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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态的剧变,只在那一念之间。
方夫人死后,他想要去吊唁,去安抚,可惜回京就接到紧急任命,父母催着,匆匆地把婚事办了。成亲的第二天,他就踏上了征途。四年后返京,论功行赏,又做回原先的九门提督副都统。忙完所有的事,再去马家村才惊悉,方秦两家人都不知去向。
得知的那一刻,心里掠过淡淡的自嘲。找他们还有何意义?覆水难收,他早就没有道歉的机会了。
现在,却见到了长大的方书毅……原来是这样。是了,早就听说廖峥宪收养了一对螟蛉儿女。这么说,另一个少年,是方巧菡?!
“见过韩都统。”方书毅和方巧菡齐齐行礼,神情都是淡淡的。方巧菡更是把头垂得低低的,并不和他对视。
韩澈心里一阵激动,待要再和兄妹俩说几句,廖晏鸿上前一步挡在两人身前:“韩都统,想是贵府宝眷进山随喜,即刻便到的,廖某兄妹就不再打搅了。”
“无妨!”韩澈忙道,“你们随意就好。”
想了想,又说,“走这条路下去,还有些家丁值守。这样吧,我送你们下山,他们见了,料必不会为难你们。”
“多谢韩都统,”廖晏鸿答道,“只是家父此刻还羁留在半山腰,廖某亦有同样顾虑。”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迎,一定不叫他们惊着廖大人。”
韩澈很振奋。这是不是意味着廖家人对他态度有所改观呢?愧疚的感觉真不好受。如果他们能忘却过去的恩怨,他就有机会弥补。
韩澈派了个家丁护送廖晏鸿三人,自己去迎廖峥宪了。方巧菡松了口气,她实在不想韩澈陪着自己下山。而她心里对他这番举动也没有多少感激;如果不是嘉勇侯府大张旗鼓地驱散百姓,她们一家四口何必经历这样的周折。
边走边思索,心里浮起疑惑。按说,嘉勇侯虽有些居功自傲,但还不至于这样张狂无度,这是实打实的扰民啊。齐清韵已说过嘉勇侯爷不得圣心了,现在即使韩澈又立功,嘉勇侯还能不吸取教训,低调做人,韬光养晦?
除非,这次随侯府女眷进香的客人中,有身份极其高贵的。会是谁呢?
一路上果然遇见了不少巡山的侯府家丁,其中就有李淮和王松。方巧菡跟在两个哥哥身后低头走着,并没有留意,更没察觉李淮和王松诧异地盯着她死命打量。
到了山脚,找到自家马车坐进去,又等了片刻,终于等来了廖峥宪。韩澈陪着,一直把他送到车外。
廖晏鸿和方书毅下车给韩澈致谢,把方巧菡留在车里。隔着车壁,方巧菡听见父亲不咸不淡地同韩澈说笑了几句,后来韩澈竟提出要登门拜访,被廖峥宪婉拒了。
“他说,觉得愧疚难当,想专程来咱家,探望书毅......和你。”廖峥宪上车后告诉方巧菡,“为父自然推掉了。只是,这次拒了,难保没有下次。孩子,怕吗?”
方巧菡自然明白父亲的意思。她吸了口气,镇静地回答:“我不怕。”
刚才她根本没有正眼看韩澈。有什么可怕的?她可以忘了他带来的悲痛,却绝不会怕他。
父亲官复原职,廖家人也回到原先的圈子里,各种交际是少不了的。
廖晏鸿早在十四岁就考了案首,若不是与韩家决裂而学业遭挫,现在已该殿试了。耽误那么多年,他现在只能和方书毅一起参加秋闱。与廖晏鸿同案的佟祁锋,才学远不及他,却因着父亲佟维毓掌国子监,又身为韩澈舅子的缘故,近水楼台,早早地选了个兵部主事。
廖家访客多了不少,其中不乏携妻女而来的官员。作为廖家唯一的小姐,方巧菡还要和姑母一起,承担起接待这些家眷的职责。将来,她们还会应邀参加各种宴会,难免遇见韩家人。见就见好了,她再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廖绮璇!
廖峥宪点了点头,又道,“你们可知道,那位排场如此大的贵人是谁?”
“是谁?”
“乃是太后最喜爱的明月公主。今日莅临嘉勇侯府,一时兴起,要‘陪同’韩夫人、韩少夫人、数位韩家小姐等诸女眷来此还愿。”
廖峥宪的语气里有淡淡的嘲讽。嘉勇侯韩锐吃了目空一切的亏,果然学乖了。他的新动向是,借着儿媳佟雅蘅做过公主伴读、与公主们熟识的关系,巴结上太后最喜爱的明月公主。
“明月公主年芳十六岁,正在待嫁之年。”廖晏鸿了然地笑了,“这么说,侯爷是想......”
韩锐有好几个儿子,都未曾定亲,其中,二公子韩潇十九岁。韩贵妃不知为何总无所出,现在又不怎么得宠,那么,让韩潇做上驸马,岂不是又能让韩家高飞一步。
方书毅好奇地问:“皇上会答应吗?韩家已出了位贵妃,韩家儿媳又是淑妃的妹妹,现在再多一位驸马,小侯爷又有军功......权势太盛,难道皇上不会顾忌?”
廖峥宪摆手,严肃地对儿子们道:“这只是你们的揣测,绝不可乱说,尤其在别人面前。”
“当然!”
车厢里安静下来,廖峥宪默默沉思。刚才韩澈告诉他,此次不光有明月公主,还来了聂皇后的两个外甥女,聂嫣璃、聂楠欷,也是妙龄少女。
聂皇后的哥哥,内阁大学士聂敬粱,是朝廷重臣,官员们都尊称他为“聂阁老”或“聂老”。聂嫣璃,是聂阁老的小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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