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证法医4悬案密码——云起南山(104)
她恨透了自己的父亲,却又可怜被蒙在鼓里,对父亲的兽心一无所知的母亲。母亲身体不好,常年病休,为了保护母亲,她将一切委屈和愤怒都隐忍在心中,直到前些年母亲去世,她彻底断绝了与父亲的来往,更不允许自己的女儿出现在父亲的视野内。她怕极了,怕孩子们重蹈自己的覆辙,更怕外表慈祥内里阴暗的父亲朝她的亲生女儿们下手。甚至由于父亲给她留下的阴影太深,打从孩子出生起,她一片尿片都没让丈夫给女儿们换过,也从不让丈夫给女儿们洗澡,导致夫妻关系一度紧张,甚至到了要离婚的地步。
我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是那个样子,我老公很好,很正直,但我就是忍不住会去想象。耳机里传来郑莉浓重的鼻音,听的唐喆学跟着她一同叹息,我就不该结婚,更不该生女儿我为什么要把她们带到这世界上来受罪啊都怪我是我害死了以娴是我害死了她
敲敲耳机,他示意电话那头的林冬听一下自己的建议:郑莉有严重的抑郁倾向,必须得让她去看医生,接受心理辅导,不然她第二个女儿早晚会走姐姐的老路。
那边轻咳一声表示听到了,随后挂断了通讯。摘下耳机,唐喆学敲出根烟点上,弥散的烟雾随着开启的车窗渐渐淡去,宛如那年轻的生命,随风而逝。
从警的这些年来,他多少遇到过一些诸如郑云健、赵尊益之流的伪君子,日积月累下来掰着两只手都数不完。每每看到受害者们声泪俱下的控诉那些禽兽不如的罪行,他都恨自己不能一拳挥到那个王八蛋的脸上,让对方尝尝什么才叫真正的权利压制。这些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关系中处于强势的那一方,也正因如此,他们才能肆无忌惮、一次又一次的试探法律的底线。
抓不完,只要有人类这种生物存在,不以猎食为目的、恃强凌弱的戏码便会循环往复的上演。他们能做的,就是让被抓住的那些畜生付出惨痛的代价,身败名裂,永无翻身之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林冬下楼回到车里,低头看了眼挤满烟头的烟灰槽,眉心微皱了一下,伸手掐掉唐喆学刚叼上的烟。他看的出来,自家的大金毛现在也需要一位心理医生英俊的五官罩上层沉沉的阴影,眉弓紧压,眼里凝着仇恨的光。
握住对方的左手,他用力握了握,规劝道:别抽了,伤还没好。
闭上眼,唐喆学反手将他的手握进掌中,轻问:玫姐呢?
她说再陪郑莉待一会,让咱们先回去。十指交握,林冬感慨道: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世上的罪恶全都消失,我们该何去何从。
唐喆学冷嗤:人渣年年有,一年更比一年多。
你以前没这么悲观,林冬稍稍往副驾驶的位置靠去,侧头枕上爱人厚实的肩头,二吉,我说句你不爱听的,你现在的心态不适合查案,容易犯错。
我不会学谭晓光的,也不会学林阳,我知道放纵的代价是什么。
讲道理的时候都明白,但是稍事停顿,林冬叹了口气,收紧手指,我很担心你,你昨晚一直在做噩梦,可我叫不醒你。
低头重重呼出口浊气,唐喆学用受伤的右手轻轻拢过林冬贴在脸侧的霜白发丝,于那光洁的额头落下个轻吻
就当是长大成人的代价吧。
刚进金玶的办公室,林冬就接到武副局的电话,说通过对幸福家园小区住户的走访,问出了翁以娴曾经的落脚处,一间复式结构的民房。然而就和之前林冬预测的那样,已是人去楼空,房东联系上了,承租人在合同上签的是假名。唯一的好消息是,通过房东的辨认,证实与自己签订租房合同的男人正是当街打翁以娴的那个人渣。
根据现场情况来判断,大约有六到八名女孩曾居住在这里。武副局的声音里隐隐透着丝不悦,这种晚犯罪嫌疑人一步的情况,让他倍感不爽,已经开展全市搜捕了,一礼拜之内绝逼给这王八蛋揪出来!
掷地有声的军令状通过手机外放传到金玶耳朵里,忙搭腔道:行了老武,别随便立flag,年轻人都听着呢,回头到期限抓不找人,你脸往哪搁?
那边更是蛮横:抓不着老子不干了行不行!
不干警察了你干嘛?跑滴滴啊?
老子送外卖!
