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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上,没有看到任何一座房子,只有用兽皮搭成的一个个破烂不堪的帐篷,高级一点的也是底下垒了一圈石头,上面依旧是兽皮帐篷。
帐篷里,躺着或坐着一个个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的人。
他们只穿着破烂的兽皮裙,丑陋的伤疤和污垢爬满身体,有的伤口还在流着血,发着脓,一些不知名的小飞虫在飞来飞去。
他们无精打采,死气沉沉,一双双漆黑的眼睛不知望向何处,就像一具具行尸走肉的尸体,整座城静得可怕,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那些孩子在低声喊饿。
一个四五岁瘦骨如柴的男孩拉着大他几岁的男孩撒娇,“哥哥,我好饿。”
男孩有些无奈,看了眼闭目养伤的父亲,轻声安慰着,“小雨乖,昨天父亲他们没打胜战,没有杀死妖兽,等一会儿,我们去山上摘野菜吧。”
“不,哥哥,我想吃肉,野菜吃不饱。”
“小雨乖,哥哥过几天上战场一定给你杀妖兽好不好。”
“哥哥……族长!”本来还拽着他哥哥的男孩突然毕恭毕敬地站起来行礼。
旁边听到“族长”两个字的人仿佛受到惊吓般里面弹起来行礼,连那些刚失去一条腿的人也急忙扶着地面爬起来。
“族长!”
“城主!”
“见过族长!”
……
他们态度恭敬,表情惶恐,那些幼小的孩童甚至还带着希冀,带着崇拜,但许飞秋觉得那就像一层面具,像是刻进骨子里,却并非出自于真心。
但即使是这样,就原身那样的人又何德何能。
而自己刚才还大鱼大肉来着,许飞秋一时间感觉喉咙卡了刺,什么也说不出来,他朝众人摆了摆手,似逃一样离开这里。
唯一和这边不同的是城主府背后的另一片居民区,那里零零散散地盖了一些房子,有木材的,也是石块堆砌的。
那里的环境要好得多,随处可见大片的灵田,稻田,空气都是清新的。
此时在一座相对而言要高大许多的石屋里,十几个人正在严肃讨论事情。
一个身材不算魁梧,但也颀长高挑的清俊青年,他身着灰色麻布,双手撑着会议桌两角,表情严肃,声音低沉,“上一波的灵米收成又下降的很多,山上能猎到的猎物也少了很多,各位有什么看法吗?”
底下的人皆看向外头的灵田低声叹气。
其中一个年事已高,两鬓斑白,眼角和嘴角边伸出几条皱纹的老人捏着拐杖道,痛心疾首,“灵米产量再这么下跌,不用多久,族长都要吃不饱了啊!”
“蜢叔,你不用着急,我们无所谓,但族长的你就放心吧,我们再想想办法就是了。”旁边一个有着鹰钩鼻的男子拍了老人的肩膀安慰着。
“我说你们……”撑着会议桌的青年有些恨铁不成钢道,“难道你不觉得真正的问题出现在哪里吗?现在的城主根本无法引领我们前进,他只知道自己吃饱喝足,他都多久没上过战场了,就昨天,我们多少人受伤,他呢?他只顾着和外城的妖人醉生梦死,再这样下去,我们迟早会被妖兽杀光,我们要推翻他从新选举城主。”
刚刚还安慰别人的鹰钩鼻男子突然站起来,用力地拍着会议桌大声道,“许语山,你在说什么,别以为你灵力等级高就可以辱骂族长,我不同意,城主只是你的城主,但同时他也是我们的族长。”
“对,我同意许空说的,我决不同意许语山你伤害族长,而且我们族的碑灵会保护我们的,怎么可能被杀光。”许蜢也杵着拐杖站起来。
“对对对,我们绝不允许有人伤害族长。”
“对,我同意。”
会议桌上的人几乎都站起来附和。
许语山伸手压着额头,努力让自己不要冲动,“我没有要伤害他的意思,他也是我的族长。”
“不,你家很久以前不是。”
“你……行,我不跟你争论这个。”许语山深吸一口气,“我说的是换一个城主,不是族长。”
“什么意思?”
“你们别生气,听我慢慢说。”
……
另一边,许飞秋也不知道跑了多久,他们来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山坡上。
他看着脚下那片灰暗的住宅区忍不住弯着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相传在几千年前,这里是很繁荣的,他们拥有十几个城池,拥有大片的土地,大片的狩猎场,人们能丰衣足食,但当妖兽一次次踏足此地,一次次的败仗,如今就变成这副模样。
现在,为了填饱肚子,这么小,才十岁的孩子就要提着拳头上战场保卫家园了。
他不知道原身什么感受。
但他是觉得痛苦的,这让他想起当年为了一只鸡腿而大打出手,争得头破血流的那段黑暗日子。
他不想看到这种事情,他想要改变,他想看到每个人脸上对未来是充满期待的。
站在一旁的许槐终于忍不住担心问道,“族长,你没事吧?”
许飞秋站直身子看着许槐道,“粮仓还有多少粮食,我们整个城一天两顿,能吃多久。”
“粮仓粮食不算多,现在城里有两千多人,一天两顿能维持三个月左右吧。”许槐思考半刻开口。
“那你现在安排下去,煮几大锅粥,让他们全部人吃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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