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搂住情霜的腰身，某时,她双臂稍一用力,身子侧翻,将两人的位置倒转过来。
    翻身的瞬间，凉锦的左手便垫在情霜脑后，右手则撑在她耳侧，两人的姿势格外暧|昧。
    霜儿。
    凉锦又唤了一声，她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看着情霜的目光温和又真诚。
    情霜脸上依旧是温温婉婉的笑，她双臂轻轻搭在凉锦肩头，盈然温润的笑容里倒映着凉锦眉眼清澈的模样。
    凉锦离开这十年，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成长，脱离了她的庇护，长成了她以往未曾期望过的样子，也给她们的未来，带来了无法想象的希望。
    她曾想过等凉锦回来了，要怎么教训她，才能宣泄她心头的怨气，但是真的当凉锦回到她身边，她才发现，那些怨怼的心情不过是来自内心深处的担忧和思念。
    远古战场上关于凉锦的每一件事，她都记得，虽然遗憾于这些多出来的记忆变得那么遥远，不似当初发生时那般真切，但她依旧是欣喜而欢愉的。
    凉锦回来了，全须全影。
    她知道了所有情霜刻意潜藏起来的秘密，洞悉了情霜的一切顾虑和担心，并用她那一双手，去开创情霜未曾奢望过的另外一种可能。
    她的小锦，果然是最厉害的。
    她无法忘记那一幕让她震撼至今的景象，记忆中，凉锦带着绫砚踏入秦源临时开辟的洞府，那一瞬间，神寂之地内所发生的事情。
    情霜同以往一样，在凉锦身侧盘膝打坐，神殿依旧凄清冷寂，残垣斑驳。却因为当中盘坐的两人，多了些许生气。
    某时，殿内忽然响起急促的脚步声，将打坐中的情霜惊醒，她睁开眼，便见绫砚快步走来，脸上是极度震惊的神情。
    情霜刚想问发生了什么，便见绫砚身上聚起金色的光斑，莹亮而耀眼的金光笼罩在她身上，原本仅存了一缕残念的虚无身躯，竟然在金光中变得凝实起来。
    情霜瞳孔骤然收缩，她清晰地看到神寂之地内的规则在飞快变动，以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姿态，扭断，粉碎，再重新聚合。
    金色的光芒不仅笼罩了绫砚，更是以她为中心扩散开，金光所及，殿宇中斑驳的墙面开始翻新。
    情霜站起身，从她进入这座大殿那一刻起至今，第一次主动沿着长廊朝外行去，地面震动起伏，堆积在神殿上的山岩向两侧分开。
    她每走一步，金光便朝前跃动一丈，当她穿过长长的回廊，踏出神殿之时，金光成圆环状朝外扩散，草木花鸟凭空而现，一个个本该早已死去的人侍立在神殿外。
    地面生了新绿，苍穹一碧如洗。
    一眼望去，天高云阔，波澜不惊。
    她看见一个高挺的背影，肃穆地站在殿前，像一棵松柏，守卫着神殿的一草一木。
    情霜倒吸一口冷气，喉头堵着话语，却许久没有声息。
    那人回过身，面上露出爽朗的笑容，朝情霜躬身行礼：
    圣女大人。
    禁卫军队长，秦源。
    眼前发生的一切，好像一场梦，一场她不敢奢望的梦。
    心里像是有一方枷锁被重锤击碎，她的双眼飞快泛红，眼泪盈在眼眶里，随时都可能滴落下来。
    记忆中有多了些别的东西，让她迅速明白了一切改变的原因。
    绫砚来到她身边，情霜回头看她，见后者正抱着双臂与秦源微笑对视。
    情霜知道，绫砚已经忘记了许多事，忘记了所有不快和痛苦，新的规则将新的历史写入她的记忆，她和秦源一样，从一开始便生活在这片土地。
    情霜喉头哽咽，她微微垂下眸子，心里对凉锦的思念越加汹涌，她好想，马上见到凉锦。
    凉锦不只是救了一个秦源，因为她出现在远古战场，改变了大战爆发的时间，魔族和人族成功守住最后一方壁垒，让历史走向了截然不同的方向，获得崭新的结局。
    是凉锦救了神寂之地，也是凉锦，拯救了她的心。
    她那一颗充溢着痛苦，承担了世间最深绝望的心被凉锦从那方寸间的囚牢里释放出来，重新获得了，去追求希望的力量。
    哪怕最后的结局还未到来，至少此刻，她不再悲观，不再认为一切都已注定，她的小锦给了她全新的希望，为她指明了前进的方向。
    她满心欢喜，想着，等凉锦回来了，她要给她怎样的奖励，才能匹配此刻震撼又满足的心情。
    凉锦凝望着情霜，见她身下的姑娘不知想起了什么，脸上洋溢的笑容忽然多了几分雀跃。
    她身子下压，逼近情霜，挑着眉质问道：
    你在想什么？
    情霜推搡了两下她的肩膀，是少见的娇俏模样，神秘兮兮地跟她说：
    你先起来，我带你看个东西。
    她越是这个样子，凉锦越不肯轻易挪开，凉锦的修为已经远远超过现在的情霜，她可以轻而易举地将情霜制住，见情霜不说清楚，凉锦偏不起身，笑意却越发深了：
    什么东西有你好看？不看。
    情霜被凉锦这猝不及防的情话羞得红了脸，她脸颊滚烫，简直像个未经□□的小姑娘，嗔恼地揪起了凉锦的耳朵：
    没羞没臊！
    凉锦颇为惊奇，霜儿这个样子真是好看，看来这样的话她要多说一些才好。
