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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人颜维见得多了,每一个来保育院里领养孩子的,大多都是这种神情,他们或是丧女,来领养一个替代品,或是生不出儿子,来抱养一个传宗接代的,少有的,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大多也只愿意抱养年岁小的,不会惹来麻烦。
她不想当替身,因此到了这个年龄,还是没有被领养走。
是这里的“老人家”。
秦淑云一眼就看到了她,眼眶突然泛了红,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轻声问她叫什么名字,秦淑云温柔,颜维不自觉的就回应了她。
“我叫九六,因为是九六年出生的。”
这里的孩子都没有名字,以年份论,怕的是领主给孩子取了新名字,孩子不习惯惹得新父母不开心。
秦淑云一点点的摩挲着颜维粗糙的小手,满眼含泪:“昭昭如果长大了,应该也是这个模样,我叫你唯唯好不好,晏家以后唯一的女儿,晏唯。”
所以那天,颜维跟九六再见,改叫晏唯,当真成了晏家唯一的掌上公主。
秦淑云是真的爱她,为了替她积福,当月便拍卖出了自己最爱的一枚玉佩,所得全部捐赠出去,还特意命人雕了“唯”字,以示女儿的心意。
这块玉佩突然被展出,颜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竟然已经二十年了。
拍卖师介绍着玉佩的质地、由来,还特意注明了一句话:“这玉佩是晏培华先生的原配秦淑云女士之前捐拍的物品,带着福祉和爱意,我们也再次感谢提供玉佩的,此次拍卖会的主办人之一尤丽丽女士,大气雅涵,起拍价三百万元,每叫一次五十万。”
尤丽丽坐在第一排的主位上,笑得油腻灿烂。
配上她那珠光宝气的打扮,颜维一度觉得晏培华一定是山珍海味吃腻了,才会喜欢路边摊的麻辣烫。
千差万别。
颜维忍着恶心举了牌,直接叫到了五百万。
“好,那边那位女士,哦,是颜维小姐,今天这场拍卖会可真是星光熠熠啊,好,五百万第一次。”
尤丽丽听到这个名字,迅速回了头,看到颜维噙着笑的面容,恨不能咬碎了牙,当即就偏头看向晏容安,那神情,恨不能生吞活剥了他。
颜维一边带着脸上的笑,一边小声的问道:“你没跟她说我今天来?”
“没,我有病啊,要知道你来,她不骚扰死我。”
“许少举牌一千万,第一次。”
颜维猛地偏头去看他。
许程禺慵懒恣意,毫不在意的样子,应着颜维的目光,轻笑着说了句,“怎么办,我也觉得好看,阿维要不割爱一下?”
今晚将近二十件拍品展出,许程禺一次都没有举牌,当下跟她竞拍上,心思可想而知。
颜维深呼了一口气,想要据理力争一下,却转了个思路。
既然为的是出口气,那她示弱好了。
大女子能屈能伸,不难。
当下换了个楚楚可怜的表情,眼眸中还浸润着一抹光亮。
女演员的职业素养,欲哭不哭,才是最动人的。
咬了下唇,语气中带了三分撒娇的意味,“许程禺,这个玉佩对我很重要,拜托,好不好?”
却没想到许程禺竟然摇了摇头,凑上前来,把唇畔靠近了颜维的耳际,“姐姐,这个对我也很重要。”
颜维只想恶狠狠的瞪他一眼。
要是他坚定的想要,她能拍的过他才怪。
一千万在许程禺眼里估计就是洒洒水的程度,却是要拼上这几年自己所有的积蓄怕是还不够。
拍卖师叫着,“许少一千万第三次。”
颜维不甘心。
可举了牌又能怎样,就算是一个亿,他怕是都不需要眨个眼,自己哪有能力去拼。
颜维气得扣着手,好看的指甲都被扣除了一条又一条的印痕。
反而越是这样,许程禺的笑容越是阜盛,很显然,他就是故意的。
“好,秦淑云女士的玉佩以一千万成交,恭喜许少。”
这个玉佩,全场一定不仅仅是颜维和许程禺想要,这个价格,也绝不算是高价,只是许家看上的东西,谁又敢不要命的去竞呐。
颜维泄了气,靠着身后的靠背,不言一语。
今晚的最后一个拍品,是晏培华的小儿子,晏容昭的一副画作。
八九岁的男孩子,能画出什么惊天作品,不过是众人给主办方一个面子,叫叫价,让大家都开心开心罢了。
拍卖师一张嘴巧舌如簧,把画作说得惊为天人,尤丽丽在下面笑得花枝烂颤,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她的儿子。
颜维收拾了手包,就连会一会尤丽丽的心情都没有了。
当下起了身,直接向门外走去。
晏容安紧紧跟了上去。
留下许程禺坐在位置上一动未动,眼眸却是晦暗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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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维本打算直接离开,晏容安愣是拦了下来,“你等等,好歹见一下昭昭,他真的念叨了你很久,小孩有什么错,更何况,今晚这个事情,横插出来的是许程禺。”
颜维当然知道,如果不是许程禺,可能今晚不仅玉佩收入囊中,她还可以尖酸刻薄的讽刺尤丽丽一把,虽然对她没什么伤害,但总好过天天看她趾高气扬的一张脸。
现在,一切全都变得糟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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