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娇气包和龙傲天互换身体之后——楚济(56)
元九渊饰演的风休烈疾步走至他身侧,单膝跪在滚烫的地上,抬起他的下颚仔细端倪,为何不出声唤回我?
回答他的是手背上若有若无的呼吸。
风休烈双手合十,唤出水箭之术,清澈澄净的水从天而降,凝成一股涓涓水流,轻柔浇灌在温故的面部,仿若春风拂过花蕾,衰微的面颊逐渐焕发出烁烁的光彩。
温故纤细乌浓的睫毛颤栗,嗓子里咕哝几声,风休烈转头看向天边的狂乱的风暴,突然认命地叹口气,伸手捞起他的膝盖,握着他的手臂让他揽着自己脖子,将他整个人横抱起来。
冒犯了。
随即他抱着温故,大步向沙漠外走去。
《罗刹天》里感情升温时刻,在这个惨烈的故事里少有的脉脉温情,秦导镜头运用如神,再配上烘托气氛的背景音乐,有种奇异的化学反应。
这段剧情没有任何问题,但化妆师却在元九渊脸上看到不下于十种错综复杂的情绪。
看到小鲛人干枯缺水,他缓缓垂下眼,眼底幽暗闪动,既觉得温故美的动人心魄,又心疼温故这幅可怜样。
镜头切到风休烈的背影,他的神态改为松弛自然。
风休烈关切询问小鲛人,元九渊脸上却讥诮不屑,因为若是他,根本不会带着小鲛人进沙漠,犯这种耿直的低级错误。
等到温故全身湿透,整个人水灵灵地活色生香,他深深眯起眼,喉结隐隐滚动,端起桌上的水重重喝了一口。
但到了风休烈抱起小鲛人远去,元九渊则面无表情,死死盯着风休烈的后脑勺,眼神似要化为利剑把替身的穆长苏戳死。
围观这场变脸的化妆师吞吞口水,心慌手抖的卸下最后一片假发片,背着化妆箱头也不回的跑了。
空无一人的化妆间,元九渊合上手机,展开长腿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出来吧。
寂静无声里一个小黑影从窗户缝隙里渗进来,像一滩黑水一样滑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人形模样,飞速地窜移到元九渊的脚下。
元九渊凝望镜子里温故的脸,不疾不徐地问:我让你一直跟着商则,好好的替我照拂他,你回来做什么?
我听到一件事情,我觉得很重要,一定要告诉你。小黑影顺着桌沿缓缓攀上去,贴在墙壁上。
元九渊正色问道:何事?
小黑影郑重其事地说:大事。
卖关子失败的小黑影娓娓道来,那天我一直跟着他回到家里,按照你的吩咐我使出浑身解数,比如把他的水阀的水变红,突然关掉灯,半夜猝不及防抓住他的手腕,用我平时说话的语气在他耳边呻吟,第二天他就被吓得神经崩溃,到处说有鬼,家里人不得已将他送到医院。
元九渊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
我还没说完呢!
小黑影鬼声鬼气地嘿嘿一笑,他在医院睡觉,半夜我站在他胸口惊醒了他,把他吓得魂不附体,胡言乱语地说都是韩昭的点子,和他没有半点关系,他是一时糊涂云云。
小黑影感受到元九渊目光里的探寻,不禁得意,我是不是很厉害?我可是枉死的厉鬼,身上怨气极重,活人见了我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元九渊打个利落的响指,指尖染起清晰柔和的金光,漫不经心地望着小黑影。
当然,你不是普通人。小黑影立即改口,说道:我问他什么点子,他战战兢兢地说起自己的暗恋故事。
哦?元九渊指尖的光芒更亮,宛如银花一般闪烁。
小黑影从未发现自己口条如此清晰迅速,简而言之很多年前商则在电影节遇到当时在跑龙套的韩昭,一见钟情难以自拔,视为心头的白月光,但因为两个人型号相撞,谁都不肯服输,后来韩昭请商则帮自己一个忙,他父亲有个刻毒的前妻
说重点。元九渊不耐烦地道。
小黑影道:韩昭称述这个前妻一直试图复婚,骚扰他父母的婚姻,因为她出身富裕,非常有钱,所以他母亲被折腾的颠沛流离,特别凄惨,为了报复前妻,希望商则能去勾引前妻的儿子,玩弄他的身心,商则当时情根深种就同意了。
元九渊稍怔,缓缓眯起眼睛道:是温故。
小黑影很奇怪,怎么会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不该说是我么?,但他不敢问,只说道:是的,商则说他和你是校友,你孤身一人没有朋友,很轻松便获取你的好感,本来想更进一步,没想到你母亲因病去世,家人联系不上你,因为他按照韩昭说的,藏起来你的手机,以至于
小黑影同情地望着他,重重叹口气,你没来得及见到你母亲最后一面,回来的时候尸体已经被火化了,商则说他很对不起你,心中有愧,后来才知道韩昭联合律师篡改了遗嘱,侵吞了原本属于你的钱,除了这一点,他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他意外地爱上了你,希望你能原谅他。
元九渊唇间溢出冷笑,简直是近日听过最好笑的笑话,若爱是欺骗背叛伤害,那这份爱过于的龌龊了。
若温故听到小黑影所说,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所谓的爱情从头到尾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两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他的人,却将他推近万劫不复的深渊里,以爱的名义践踏剥削,榨干他身上的温柔和活力,到头来一句因为太爱了便能化解一切怨仇。
太荒谬了。
元九渊沉默片刻,过度用力绷紧的下颚泛酸,压抑的怒气翻腾汹涌,你只需说这一次,以后不用再告诉我,即便我向你问起,你也只能只字不提,否则
小黑影立刻道:我明白的!
