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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婳也知道赵秀山这号人,穆里侯在时,赵秀山可谓是穆里侯的左膀右臂,他若能出马帮忙打点美人妆,那是再好不过的。
只是,赵秀山肯吗?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为夫亲自去请,赵掌柜看在昔日的情分上,没准一口就答应了。”穆子训道。
“昔日,昔日你可是差点把人家赵掌柜气得快吐血。”
槿婳在心里默默道,觉得穆子训把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可眼下美人妆需要像赵秀山这样的人才。穆子训竟有心要去请赵秀山,槿婳再怎么觉得没希望也得放手让他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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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秀山今年四十有七,曾是穆家乃至全城最大的布庄的掌柜。
那一年,穆子训把布庄抵给姓李的商人后。
赵秀山一见东家都不姓穆了,气得差点晕厥,直接甩手不干了。
他做掌柜那些年,穆里侯给他置了豪宅田地,他也挣了不少家资。离开布庄后,他没再出去找差事做,日子过得倒也不错。
这些年,陆陆续续有人慕名前来请他出山,赵秀山都拒绝了。
他最大的儿子已成家,已能独当一面。去岁又给他生了个孙子,他每日只管含饴弄孙。
这一日,赵秀山正在家里拿了个拨浪鼓逗孙子玩。
门子进来说:穆子训前来拜访。
赵秀山听到“穆子训”这三个字,一把无名火登时从心头冒了出来。
他当年跟随穆里侯辛辛苦苦挣下了偌大的产业!布庄不仅是穆里侯的心血,也是他大半生的心血。
穆子训这小子说抵就抵掉了,如果不是看在他老子的面子上,他非得剥了穆子训的皮不可。
如今,他还敢上门来。
“告诉他,我不在家。”赵秀山冷哼道。
门子见主人家老大不高兴,悻悻地退下,按着主人家的吩咐回了穆子训。
穆子训料到这首次拜访是要吃闭门羹的,也不恼,道了声“改日再来”,把拜礼塞到门子手里便要走。
门子怕被赵秀山骂,拦住穆子训,把东西塞回他手里道:“公子拿回去吧!没有主人家的首肯,小的不敢私下收礼。”
穆子训也不勉强他,拿着拜礼走了。
几日后,穆子训再次登门拜访,赵秀山依旧不见,穆子训又扑了个空。
穆子训走后,赵秀山心里却开始纳闷:穆子训为何要来见他?
他当年负气离开布庄后,好长一段时间也是注意着穆家和穆子训的举动的。
但得知穆子训在他离开不到一年后,就把穆家搞得倾家荡产了,他气得挠心,在家里连骂了穆子训三天三夜后,便不再打听有关穆家的任何事。
他不仅不许任何人在他面前提起“穆子训”三个字,就连家里人提起“木头”,“木柴”,他有时也会忍不住皱眉。
穆子训连连上门?难不成是借钱来了!
当时穆家那么落魄,穆子训都没脸上门来借钱,难不成过了这么些年,他倒有脸了。
“你说,他是走路来的?还是坐车来的?”赵秀山问门子。
“坐车,一辆大马车。”门子道。
“那他穿着什么衣服,做什么打扮?”
“穿了件顶好的罗布袍,瞧着是新做的,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腰间还挂了个和田玉佩,不像落魄的样子。”门子一五一十道。
赵秀山听着门子的描述,更加纳闷了:穆家不是败落了吗?穆子训还穿戴得那么讲究?竟不是来借钱的,那又是来做什么的?
想了良久,他心里也没个谱,便让他长子到外边留意打听穆家现今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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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赵秀山的长子得了赵秀山的嘱咐,在外边打听了好几天。
回来对赵秀山道:“爹,我都打听清楚了,穆家如今是死灰复燃了。那穆少爷改了以往的纨绔性子,一心读书,去岁中了秀才。城里很大的妆粉店美人妆就是他们穆家的,现下是穆少奶奶在管事呢!听闻从前被遣散的下人也有不少已回到穆家去的。”
“这……当真……”赵秀山听完长子的话,一时间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
他原以为穆家败在穆子训手里,永无翻身之地,却没想到穆子训还能振作起来,让穆家重现生机……
他这些年是怪怨穆子训,有时想起穆子训,还恨不得扇他几个耳光,但这是“爱之深,责之切”呀!
他到穆里侯手下办事那一年,穆子训刚好出生。
他是看着穆子训长大的——一个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子。
那小子小时候长得聪明伶俐的,但穆里侯夫妇因他是独子,一味的宠惯。
除了吃喝玩乐外,穆子训就没做多少正事。
好不容易在学堂读了几年书,弄了个童生的身份,又被穆里侯叫回来娶媳妇了。
他当时瞧着不对劲,本想劝说两句,又怕老东家不高兴。
后来,果如他所料,穆子训越长越歪,越来越不像话。
像他这样走马斗鸡的纨绔少爷,在穆家败落后,能重新振作,发愤图强,实属不易。
赵秀山仰天叹道:“ 这是穆家祖先在天庇佑呀!”
“爹,你看你高兴得都要哭了。”
“哎!我这是想起了老东家,当年要不是老东家提拔照顾,咱们家哪有如今这样的好日子。”赵秀山拍了下桌子道:“人孰能无错,改了就好。也罢!穆少爷来了两回,我拒了他两回,明儿我亲自到他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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