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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风雨过后,在体内肆虐横行的小兽终于悄然隐退,许晖感到空前的舒畅和疲累。
他的脑子因为身体刚刚经历过的一场极致愉悦而呈现出麻木真空的状态,他只想好好睡一觉。
然而,身边不断发出的细碎声盘旋在他耳畔,让他不得安生。他不耐地翻了个身,四仰八叉地把自己摆平在地板上。
酒意淡去,地面的冰凉骤升,他猛地打了个哆嗦,蓦地张开眼,
明白了身旁躺着的人是谁。
他慌张地撑起身子,与适才的彪悍判若两人,他朝蜷缩在一边抽泣的杜悦伸出手去:“对不起,我,你……别哭……伤着哪儿了? ”
这是他第一次在杜悦面前惊慌失措、语无伦次,可并未因此而博得杜悦的谅解,她厌憎地推开他的手,原本只是哀怨无助的哭泣中此时又增添了愤怒。
过去,她一直以为跟许晖上床是件愉快的事,现在她明白了,这种事唯有在两情相悦的时候做才能跟快乐挂上钩,否则,就是一场不折不扣的屈辱。
许晖没死心,他顾不得杜悦的抗拒态度,一把将她拉过来细看,他担心自己弄伤了她。
幸好,她除了双目红肿,衣冠不整外,身上没有伤痕。许晖暗松了口气,同时又感到羞惭,他伸手不断替她抹去脸颊上的泪痕,喃喃地低语:“对不起……”
杜悦敌不过他,只能任他搂着,一边啜泣,一边咬牙切齿地回道:“我不会原谅你,永不!”
许辉的脸色一灰,半响才道:“你要怎么样都行,但是,你能不能别哭了?”
她的哭声把他的心快揉碎了。
他低垂着头,把脑门抵在沙发沿上,手指深深地插进发间:“你报警抓我吧,我愿意接受惩罚。”
抽泣声戛然而止。杜悦依旧背对着他,肩膀还无法抑制地一耸一耸,隔了些时候,她的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你走,我不想再看见你! ”
许晖心如死灰,他明白自己闯了大祸,说再多道歉的话也无济于事,而死缠烂打更不是他的风格。
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杜悦的意志。
门轻轻合上时依然发出不小的响动,之后便归于宁静,在这黎明的漆黑中,宁静是如此纯粹,没有一点瑕疵,让人心生绝望。
杜悦一动不动地埋躺在沙发里,她的眼泪如抛珠般纷纷扬扬落下,她的心里充满悲伤,已经分辨不清是因为身体所受的凌辱,还是许晖的悄然离开。
第十九章欠你的那句话
太阳不知不觉朝头顶移去,阳光透过玻璃大面积地播撒进来,把全封闭阳
台变成一个暖房。
许晖觉得热,随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粒扣子。
今天是周六,他本该去一趟公司,连衣服都换好了,但在盥洗室照过镜子后,他改变了主意。
镜子里的自己,令他悚然心惊。一夜之间,他仿佛苍老了五岁,下巴上胡茬顿生,整张脸都失去往日精锐的英气,灰败不堪。
他没有勇气以如此面目走出去示人。
此后的数个小时里,他就坐在阳台里落寞地抽烟。
他的右手指间有支点着的烟,已经燃烧了一半。抽得太多,口腔发苦发涩,他己经不再把烟塞进嘴里,只是习惯性地让它烧着,直至燃尽。
在这个难得清醒的早晨,他想到了很多。
他盘算着自己的种种得失,最后不得不悲哀地得出结论,原来在乎得越 多,丢失得也越多,他像个徒步迁徙的旅者,跋山涉水了这么多年,却仍是 然一身,回到最初的原点。
可是对杜悦,他扪心自问,他是想对她好的,到昨晚之前,他认为他是做到了。
他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从前的影子,他关心着她,呵护着她,仿佛是在怜惜多年来孤寂的自己。
他真心希望她能快乐幸福,为此,他没有强求过她爱自己,他甚至给了她无限开放的自由——她在他身边,却并未被他关押进任何牢笼,只要她想,随 时都可以拍拍翅膀飞走。
所有这些他深藏在心底的善意都被昨晚的那场疯狂宣泄破坏殆尽。
人心真是一个复杂的大千世界,有时候连它的主人都无法确切把握它真实的趋向。
他的眉心倏地一抽,仿佛又听到杜悦哀哀的哭泣声。他拧紧了眉,用力把烟蒂掐灭在了烟缸里。
他没有勇气再一次走到她面前,乞求她的宽恕,因为他跟她一样,无法原谅昨晚的自己。
十点过后,他的手机热闹起来,他用残存的精力应付着来自公司的一个个麻烦,在那个一切都按部就班的现实世界里,他有的是答疑解惑的办法。
一通忙碌之后,他失衡的心理终于有所缓解。
不能继续这样枯坐下去,他想。
过去他曾遭遇过多次挫折,尽管这一次和以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他还 是试图找出解决的办法,无论如何,日子总得过下去。
更重要的是,他忽然醒悟过来,他不能就这么躲着杜悦,不能让她怀着对自己的怨恨离开这里。
他起身,抖掉身上的烟灰,回到室内,抓起沙发靠背上的外套,疾步走了出去。
楼下寓所的门紧闭,许晖敲了好一阵,里面也没动静。他犹疑片刻,他掏出钥匙开门进去。
公寓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所有物品都摆在它应该在的位置,落地窗帘也被 整齐地扎起,形成两道完美的弧线,和许晖第一次走进这间公寓时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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