以前的范洛伊不是这个样子!
“阿洛,我在,我在,我回来了,没事了。”拜恩强忍着自己的眼泪,轻声说,“我听说科威尔的雪景很美,已经是冬季了,阿洛带我去看好吗?偷偷告诉你,我不会滑雪,哈,没想到吧?霍格的风雪季是出了名的,所有人都会滑雪,相当于是一项生存技能吧,可我不行,小时候我姐教我滑雪,我从山上滚下来好几次,因为太丢人就再也不肯学了。现在告诉你我不会滑雪,好像更丢人呢。”
范洛伊在拜恩的“胡言乱语”里渐渐平静下来,虽然浑身还在轻轻颤抖,但眼泪终于停住了,刚刚死死抠住拜恩手臂的双手也一点点地松开些了。
“阿洛,跟我回家吧。回霍格,我想带你见见家里人。”
范洛伊颤了颤,刚刚止住的眼泪好像又突然要控制不住了。
“怎么了?阿洛不愿意吗?阿洛不想见他们就不见,不见了。阿洛只跟我在一起好吗?”
“……我……”范洛伊只发出了一个干哑的音节,眼泪就掉了下来。
拜恩捧着他的脸颊,指腹轻轻擦去他的泪水,吻在他的泪痕上,想替他吞下所有苦涩。
“我,跟以前不一样,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人了。”乔予的话没错,范洛伊需要就医,他比谁都清楚。
幼时,生他的Omega在他面前自残,那个场景他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他亲眼看着那个Omega服药过量被送进手术室又被推进停尸间。虽然那时候他年纪还很小,记忆也并不十分清楚,但他知道他父亲每次看着那个Omega发病有多痛苦。他也知道,那个Omega被关在疗养院里有多痛苦。
后来,乔予也是那样痛苦着,完全变了一个人,控制不住地伤害自己、伤害身边的人,说着最恶毒的话,狠狠啃咬他的腺体上,仿佛征服他、欺辱他、折磨他,才能证明他是个Alpha,才能保住他的尊严。
范洛伊不想变成那样,至少不要在拜恩的面前变成那样。
“戴斯,你……先回伦萨吧。”范洛伊轻轻推开拜恩,简单的一句话,他说的异常艰难,每一个字都仿佛在瑟瑟发抖,他又咬住了自己的唇,疼痛能让他清醒一点。
“阿洛?你说什么?你要赶我走?”
“……等,等我好一点,我会去找你。”
“阿洛!”拜恩把范洛伊拉回怀中,“我不会离开你的。绝不!阿洛,我爱你,我爱你。”
“我病了,需要一点时间……”
“那我更不能离开你。我就在这里,陪着你,照顾你。”
“可我……”范洛伊低垂着头,他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说不出口。
“我们已经结婚了,我知道是我亏欠了你许多,就连早该说的誓言也没说。我知道现在说可能太迟了,也弥补不了,但我还是想现在就告诉你,阿洛你听着,好不好?”
拜恩托起范洛伊的下巴,看着他哭湿的双眼,郑重其事地缓缓开口:“我,戴斯蒙德.拜恩,有幸成为你范洛伊的丈夫。我向你发誓,从此刻开始,无论逆境还是顺境、无论贫穷还是富贵、无论疾病还是健康,都会爱你、珍惜你,直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阿洛,求你原谅我这两年的不知所踪,不要赶我走。”
“……”范洛伊从拜恩一开口就泣不成声,“你会后悔的……”
他曾经以为,为了乔予他可以忍耐、可以支持他、照顾他、甚至可以被标记,可后来,他后悔了,乔予没能成功标记的时候,他感到庆幸,乔予拒绝见他,决定结束自己的生命,给他留下遗书,他知道乔予察觉到了他的后悔,是他的背叛逼乔予走绝路。
拜恩也会后悔的。他爱的那个人,不是现在的范洛伊。他不想把他们的爱情磨成背叛和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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