元九渊深深呼吸一口气,镜中温故的脸纯真无暇,干净的纤尘不染,某种意义上,他和温故有一种相似之处。
那便是他们的人生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出现的每一个人都在推波助澜,将他们推向骗局的最中心,直到他们破碎的一瞬间,那是故事的最高潮。
只不过他碎裂后用血来将四分五裂的自己重新黏合,而温故用的是滚烫灼烧的眼泪。
现在温故制止了他碎裂的过程,他亦要用自己的方式,来帮温故擦干还未落下的眼泪。
元九渊抬起手,指腹轻柔触碰细腻脆弱的眼睑,朝着镜子心不在焉地道:回去继续陪着商则玩,韩昭我会让他好好的痛快一番。
是痛快还是痛苦?小黑影很怀疑他的用词。
浮屠塔。
温故端正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紧紧地扣在一起,竭力控制呼吸的节奏,镇定望着一屋子黑压压的黑斗篷。
以鬼罗汉为首,极天魔君的残党大部分皆在此地,粗略数一下四五十人,满满当当挤在屋子里,若站不下的便倒挂在房梁上。
主人,这位是左护法,这位是右护法
鬼罗汉一一为温故介绍。
温故故作淡然的点头,其实大家戴着红莲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诸位叛党皆是第一次见他,不像鬼罗汉和银汉游离与两界之间,他们都在魔君座下当差,不便离开魔族领域,只从鬼罗汉带回来的只言片语中了解这位殿下。
据说他城府深沉,为人鬼神莫测,善于玩弄人心,虽然生长在魔域之外,却不像道修那样愚钝古板,生性恣意潇洒,并非池中之物。
可在坐都是一个个心思诡异的魔族人,对于鬼罗汉的话只信三分,背叛魔君可是要被处于极刑的大罪,若是认一个草包做首领,岂不是把自己的命平白无故的送出去?
两位护法对视一眼,彼此心意相通,必须出几个题目考究考究这位新主人。
左护法上前拱手道:见过殿下。
温故点头点的脖子酸,眯着眼睛作深沉地道:左护法。
左护法微微一笑,毕恭毕敬却暗藏玄机地道:属下有几个问题想请教殿下,烦请殿下为属下解惑。
温故头皮发紧,很担忧在下属面前被问哭了,你说吧。
第一个问题,为何我魔修强过道修,却人才凋零,只能屈居于这蛮荒之地?左护法笑眯眯地道。
这个问题在座之人同样不解,若论起实战,一个魔修能打三个同级别的道修,可道修却坐拥山河万里,魔族却躲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域。
温故松一口气,还以为要问关于修行的,思索着缓缓问道:魔族有多少人?魔修又有多少人?
左护法毫不迟疑地答:我们魔族有二十万人,魔修不到一万。
不论是道修还是魔修,皆需要天材地宝的滋养,才能吸收天地之间的灵气为己所用,但并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条件,所以魔族二十万余人,大部分人一辈子呆在十九重城,像夜伽蓝的老仆一样是普通老百姓,只有魔修才有机会出去见见世面。
魔族的老百姓,除了眼瞳是红色之外,和人族没什么区别,过着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小日子,只不过人族富有九州大陆,有无数的王侯将相,魔族只有魔君一人。
温故端着削瘦的下巴,有条不紊地道:左护法,你可听闻过一句话。
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左护法不明觉厉,主人这是何意?
