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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幕下云层袭旋,曲奏鸣盈,魏野渡着一身高定西装,领口未有领结,只用蛇型项链做点缀,盘旋在黑色衬衫之上。
他就坐在角落的沙发上,跟宴会的人像是隔了条深渊。
偶尔有人鼓起勇气走过去想搭上这位爷的话,都被他抬起的眼睛里头的冷漠吓退。
他的经纪人就站在不远处冷眼看着他,到底是没有上前。
而魏野渡紧握着贴了防窥屏手机,视线仿佛像黏在上面一般,他抬手,将香槟饮尽,嘈杂的人声震动着脆弱鼓膜,也没有引起他半分注意。
而他的屏幕上,赫然是孟时蕴的那段高光片段。
轻抚的红唇。
谴倦的红色将热忱融进肌理,浓稠得发旧。
旁人都不知道孟时蕴的实力,可他却是最清楚的那个人。
从十五岁开始,他跟孟时蕴共同训练,共同出道。
如果不是他自己……
魏野渡瞳孔幽黑,照射着宴上的纸醉金迷。
心脏失律感熟稔袭来,深海漩涡的窒息感一瞬涌上心头,魏野渡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他站起身,拿着空的高脚杯正欲退场,却被讽笑的男声堵在了角落
“哟,魏影帝,这是怎么了?”
第九章 “魏野渡,你家那位…快出狱了……
魏野渡微微眯眼,随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那人举着高脚杯,他生得削瘦,下颚线锋利,眉间蹙起的一点轻褶溺着寒,毫不掩饰那浸着的无端睥睨。
是商傲。
魏野渡冷眼。
“怎么,这么些年不见,跟我是生疏了?”
商傲一手控制着轮椅,稳稳停在魏野渡跟前,玻璃质的杯,被捏在一只手里,摇晃的液体在室内的金光中透出混润的光泽。
他歪了歪头,靠着轮椅,扯了个笑,只是笑意丝毫不及眼底。
好半晌,魏野渡才呵笑了一声,他视线往下,在商傲空荡的裤腿处定了定,不带半点粉饰:
“是商傲啊……好久不见。”
宴会上交杯共舞的人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这个角落异常的气氛,若有若无的视线总是往这边瞥。
江北皱着眉,正想上前,却被魏野渡一个眼神示意停在了原地。
他们面上不显,只是心底全都在疑惑,庭盛的总裁跟魏野渡怎么会扯到一起。
难道庭盛想挖走魏野渡?
“是好久不见了。”
商傲抿着唇,将魏野渡那四字在嘴里嚼了好几个来回,才原封不动的吐出:
“这几年总想请你出来聚聚,奈何你人气爆棚,怕是不认得我这个老朋友了。”
魏野渡站得直直,睨他,一字一句说得轻轻:
“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不是我在找你……而你却避而不见吗?”
商傲收了脸上挂着的笑。
魏野渡面色平淡,像是世间万物都激不起他半分波澜,只是他望向商傲的眼底,却有不知名的绪意在翻涌。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商傲兀地笑开,他看了不远处脸色越来越黑的江北一眼,抬起下颚,“顶楼会客厅,请。”
魏野渡定定地看着商傲,看清了后者的挑衅与蔑视。
是伊甸之蛇的引诱。
商傲这回是冲着他来的。
于是魏野渡颔首,扯了扯领结:“商总裁邀请,是我的荣幸。”
商傲不置可否,他将杯中的香槟饮尽,啧了一声,将杯子递给了不远处的保镖,随即控制着自己的轮椅往大门走去。
魏野渡跟在他的身后。
在经过江北时,递了个让他放心的眼神,然后丢下一室面面相觑的众人,稳步离开。
只是在场的各位都是人精,很快就在活跃者的气氛带动下,重新恢复了纸醉金迷的宴会。
隔断,回廊,转镜。
顶层的电梯门打开,两人悄无声响地走进会客厅,保镖与助理识相地在大门外止住脚步,并细心地帮他们两人关上房门。
砖块上断链的斑点光影被蚕食。
“这次宴会,赞助商非得点名让我来,是你的主意吧,商傲。”
魏野渡瞧着商傲的背影,打破寂静: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商傲在落地玻璃前处停下,轮椅的轱辘声异常清晰,他转过身,挑眉:
“不是你说这些年见不到我?应该是我问你,想找我说些什么吧?”
两人视线交接,压抑如毒草般侵蚀。
魏野渡率先低头,他低笑了声,扯开紧箍着的蛇形项链,甩到一边,随意往会议桌一靠,撕破那层面具:
“得了吧,商傲,我们之间能有什么交情。”
尖锐的野性溢于言表,跟他身上淡漠的装扮言行形成巨大的反差,若是有人看到此时此刻的魏野渡,怕是都会惊诧于他与平时的不同。
仿佛是灼焦的反骨支起的旖旎皮囊。
“今天阿蕴的表演很成功,你看到了吧。”
商傲就这么看着魏野渡,看着眼前这个剥开那层伪装的、熟稔的他,眸底的厌色毫不掩饰。
魏野渡沉默,透亮的灯光映在身上,在地面折射出一道修长的倒影。
商傲拢掌点了根烟,虚虚渺渺的雾气散开,他娴熟地吞云吐雾:
“她本不用做这颗沧海遗珠的,魏野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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