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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你离开王府已有半个多月,孟郡王怎么还不来接你?!”苏泽域夫妇对赵驿孟深夜常常造访之事一无所知,对昨夜苏灵咚等了赵驿孟一晚上亦全然不知。
至于苏灵咚说的要和离,事后他们只当做那是夫妻间寻常不过的闹别扭。
“五哥,我跟说过多少次,我和他结束了,彻底地、完全地,我不会再回去,只待腊月爹爹进京,我便跟他回扬州。”
“你若是继续胡闹不听劝,我可要书信告知爹娘了。”
“爹娘肯定会站我这边。”
“孟郡王不爱你不能作为和离的理由。”
苏泽域第一次将心里话说出,贤妻良母型的岳艺枝忽然脾气大发,尖锐道:“若是你不爱我,我也要跟你和离!”
此话一出,苏灵咚兄妹皆被吓了一大跳。
“妹妹,我站在你这边!”她又补充了一句,一脸气恼!
“娘子,你别再火上浇油好么!而且你说的是什么傻话,在这世间,我最爱的人便是娘子。”说完,苏泽域忙牵住岳艺枝,生怕她跑了似的。
苏灵咚看着哥嫂恩爱的模样,忽想起昨夜在屋外徘徊的赵驿孟。
一行回到家,时候已不早,便各回各屋。
“姑娘,我们真的要回扬州了么?”青桃为苏灵咚卸妆时问道 * 。
“自然是真的了,难不成你以为我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青桃不敢。”她摘下苏灵咚头上的莲花簪子,又解开结发的绳子,“只不知太王妃知道了不曾?王府里,她对姑娘是最好的。”
“我亦不确定赵驿孟有没有声张,明日见她,我且看情况再说。”
“姑娘要回王府么?”
恰此时,取热水的青梅返回,她忙放下水壶,直起身倾听苏灵咚的回答。
“嗯,方才在街头听路师弟说太王妃昨夜旧疾复发,所以孟郡王才食言。”
青桃接道:“便是太王妃旧疾复发,他们再忙再乱,可王府中人那么多,孟郡王派人过来与姑娘传一句话又有何难?”
苏灵咚何尝不知道理如此,此事不过再一次地验证赵驿孟对自己并不上心,或者说全不在意。
“青桃,你别再火上浇油罢。”青梅想起苏灵咚的一片痴心,心中唏嘘,这种话说出来岂不伤她的心。
“姑娘,青桃知错。”
“事实本来如此。”苏灵咚把玩着刚刚从头上摘下来的莲花簪。
“姑娘打算何时去探望太王妃?”
“既留了和离书,又该以何身份去探望呢?”
“明天早晨去罢。”苏灵咚看向正在往银盆里注水的青梅,“以何身份身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和太王妃之间的情意,是真的。她真心地关心过我、爱护过我。我敬她重她。”
“我看那王府上下便只有——”
青桃见青梅在瞪她,及时住了嘴。
“没错,就只有孟郡王不待见我。”苏灵咚淡然而笑,如今已经翻篇,她不介意自我开涮。
待她洗漱完毕,梅桃退出,已是夜深人静时分。
苏灵咚关门的时候,大约是习惯,今夜赵驿孟还会不会来这个念头自然而然地浮出。
罢了,他不来还自在些。
不然谁知道他又会说出什么令人心乱的话来。
纷乱的心绪还没压平,忽传来扣门声。
苏灵咚不愿见他,然那沉沉的、有力的、十分规律的敲门声一直不间断,扰得她静不下来,睡觉更不用说。
于是,她给他开了门。
夜风压进屋里,一身凉意的赵驿孟微微垂首,看着粉黛不施的苏灵咚。
二人对峙着,僵持了一会儿,谁也没开口。
“昨晚,我食言了。”
“我并没有答应你要去。”
赵驿孟捕住了她眼中的失落,知道她在撒谎,因为心虚,他没像往常那般理所当然地走进去。
“母妃旧疾发了。”
“我听说了。”
隔着门槛对话,穿堂风轻轻地刮着,那凉意,正如渐渐分飞的两个人。
“你会回去探病么?”
对赵驿孟而言,这已经算是哀求。苏灵咚明白的,就像方才的“昨晚,我食言了”是道歉一样,她 * 明白他。
如果是对他还心怀期待的时候,她会问他,你希望我回去看她么?可是今非昔比,期待完全消散,“自然的。”
她眼中的热情全然消散了。
想要靠她近一些,却不知从何开口。赵驿孟这时才明白,曾经她对自己说的那些温馨、顽皮的带着爱意的话,并不全是她的性格使然,而是她在燃烧她的热情。
“路师弟告诉你的么?”赵驿孟的声音有些憔悴。
苏灵咚懒得理会,只轻轻地点头,“是他,早前我们在街头见了。”
“我说过,以后要上街,叫我。”
“你总不可能不知道罢?以前我想叫你,可根本找不到你;而现今,不必了,我哥会带我去。”
“你知道,我那是不得不——”
“过去之事,不必再费唇舌解释。已经不重要,我亦不想再听。”
是心痛的滋味。这种滋味,想必她很明白。
“我准备歇息了,孟郡王还有话要说么?”
“明日辰时我来接你。”
“不必劳烦,租马车很方便。”免得自己在陷入被动的等待,苏灵咚清晰地拒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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