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马上想办法把老二捞出来。
    意识到幕后黑手比他们想象的还难缠，很有可能借此扣下潘向国，老爷子脸色黑了又黑，连招唿都没跟儿媳打一个，径自转身带着两个儿子离开。
    这又是咋的了？
    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潘靖驰一脸的疑惑，脸上眼底隐隐渲染着突然被打搅的不爽。
    难道出事了？
    摇摇头，王静转身跟他一起进屋，修剪精致的柳叶眉却微微皱拢，嫁进潘家数十年，她自问还是清楚潘家那几个爷们儿的脾性的，如果不是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他们不可能如此来去匆匆，还有，啥叫把迟迟未归的丈夫捞出来？他被困住了？哪个机构敢又为啥困住他？
    另一边，警方的行动也很迅速，毕竟杨光的尸体已经发现了，警察总局立即成立了专案组，派人连夜赶往发现尸体的地方，拿着视频一一比对，并将杨光已经腐臭的尸体运回京城，联系杨家人进一步确定他的身份。
    至于潘向国，不但没能捞出去，同样出现在埋尸视频中的潘卫国和潘保国也陷了进去，有老姚家站在明面上担保，又有消息灵通且跟老潘家有宿怨的权贵暗中撑腰，加上记者也唯恐天下不大乱，这一次，警部上下没人畏惧，一副全然会秉公处理的模样，老潘家的势力似乎也没啥用处了。
    老二，我的老二
    老二
    二弟
    深夜，在警察的安排下，一夜没睡的杨家人进入法医院确认尸体，因为尸体腐臭得太严重，刚开始他们还没能认出来，直到看到他右脚大拇指畸形的第六指时，一家三口才终于确定他的身份，突然白发人送黑发人，杨父杨母扑在尸体上哭得肝肠寸断，杨顺也哽咽着红了眼眶。
    当他们知道杨光进入大学校园后的所作所为后，的确打从心底里感觉丢人，甚至打定了主意，确定他没事马上折返，以后就当他们家没这个人，当潘向国代表他拿出二百块钱羞辱他们的时候，他们更是恨不得直接掐死他，可当他们看到他腐烂发臭的尸体，那些难堪和憋屈好像一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痛苦与难受，血脉亲情，哪是说断就能断的，何况他已经死了，死得如此突然凄惨。
    节哀！
    确定了死者身份，警察和法医所能安慰的语言也很有限，根据他们目前掌握的讯息，杨光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他的亲人看起来很本份，何其无辜？
    我二弟是怎么死的？
    紧握拳头强忍着悲戚，杨顺近乎咬牙切齿的问道。
    我们初步判断是被人殴打致死，具体的死因，还需要进一步的解剖才能确定。
    这事儿已经惊动了记者，不出意外，早报就会报道出来，没有隐瞒的必要，警察也没想过瞒着他们。
    是不是那个人？我弟弟都死了，他还冒充他拿钱打发我们，肯定是他杀了老二，肯定是！
    原来那两百块不是羞辱他们，而是要买二弟的命，在那些人的眼中，人命到底算个啥？他们穷苦人家的命就那么不值钱？
    你冷静点
    你们要我咋冷静？现在死的人是我的弟弟，他还不到二十岁！
    见状，警察连忙安抚，可杨顺却愤怒的爆发了，死亡或许真的能够美化很多事情吧，现在他已然记不起弟弟有多伤他们的心，又干过多恶毒丢人的事儿，满脑子都是他死了，被人活活打死的！
    警察同志，求求你们一定要抓到杀人凶手，让他给我的老二偿命，求求你们了。
    我们家老二死得太惨了，求你们一定要给我们做主啊！
    回过神，杨父杨母流着泪一前一后的跪在地上给他们磕头，儿子死得太惨了，他们啥都不求，只求杀人者偿命，替儿子讨个公道。
    两位快请起。
    短暂的怔愣后，一众警察和法医相继扶他们起身：你们放心，法律是公正的，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谢谢，谢谢
    夫妇俩满脸泪痕的反握着他的手，显然是信了他们的保证，但短短一天不到，杨顺似乎成长了很多，他的眼底，隐隐盘旋着怀疑，没人注意到的时候，满布茧子的手悄悄摸了摸裤子口袋，里面有一张纸条，是姚彻给他的，上面写着他的电话号码，即便从别人的谈论中，他已经知道白日里帮过他们的魏昭就是二弟百般诬害的人，姚彻也跟他交好，内心深处他还是莫名的相信他，不论如何，他一定要为死去的二弟讨个说法，哪怕被当成是厚颜无耻的人也在所不惜。
    翌日一早，华新社的早报详细报道了杨光的死讯，甚至他们还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一份潘向国三兄弟埋尸的录像，也在文章中一五一十的报道了出来，此事影响极大，国家高层全部都被惊动了，除去连夜被提审的潘卫国和潘保国，老潘家每一个人都被相关部门带走了。
    记者的笔就是杀人的刀，老潘家真够狠的，还想咬我们一口呢。
    除去华新社的早报，另外几家报社还报道了他跟姚彻的事情，话里话外都在暗指他跟姚彻的关系非同一般，只差没明说他们在恋爱了，用屁股想也知道，这件事肯定是老潘家授意的。