    情霜被凉锦过于直白的目光盯得极为羞恼，她忽的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对待凉锦这种人，就只能比她更不要脸才行。
    好，那就不看。
    她说着，探手抚过凉锦的耳廓，轻轻捏了一下凉锦的耳垂，食指顺着凉锦耳后的肌肤滑落下来，最后停在凉锦的衣领处，挑了挑眉，笑道：
    你只看我。
    凉锦撑在情霜耳旁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她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被情霜那一个风情万种的眨眼挑眉勾得双目发直，喉头灼得严重。
    素来仙气飘飘的人儿做出如此勾人的举动，凉锦根本经受不住，热血上脑，让她平生出晕眩的感觉。
    她用力摇了摇头，却见情霜面上那妖娆的神情早已不见了踪迹，取而代之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凉锦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脸上有些挂不住，掩饰性地轻咳一声，然后手忙脚乱地翻身坐起来。
    太可怕了。
    这哪里是什么仙子，简直是一个妖精！
    凉锦主动起身，情霜这才慢条斯理地站起来，抖了抖衣裙，斜眸瞅着凉锦，心想：
    还治不了你。
    感受到情霜饶有深意的目光，凉锦连忙起身，站得端端正正，一副无有所图，无有所想，掩耳盗铃的样子。
    你随我来。
    情霜没再抓着凉锦不放，心情愉悦地勾起唇角，转身朝殿外走。
    凉锦如蒙大赦，脚步欢快而轻松，像个小跟班儿似的坠在情霜身后，随着她走出神殿。
    穿过长长的回廊，大殿的门扉出现在凉锦眼前，一路行来，她心里总觉得有些异样，见情霜抬手一招，那厚重的大门缓缓开启，凉锦蓦地停下脚步，脸上嬉笑的神情也僵硬下来。
    殿门外平和的景象突兀地闯入凉锦的眼帘，带给她不亚于情霜初见此景时的惊讶和震撼。
    玉质的台阶下，一个个子高挑的金发姑娘背上背着一柄大剑，听见身后动静转过身来，见凉锦和情霜立在阶上，便朝两人露齿一笑，神光和煦：
    圣女大人，凉魔尊。
    凉锦惊讶地张大了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情霜用手肘抵了抵她的腰，待凉锦回头，她便眉目微垂，低声轻笑：
    你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情霜的话让凉锦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当即忙不迭地点头，她实在太过震惊，以至于脑子有些转不过弯。
    如果这些都是她回溯历史之后带来的改变，那情霜后来到底有没有去过天宫，而她又是因何而存在，因何与情霜相知相恋。
    太多的疑问挤在凉锦的脑海里，喧嚣不歇，让她理不清问题的答案。
    她迫切地需要一个人来解答她的疑惑，毫无疑问，情霜知晓一切真相，而她此时，拿捏了凉锦的要害，硬是要逗她一逗。
    情霜扑哧一声笑了，笑容宛若春日里最温柔和煦的风，她朝凉锦挤了挤眼睛，卖起了关子：
    你今天很不听话，我不想告诉你。
    情霜可还没忘凉锦回去之后对小情霜做了些什么。
    凉锦一呆，她这一趟回来，霜儿变得更调皮了。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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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3章 第二章无极令
    情霜跟凉锦卖起了关子,凉锦目瞪口呆,她并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什么地方招惹了情霜,若硬要说,兴许是方才在神殿中时，她调笑情霜的时候？
    凉锦眨巴着眼睛,懵懂无知的神情颇为好笑。
    雷韵没明白阶上两人在打什么哑谜，她在这儿守着,是有事要与情霜禀报,此时见情霜的视线看来,便拱了拱手，言道：
    魔帝大人和秦禁卫有要事与圣女大人相商,请圣女和凉魔尊移步观雨亭。
    她口中的魔帝不是原来的魔帝,而是新上任的魔帝，绫砚。
    观雨亭是战事终了之后修建的，那时凉锦离开虚空战场已经很久了,所以她并不知晓。
    情霜点了点头，抬手示意雷韵下去,然后便缓步走下台阶。
    凉锦回过神来,快步跟了上去,一边走还一边追问：
    好霜儿，你就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凉锦跟在情霜身边喋喋不休，让情霜颇为好笑的同时，也不忍心再吊她胃口,便趁着去观雨亭的路上，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告诉了凉锦。
    当初在凉锦离开之后不久，凡界和界外之灵又一次爆发规模宏大的战争，不过这一次的战争与以往有所区别。