听到这话,林冬干脆把手机递给金玶,让俩老东西上一边打嘴炮去。刚去郑莉家的路上听李玫提过一嘴,说金玶和武越利就是武副局曾经搭档过,后来是因为一案子出了问题,各自调离原岗位,就此拆伙。打那之后这俩老东西见面就呛呛,不见面打电话也得趁机互损,生死与共的战友情里透着股浓浓的塑料味。
给林冬手机都打烫了金玶才挂上电话,一扫和武越利针尖对麦芒的犀利,对后辈们平和道:明天我带人去老武那边,翁以娴这个案子,我们联合侦办,你们抓紧时间追他们的上线,有任何消息及时通气,到时一起收网,别回头我们这边抓了人,打草惊蛇就不好了。
该收收吧,到时严密封锁消息。
让唐喆学略感意外的是,林冬居然没像往常那样以大局为重,然而对方很快就给出了理由:那些女孩子的多在他们手里一天,就得多接一天的客,金队,以我个人的角度出发,我认为她们的权益才是我们该优先考虑的部分。
望向林冬坚毅挺直的背影,唐喆学微微勾起嘴角法律是冷酷无情的,但执法的人,可以很温暖。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老房子着火写上瘾了我是快来个人让我清醒清醒!
啊,对,元旦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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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得知翁以娴的遗体还在殡仪馆冻着, 并未让家属领走火化,林冬提出去看一眼的要求。这是金玶升任刑侦队负责人之后的规矩没破案,就得保留受害者的尸骨。不得不说这招非常有效, 金玶领导的队伍针对非正常死亡案件一直有着较高的破案率, 因着有些案件时间拖的一长,很容易被其他新发案件挤掉办案人员的精力,让一具未寒的尸骨不单单陈放于办案人员的记忆之中,而是实打实的摆在那, 便可时时提醒队上的人还有份冤屈等着昭雪。
由局里的法医陪同,林冬和唐喆学来到殡仪馆的停尸间。工作人员核对完手续,将翁以娴的遗体请出了停尸柜。女孩的毛发上结着细细的冰霜, 皮肤肌肉稍有脱水征兆, 比照片里的轮廓小了不止一圈。只看了那青白结霜的面庞一眼, 唐喆学便扭过头去, 重重释出口闷气。此时此刻他很想给金玶打个电话, 要求对方, 等抓着那个诱骗女孩的畜生, 拎过来摁着脖子让他丫的好好看看自己造了什么孽!
谢谢, 可以了。
林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停尸间内,比周遭的空气更清冷。他和金玶的心态差不多, 亲眼见证过花季少女的死亡,可以让那份对犯罪嫌疑人的仇恨鲜明刻入脑海。仇恨是一种内驱力, 不光是对他, 对很多警察而言都是, 每一条生命都曾是鲜活的, 哪怕经历再多的死亡也做不到麻木不仁。不可能以平常心对待, 冷静只是工作要求, 是职业素养,同时又不能被仇恨蒙蔽了双眼,否则会很容易犯下诸如谭晓光当年的错误。
从停尸间里出来,局里的法医告诉他们,做二次尸检的时候,他发现翁以娴左手虎口一道伤口有些奇怪,不太像是车祸所致的擦伤和裂伤或者骨骼断裂后的穿透伤,倒像是用指甲扣的。然后他触摸伤处,发现下面有一点点硬硬的,于是做了常规尸检流程里不会做的项目切开手部皮肤,果不其然,从里面抠出了一个约一厘米长的微晶管。
林冬只看过尸检首检报告,听到这个信息顿时眼前一亮:定位芯片?
这种东西他还算了解,林阳身体里就有一个,是国际刑警组织那边的监管人克里斯要求植入的,便于监视。但对于毒蜂这号猛人来说,皮下植入显然不保险,就算埋肌肉里他自己也能拿刀撬出来,所以,林阳的定位器是打在心脏里,除非他换心脏,不然取出来就是个死。不过林阳也没打算取出来,用他的话来说,这玩意的作用是双向的,虽有被监视的不便,同时也有传递他身体信息的便利。比如之前和龙先交手那次,回到家发现有克里斯的未接电话,给对方回过去,被问及他是否遇到了危险,需不需要帮助,因为之前系统提示他心率血压急剧攀升。
法医点点头:我找技术部的给检测了一下,是一枚采用射频技术的微芯片,但生产商在瑞典,无法追踪销售记录,应该是走私过来的。
唐喆学恍然道:难怪翁以娴会躲去地铁站,在地下或者隧道里可以减弱射频信号。
真是个聪明的姑娘,太可惜了林冬回过头,望向停放翁以娴遗体的冷冻柜,眉心遗憾皱起,她想把它抠出来,但是埋的太深,她怕疼,取不出来。
法医恨恨的骂了一句:真特么是群畜生。
正欲表示赞同,唐喆学的手机震了,文英杰打来的,说通过后妈的关系找到了一位证人,接触过童真乐园这个组织,能提供一些信息,问他们几时能回去。就知道这小子不能踏实跟家养伤,不过唐喆学自己也没起什么好的带头作用就是了,征询过林冬的意见,让文英杰约那位证人明天下午见面。