    说起来，我们应该感谢万钧他们，要不是他们昨天被我妈抓了个现行，导致我们也在家里人面前过了明路，突然看到这种报道，老爷子和爸妈不活活打死我才怪。
    随手丢开报纸，姚彻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道，线条明朗的俊容看似爬满笑容，实则根本没有延伸至眼底，老潘家的手段，不可谓不恶心人。
    谁说不是呢？
    叶昭莞尔一笑，又看了看华新社的报纸刊登的照片，暗暗琢磨着是不是给杨家人请个律师啥的，尽可能的为他们争取一份丰厚的补偿，不是心软，也不是同情，只是单纯的不喜欢牵连无辜，如果杨家人跟杨光一样，都是自私自利，只要自己好就不顾他人死活的人，他肯定不会多此一举，关键他们看起来都老实本份，跟杨光完全不同，不管理由如何，他利用他们是不争的事实，给予他们一定的补偿也应该的，况且，严格说来起来，现在死去的杨光，根本不是他们的亲人。
    叮叮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姚彻随手拿起手机，让他意想不到的是，电话居然是杨顺打来的：昭儿跟你弟弟之间的恩恩怨怨你应该都知道了吧，我们的确很不待见他，但他已经死了，再大的仇怨也该随之消失了，我保证不会干预警方查案。
    接收到叶昭的眼神暗示，姚彻放下手机，直接按了扩音键。
    不是，姚哥你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电话里传出杨顺焦急的解释，两人谁都没有出声打搅，片刻后他又挫败懊恼的说道：打死我二弟的人，很有可能就是那个潘靖驰，听说他们家全部都是当官的，我就想问问，姚哥，你能不能帮帮我们，替我二弟讨回公道？只要你肯定帮忙，以后不管你让我做啥，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天知道他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打这个电话，杨家祖祖辈辈都是农民，在京城这种地方，他们更是人生地不熟，唯一能够求助的人就是昨天临走前悄悄给他留了个电话号码的姚彻了。
    查案是警察的事情，我不可能随便干预，但你要相信政府，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管潘家的背景有多雄厚，杀人偿命都是铁律，只要确定潘靖驰就是凶手，他就跑不掉。
    姚彻不可能直接答应什么，但只要脑子稍微多点想法的人都应该能听得出来，他不会允许潘靖驰逃脱罪责，可杨顺听不懂，即便昨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成长了很多，多多少少有了几分心眼，依然不足以让他蜕变成老谋深算之人，在他看来，姚彻这就是变相的拒绝了，他就算再蠢也知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不过是一句戏言罢了，从古至今，谁见过哪个王子真因为杀了平民而偿命的？
    抱歉打搅你了。
    匆匆说完，杨顺率先挂断了电话。
    显然，对方没有听懂他们的意思。
    以两人的精明，又岂会猜不到对方为何会突然挂断电话？
    别想那么多，按照我们的计划来吧。
    片刻后，叶昭无奈的摇摇头，不管杨顺是不是个好的，他们都不可能贸贸然的将计划告诉他不是？
    嗯。
    姚彻也没有多说什么，陪叶昭用完早饭后就出门了，昨天老爷子已经给他放了假，不过还需要他去政治部打个书面申请，等处理完了老潘家的事情，他准备带叶昭去C市拜祭生父生母，亲口告诉他们，他要跟叶昭在一起。
    第196章 狡辩，认罪
    昨天京城各大报社还在大肆渲染潘靖驰杨光跟魏昭之间的恩恩怨怨，今儿一早就爆出杨光被人残忍杀害并埋尸荒野了，吃瓜群众大都有点反应不及，但此事牵扯到了政府高官，还有影像为证，性质不可谓不恶劣，高层震怒，勒令严查。
    警方不但掌控了潘向国三兄弟埋尸的全部影像，还有他们让人冒充杨光离开大院儿的视频，逃往外省的冒充之人也在捉拿之中，潘家众人相继被提审传唤，包括老爷子，他们就算有翻天的本事，此次怕是也难逃一劫了。
    不知道，不清楚，已经分手！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面对警方的审讯，潘家人连同潘靖驰在内，全都一问三不知，坚决表示恋爱关系早已结束，任何与杨光有关的事情他们都不清楚，即便警方拿出录影视频，以及提到潘向国乔装打扮，冒充杨光接触杨家人后，他们依然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至于被抓了个现行的潘向国那边，则表示他是不希望儿子跟杨光的事情继续闹大，这才会破财免灾，试图用钱打发杨家人，可当警方拿出埋尸影像时，他又三缄其口了，甚至一度怀疑视频的真假，要求警方调查清楚，不要冤枉了他们。
