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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离喝了口茶,眉头微微皱着,复生并非他本愿,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思考,究竟该如何自处,又如何与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相处。
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而自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岚星儿也忍不住感慨,“姐姐说过,要将将离师父带回来,这些年来我一直笑她痴人说梦,没想到她真的做到了。”
将离微微一怔。
那日在客栈,岚月满身带血倒在他怀里,说复活他只是因为想念他了,从那以后,将离便开始对岚月有所改观,对自己也有所改观。
他从出生起,被送出皇宫,被献祭给鬼神,被修士截获,辗转送给不同的人领养,及至开始悟道、修道,遇见万权一,开始开山立派,招收徒弟,传道受业,这一辈子,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
我想你了。
他一生都在给予,人们因此尊敬他,爱戴他,所以当他献出自己的修为,一无所有的时候,他以为他再也没有了牵挂。
不会有人再记挂他,不会有人再需要他。
他疲于奔波的一生,终于可以画上句号。
可岚月却告诉他,想念他,为此宁愿逆天而行,折损修为,也要将他从地下唤醒。
岚星儿正在和岚愈讨论如何处置胡三儿,将离有些心神不定,起身离开,去找岚月。
岚月正在东边的院子里晒太阳,冯司南坐在她旁边,不停地喝酒,说话。
“我十二岁那年,第一次见到我父亲,那时候他刚下山,来到长安城,背着行囊,手里拿着一把斧子,砍树用的那种,我差点以为我母亲骗了我,我父亲根本不是什么修道之人,其实是个樵夫!”冯司南笑着说。
岚月笑道,“那是列缺,与开元锄齐名的法器。”
“可那样子就是把樵夫用的斧子。”冯司南道,“天知道将离师父怎么想的。”
“你没见过开元锄。”岚月扶着额,忍笑道,“万师兄每天扛着锄头出门,接受万众瞩目,那才叫做绝望。”
冯司南大笑,笑着笑着,发现将离不知何时出现在岚月身后。
将离:“……”
岚月按着肚子忍笑,回头一看将离的脸色,顿时无语了。
将离:“你这么笑,肚子上的伤口会裂开的。”
岚月哭笑不得,道,“徒儿……如今已无大碍。”转念一想,师父对她身上哪里有伤都一清二楚,难道说自己昏迷时候,师父都检查过了?
想着想着,岚月不禁脸红。
将离道,“你们刚才说,开元锄和列缺斧,究竟怎么了?”
冯司南忙道,“没什么,我们刚才说,那是您的杰作。”
将离仿佛嗅到了谎言的味道,眉头微皱,岚月忙岔开话题,道,“师父这会怎么过来了?”
将离本来只是过来看看岚月,被她这么一问,忽然有些神慌意乱,面上却波澜不惊,道,“来说说胡三儿的事情。”
岚月点头,冯司南道,“关于胡三儿的身份,我想有件事情,你们可能不知道。”
冯司南仰面饮了口酒,将空罐子丢在一边,起身说道,“胡三儿腰上的刺青,我以前见过,在另外一个女人身上。”
岚月和将离安静听着,没有要打断的意思。冯司南接着道,“我之前的未婚妻,京中邵家长女邵红萼,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
“起初,我还以为我这位未婚妻是什么名门闺秀,到后来才发现,她是别人试图插进冯家的奸细,真正的邵红萼早已经死了,这个女人天天扮成邵家长女的样子,为了有朝一日能成为冯家的少奶奶,一步一步接管冯家。”
“跟胡三儿的行事风格有点像。”岚月道,“他们背后应该还有更强大的力量。”
冯司南点头,“顺着邵红萼这根线,我还查过其他人,包括京中的名妓,后宫宠妃,事实证明,这一类人渗透在京中各大势力之中,这般影响力,绝非我等能够抗衡的,他们的身份,被称为‘影’。”
“辛夷城距离京城这么远,居然也被渗透了。”冯司南愁苦地说,“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这么多影,究竟为何人效劳,我至今没有弄清楚。”
岚月笑笑,“那么,接下来该从胡三儿嘴里弄清楚整件事了。”
冯司南点头,将离亦有疑惑,胡三儿说到关于他母妃的事情,令他十分在意。
可已死之人,本不该与生者有过多牵连,将离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一问胡三儿。
三人前往关押胡三儿的地牢,半路却突然得知,胡三儿服毒自尽了。
她将毒藏在自己指甲盖里,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徒劳无果的审问,她最终舔下毒药,暴毙身亡。
到次日,众人依旧是一筹莫展。
傍晚时分,万花谷谷主差人送来一篮新鲜采摘下来的草药,正是按照给皇帝解毒/的/配/方摘来的。
谷主听说岚月要这些药材,当即遣人送过来,如此岚月就不用辛苦跑一趟万花谷了。
这……不正是胡三儿的盘算么?
想到那夜与胡三儿交谈时,提到万花谷,胡三儿神情有异,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岚月谢了万花谷的人,旋即与将离道,“师父,明天一早,我们便往万花谷出发。”
作者有话要说:么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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