温故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缓步走至左护法身旁,你说魔族人才凋零,这条我们暂时无法改变,若想从根本改变这个问题,只能将对幼童的基础教育摆在首位,让幼童理解这个世界,对魔修产生兴趣,才能引导他们走上这条艰苦的修行路。
左护法重重点头,随即问道:这魔族有数万幼童,我们怎么能知道谁是人才?
温故掩着嘴轻咳一声,心中喊着各位幼童对不起了,这一点我倒有个办法。
主人有何高见?沉默的右护法神情凝重问道。
温故清晰简洁地阐述,开设幼童学府,从思想品德到文韬武略的课程缺一不可,每一年的年终进行考核,若是能达标的给予奖励,并且升级到高级班,学习更精深的法术,若是再次能通过考核,便可进入大学府,成为在座的弟子之一,带在身边日日指导学习,这样经过一年一年考核,留存在我们身边的人,便是可为其所用的人才。
这左护法叹为观止,从未想过有如此别开生面的办法。
温故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一口,随意抹抹嘴角的水渍,除此之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要走出魔域。
右护法摇头,苦涩地笑道:主人方才说的每一句我都认可,但走出魔域以我们魔族的身份,怕是活不到回来。
温故若有所思地问:你们都杀过人,祸害过人族么?
没有右护法头摇的像拨浪鼓,一五一十地说:我小时候第一次去人族的城市,闻见农户的烤鹅太香了,腹中饥饿难忍便偷了半只烤鹅吃,这算祸害人族么?
左护法尴尬地笑一下,挠头说道:我都未曾去过人族的城镇,若是练完魔修心中有杀戮之意,便在家里打木桩,打坏的木桩都快堆积成山了。
温故缓缓吐出一口气,看来大部分魔族人和鬼罗汉和银汉一样,并非全都是丧心病狂的坏人,他轻松自如地道:魔族之所以声名狼藉,正是因为我们这些正常人没有走出魔域,人族见到的皆是十恶不赦的魔族人,便以为我们皆是十恶不赦之徒,久而久之这种偏见入骨。
所以。温故顿一下。
不知何时,在场的人不知不觉围成了一个圈,将他团团围起来,一个个屏住呼吸,好奇地听课。
温故坚定认真地说道:我们要走出魔域,这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先派一部分上过课堂的幼童走出去,树立起魔族的正面形象,多做好人好事,抓住这些事例编成童谣、画本和书籍,潜移默化的影响人族对我们的观念。
万籁俱寂里只剩下浅浅的气息声,外面风雨交加,这里却点起了星星之火。
左右护法无话可说,沉浸在震撼里,鬼罗汉所言全是胡说八道!
这是城府深沉吗?这明明是光风霁月,君子无双,这是为人鬼神莫测,善于玩弄人心吗?这明明就是明心见性的古圣先贤啊!
温故一手撑在桌沿上,身子慢悠悠前倾,晕黄的烛光洒在俊逸的眉梢眼角,煞有介事地说:我有一个梦想。
我梦想有一天,我们可以光明正大行走在人族城镇的大街上,不被惊恐仇视,和他们坐在同一张饭桌上饮酒吃肉。
我梦想有一天,最阴森恐怖的西域十九重城里会出现成群结队的道修,不因种族而论英雄,我们皆是九州大陆的子民。
我梦想有一天,没有浮屠塔,没有十九重城,人不以种族来论好恶,不论高低贵贱,只以品德来论高低。
众人的神情从他说出第一句话的震惊,到期待的希冀,再到深深的沉思。
温故所描绘的场景太美好了,美好的像一个触不可及的幻境,在场的人皆不敢第一个发言,生怕打碎了这个美梦。
良久的沉默后,一道晦涩沙哑的嗓音从墙角传来
夜伽蓝从此为殿下万死不辞!
紧接着砰地一声重响,左护法撩起袍子跪在地上,迅速重重俯首三次,左护法为殿下万死不辞!
如同一记惊雷落地,咚咚咚的跪地响声不断,众人热泪盈眶,一声声发自肺腑的声音此起彼伏。
唯独一人不为所动,笔直站在人群中,幽邃双目紧紧盯着温故,不阴不阳地道:殿下舌灿莲花,可我觉得你若想做我们的主人,光凭这张嘴可不够,你若能打赢我,我便从此唯命是从。
温故咬住嘴唇,完了,装元九渊好像装过头了,我不和人打架。
那人笑了,高高在上的俯视旁人,有众人皆醉他独醒的意味,诸位,殿下说的再好听,全都是虚的,若想完成我们的大计,拳头就得够硬!
殿下怕是不敢和我过招吧?
温故顿时心虚,故作镇定地说道:我不怕,你明日再来找我。
今天的时间为何这么长?何时才能到子时?他觉得自己快露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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