    作为政界大佬，他们比谁都清楚高层和警方的行事作风，吃定了他们不可能用强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清楚，警方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人就是他们杀的，无法锁定凶手，潘向国兄弟三人因为视频的原因肯定不好脱身，其他人却不一样，特别是老爷子，只要他出去了，他们就还有很大的操作空间，不一定会全部栽在这里。
    潘靖驰，劝你最好老实交代，法医正在解剖杨光的尸体，一旦发现你跟他的死有关，你就是想老实交代，怕是也没那个机会了。
    潘家每个人都跟人精一样，嘴巴闭得比蚌壳还紧，碍于他们的身份，警方也不能暴力问案，只能暂时选择年轻冲动的潘靖驰作为突破口，直觉告诉他们，杀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他。
    心里反射性的一紧，可潘靖驰却一扫平时的冲动，咬牙再次说道：我不知道，我们早就分手了。
    昨晚大伯和小叔被带走后，老爷子连夜叫醒他，再三叮嘱，不想挨枪子儿就打死都别松口，剩下的事情他们会解决，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如何解决，但他知道，他们绝对不会丢下他不管，为了保住小命，他不得不命令自己冷静。
    那你解释一下，为何会让人冒充杨光离开？
    说着，警方再次播放影像，耐着性子跟他慢慢磨，不相信撬不开他的嘴。
    同时被反复审讯的还有潘向国三兄弟，不管他们如何质疑狡辩，有视频为证，埋尸也已证据确凿，警方也不是好煳弄的，很快，法医的尸检报告出来了，证实杨光是被殴打至头骨破裂，导致突发性脑出血而亡，但他们处理得太干净，警方依然没有确凿的证据，无法锁定凶手。
    死不承认吗？
    部队里，得知潘家人的情况，叶昭轻抚下巴，当着姚彻等人的面摸出电话：师兄，是我，魏昭。
    小魏？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报纸上那些报道是咋回事儿？你住在部队不是要给他们提供一些技术上的支援吗？咋变成你跟姚彻不清不楚了？
    电话另一头，曾爱国满含关切的询问，他是打从心底里疼爱这个小师弟的，看到报纸的时候气得差点呕血，又怕贸然询问会伤了他们师兄弟之间的感情，这才迟迟没有拨通他的电话，却不想，他的电话竟先打过来了。
    那些事不重要，师兄，我想问一下，中科院有没有可能提供技术支持，协助警方办案？
    关于他跟姚彻之间的事情，他没打算继续瞒着，但现在也不是说那些的时候，老潘家众人既然都进去了，他就不可能再让他们完好无损的出来。
    啊？
    咋又说到警方办案了？
    曾爱国反射性的一愣，随即又很快想起他跟潘靖驰之间的过节，凝声回道：中科院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全民服务，如果我们的技术真的高于警方，又确实能提供他们帮助，是可以要求协助办案的，小魏，你要插手老潘家的事情？
    嗯。
    叶昭并未否认，警方无法锁定杀人凶手，概因目前的科技还太落后，连DNA检测啥的都还没有，更别说其他的手段了，但警方没有他有啊，老潘家想拖延时间，等有人出去后再动用关系营救其他的人，简直是痴心妄想，他布局了这么久，也不可能让此事成为一场无疾而终的闹剧。
    你想怎么做？有需要我们帮忙的地方尽管说。
    短暂的沉默后，曾爱国沉声道，抛开跟魏昭之间的师兄弟交情不谈，他个人也很讨厌老潘家的人，只要是在不违背原则的情况下，他愿意提供力所能及的援助，哪怕因此彻底跟老潘家撕破脸。
    谢谢师兄，那就麻烦你联系上级，就说我们有特殊的检测技术确定凶嫌，申请协助警方，要求再次验尸，具体的方案我待会儿发邮件给你。
    行，我这就申请，你也会加入吧？
    嗯。
    师兄弟两人很快沟通好，叶昭挂断电话，拉过桌上的笔记本，十指如飞，迅速打出他所知道的所有侦测手段，并详细附带了原理和数据，打包好全部发给了曾爱国，至于设备，现在再自己弄肯定来不及了，可他还有系统商城呢，待会儿直接兑换就行。
    你确定没问题？
    不是他们不相信他，主要他列举出那些侦测手段都太先进了，他们别说使用，连听都没听说过。
    当然。
    收起笔记本笑了笑，叶昭径自起身：我要尽快把那些设备弄出来，你们聊着。
    说罢，他转身就去了自己的工作室，姚彻几人哪怕满腹疑惑也没有询问，他们不是蠢的，单从他列举出来的那些手段中就能看出，他需要的设备不是一台两台，在没法锁定杀人凶手的前提下，除去潘向国兄弟三人，警方最多只能扣留潘家其他人七十二小时，现在已经过去十几个小时了，也就是说，他必须用最快的速度弄出设备，在剩下的数十个小时内确定凶嫌，同时指证潘家人说谎妨碍司法公正，彻底将他留在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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