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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秦正轩脸红了红, “不过, 自然不会一下子就提的。”
当然要先解释清楚, 为何他变成了秦轩。他并不打算隐瞒替聂阁老做事这一段,最重要的是让廖峥宪相信,他有能力让巧菡生活顺遂一世无忧。他会只待她一人好。
“你这么喜欢那个小姑娘啊。也是,你们也算是青梅竹马了。如果不是中间那趟变故,现在都该定日子了。”
“多谢聂老成全。”秦正轩深深一揖。
“呵, 那有什么。你的职责里本就包含护卫老夫这一项。老夫身边的人里,也不独一个你。”
秦正轩提出来要在中秋宴期间暗中保护方巧菡,聂敬梁觉得很诧异。他对秦正轩了如指掌,当然明白原因,只是觉得这个还没当上未婚夫的青年也太贴心了。
有勇有谋,有情有义,比那些自诩满腹才学的门生好太多。真是中意此人啊,本想从族里挑个不错的女孩儿嫁给他,好叫他留在身边,看来得想别的办法了。
“景玉。”
见聂阁老忽然叫起他给自己取的字,秦正轩怔了怔,这是要说重要的事?
“聂老请说。”
聂敬梁斟酌着开口,“此次凶险,你虽然设法替巧菡姑娘躲了过去,但也是借用了老夫的力量……别再行礼了,老夫又不是要提醒你记下这人情。老夫想说的是,现在的秦轩,到底也只是个富庶的,门庭没落的世家子。”
这是聂敬梁为秦正轩打造的新身份。那些血腥追杀的各路势力也都涤清了。秦正轩偶然救了他,他这么做,其实也算是替自己的政绩增添光彩。
“景玉,纵然你有手腕有人脉,一旦遭遇像韩家这样高入云端的权势门第,他们欺负你的女人,乃至你的岳父,你又待怎样呢?”
秦正轩沉默。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况且韩家并未垮塌。除却韩家,看不惯廖峥宪的人也比比皆是。聂阁老的话,他无法反驳。
“景玉,你现在是比过去厉害了许多,然而,还不足以与他们抗衡。你还不够强大。”
秦正轩深吸了口气。分别时廖峥宪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其实,与聂阁老是一个意思。
“聂老,您这是要我入拱卫司吗?”
聂敬梁笑了。
“呸,你小子想得美。那可是能自由进出宫禁的,对被选中者的出身有严格要求,你这样的远不够格。”
“那您……”
聂敬梁咳嗽一声清清喉咙,“傻小子,以你现在的履历和能力,朝上爬绝对没问题,为什么不试一试呢?”
“您是说让我去捐个官儿做?可那也只能在管得松的小地方,这里是京城。”他现在一天也不想离开巧菡。
“咄,买官,瞧你那点出息!你不是脑瓜很灵吗?敢不敢把胆子放大一点?”
秦正轩迷惑不解,聂敬梁指了指窗外的月光:“十五的月亮十六圆。那帮学子考完了,但还有一波待考的哪。”
“是……武乡试?”秦正轩吃惊了,“您让我去考这个?”
“怕了?有老夫在,你还怕不能报上名去?中了武举人,可立即去兵部挂名,此其一。二则,明年皇上极有可能加开恩科,届时你再考,以你的本事,武进士犹若囊中取物,这才几个月?而由会试而殿试,不过三年的事,倘或皇上连年恩科……呵呵,别忘了小侯爷韩澈也是武状元。”
秦正轩瞳孔微缩心跳加速,再一吸气,镇静下来:“但武举不仅看功夫,还要考文字的……”
“你还怕这个?兵书都能读,字写得也不错,过策论一关有什么难的……哼,话说回来,老夫才不认为只会纸上谈兵算多大本事!”
秦正轩剑眉拧了又拧,聂敬梁便不再说话。
秦正轩沉思片刻道:“可是,现在距离考试的时间……聂老,我怕我已经来不及了。”
聂敬梁一双老眼泛出精光:“天下事,没有你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景玉,你想吗?”
“……”
从聂府出来,夜更深,月更明,地面银白如洗。秦正轩独自走着,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地回旋着刚才的对话。
他马上就要参加武乡试了。
武乡试有文考和武考,文考极简单,只要默写一段兵书就行了,而他自小就爱看各种兵书。他对自己有信心,拿到举人不在话下。
在聂阁老眼里,似乎他已有了武状元的禀赋,所差不过时间,以及一套盖了红印的文书而已。
“老夫只帮你这一步,让你挤进武乡试的门槛。其余的路,你自己走!”
距离考试就三天了,考生名册早已报到兵部了。聂阁老纵有通天本事,能帮他加进去?
——恐怕这只老狐狸早就把想干的全干了。
秦正轩对着高挂夜空的圆月,无声咧嘴大笑。
他定要拿下武状元。他要披红挂彩,在锣鼓喧天中,带着浩浩荡荡的游街队伍直奔廖府!
……
出了刑部大牢,回府的马车上,佟雅蘅看着对面默不作声的韩澈,犹豫再三,还是站起来坐到了丈夫身边。
“谨之。”她轻轻地唤了一声,靠在他肩头,就势握住他的手。
牢里那一幕太可怕了。韩苓哭得撕心裂肺的,她自己也止不住地流泪,可还是要帮助丈夫做完那件事。她嫁过来四年,也算是看着韩苓长大的。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么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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