    这一次，是凡界修士主动出击，在二位帝君的领导之下，越过御灵关，深入关外腹地，打上界外之灵驻扎在凡界的门户，也就是那座浮城。
    那一战盛况空前，极为惨烈，四方虚境大圆满的大能全部同归于尽，界外之灵被赶出虚空战场，凡界得到永久的安宁。
    但符越从界外之灵手中得到了压制小情霜的秘法，在凡界修士得胜之后，他设计抓走了小情霜，并在逃窜之际，用重宝劈裂了虚空战场与凡界之间相连的部分，让虚空战场与凡界隔离开来。
    虚空战场与凡界脱离，绫砚等一众高手全部被困在战场上，不得返回凡界。
    符越将小情霜抓走之后，他回溯的魂魄也到了极限，待天帝的魂魄从他身上剥离，符越恢复自己的意识和野心，虽然事实和他的计划有所偏差，但到底不算前功尽弃。
    他在困住小情霜的地方建立天宫，将小情霜囚禁起来，此后种种，与情霜凉锦二人今世所经历的那些，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凉锦听了心痛，但情霜笑得坦然而洒脱，凉锦已经带给她足够多的惊喜，那些已经过去的疼痛，在如今看来，便都算不得什么了。
    情霜摇头轻笑，她反过来宽慰了凉锦几句，这才继续讲下去：
    后来我二人在亡城发现火元之灵，又意外发现了通往魔神殿的虚空裂缝，只因你我皆是凌驾于凡界规则之外的人，才能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入裂缝，来到这片从远古遗留下来的虚空战场。
    凉锦大概明白了情霜的意思，当初那个虚空裂缝其实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纵使夜神族的人发现了它，他们也无法通过虚空裂缝来到此地，因为那个裂缝里的规则早已经被符越毁掉了。
    他们进入裂缝，只会被混乱的虚空传送到不知什么地方去，也许有那么几万分之一的可能会通往虚空战场，但在来到战场之前，他们就已经被碎裂的规则绞杀干净。
    情霜是天道种子，而凉锦则是五种道的化身，她们都是由道而来，非因规则而生，所以不受裂缝内规则的束缚，可以来去自由。
    我们穿过裂缝，便来到焕然一新的虚空战场，触碰到从远古传承下来的力量。
    情霜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
    可以说，我们相当于突然拥有了一支可以对抗天帝的力量。
    凉锦是震惊的，她没想到她能给历史带来如此巨大的改变，简直从头到尾彻底颠覆了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听情霜说到此处，凉锦瞪圆了眼，舌头有些打结：
    那，凌前辈秦前辈，甚至是雷韵，他们现在都是什么修为？
    凉锦问得认真，情霜忍俊不禁，她挑了挑眉，笑道：
    你是不是在想，若砚姐姐和源哥哥都有真神境的修为，那只要他们跟着我们一起去天宫，就不怕天帝了？
    被情霜戳破了心中所想，凉锦有些赧然，但又觉得，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便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情霜脸上笑意越加深了，她忽然停住脚步，转身伸出双手，揉了揉凉锦的脸颊，轻声嗔道：
    哪有那么容易，砚姐姐和源哥哥如今的确都已突破至真神境，雷韵也有虚境大圆满的实力，但他们却无法轻易离开虚空战场。
    我二人虽然再一次打通了三界与虚空战场之间的联系，但毕竟没有建立真正的通道，虚空战场和三界相当于完全独立的两个世界，中间的联系微乎其微，他们实力再强，无法进入三界之中，又如何能帮到我们？
    事情比凉锦想象的要复杂多了，她拧起眉，疑惑地问：
    那该怎么办？
    情霜抽回手，放缓了脚步，好似在认真思考。凉锦没有急着追问，只亦步亦趋地跟在情霜身后。
    情霜并没有考虑太久，当她的脚步再一次停顿下来，凉锦便听到了答案：
    其实这件事，说简单不简单，说难，对你而言，又似乎并没有那么困难。
    这句话来得毫无道理，凉锦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眨了眨眼，等着情霜的后文。
    当初符越划开虚空，致使虚空战场和凡界脱离时使用的重宝，是他带回虚空战场的无极令。
    凉锦再一次惊得愣住，她回想起自己在与符越交手，符越认出她使用的招式和修炼的心法时，眼里的震惊和狂怒，忽然觉得好像揣摩到了些许端倪。
    但凉锦还未考虑清楚，情霜的声音便再次响起：
    我们如果要改变这个现状，让虚空战场和三界之间的通路重新连通，打开虚空之门，就需要凑齐七块无极令，毕竟，摧毁一个东西，比重新建立它，要容易太多。
    凉锦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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