将法医送回局里,两人去找金玶辞行,却被告知金队长正在开动员会,组织人手奔赴案发地。林冬只好发了条信息给对方,随即踏上返程的路途。返程之路将近一千公里,唐喆学手伤了不便开车,林冬连续疲劳驾驶又不安全,于是两人决定在中途找个地方凑活一宿。
出差在外以节约经费为指导思想,住的地方一般不太讲究。下了高速,林冬在县城里找了间看起来还算顺眼的旅馆停下车,到前台问价。双人间一百,有独立浴室,房间还算整洁,家具七成新,桌面窗台也都没有积灰。
进屋之后唐喆学关上灯,点开手机电筒前后左右上上下下一顿扫现在有针孔摄头的旅店太多了,防不胜防。之前移交给重案的那个针孔摄头案,所涉酒店宾馆多达二十多间,房间六百多个。有天早起上班,罗家楠抱了一大包拆下来的摄像头到他们办公室,咕咚一下就给砸他桌上了,瞪着俩兔子眼冲他嗷嗷你小子不累死哥不开心是不是?。
连马桶里都仔仔细细照了个遍,没发现有异常,唐喆学松下口气。从卫生间里出来,他正要摸索着开灯,却见林冬靠在窗边,被窗外路灯透进的微光照亮轮廓,嘴边的燃烧点忽明忽暗,心头忽而划过丝异样的感觉,继而摸黑上前,单手揽住对方的腰。
感觉腰上一紧,林冬掐下烟,将烟雾轻轻呼向一侧,笑问:想干嘛啊?
唐喆学用力把他往身上按了按,低头贴着对方的耳侧,语气故意狠呆呆的:想、干、坏、事。
确定屋里没摄头?微光罩在脸侧,于林冬的镜架上凝起金属的光泽,声音却是黏糊,别回头扫黄的哪天把咱俩扫了。
唐喆学嗤了一声:没跟他们收钱偷着乐去吧,诶你别抽了,赶紧的,完事儿洗澡睡觉。
被半拖半抱的弄到床上,林冬抓住他摘自己眼镜的手,故作不满:我怎么觉着你现在跟例行公事一样?
这种事儿不就是交公粮么?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唐喆学嘴上绝不会这么说,而是:哪有,我这不右手伤了么,没法像以前那么大动作。
以前他经常给林冬从客厅扛卧室里去。
对啊,你手受伤了。
话音未落,林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挺身迎上爱人温热的嘴唇。唇齿纠缠间,含混的声音自齿间溢出:那你躺着别动,我来。
TBC
作者有话要说:
元旦了,让二吉也过个节!【节日庆典活动请自行脑补吧】
明天周日,按理说应该休一天,不过过节大家都难得有时间追文,我明天继续更,等周三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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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下高速时堵了会车, 林冬和唐喆学比文英杰找的那位线人晚了将近一小时才到局里。进屋的瞬间,林冬一愣,随即下意识的退了半步。唐喆学正跟在他身后往里走, 忽觉对方的后背撞到胸口, 条件反射抬手扶住林冬的胳膊。
我艹!疼疼疼!
一个没留神,上的是右手,唐喆学眼泪差点飚出来,疼得发根直竖, 冷汗唰的布满全身。然而手疼是其次,眼下林冬的反应更值得关注,只见那霜白的发丝之下, 眉心隐隐堆起带有拒意的纹路。
未待他探寻因由, 就听林冬脱口而出:秦孟晖?
正和岳林聊天的人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 侧过头, 饱经风霜的面孔上挂起一看就是装出来的笑意, 随即起身朝林冬走来, 并向他伸出手:好久不见啊, 林队。
林冬没有伸手, 这在唐喆学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他家组长可从来没有在人前表现过如此明显的喜恶,哪怕是再讨厌的人, 礼节性的握手总不至于拒绝。所以这个秦孟晖是什么来头?听他那话,以前就认识林冬?
没等到林冬的回应, 秦孟晖面上并不显得尴尬, 伸出来的手换了个方向, 朝门外比了个请的姿势:你们这屋里禁烟, 咱找个能抽烟的地方吧, 行不?
迟疑片刻, 林冬将拎在手里的电脑包往岳林的桌上一放,转身离开了办公室。唐喆学想跟过去,但林冬出门之前给他留了个眼神,只能按下心中的疑惑与好奇,和擦身而过的秦孟晖点了下头,径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副队,副队,岳林小声喊他,神秘兮兮的,做贼似的样子不由让何兰白了他一眼,你知道那个秦孟晖是什么来头么?
唐喆学还在缓右手的疼劲儿,听见动静,皱眉摇了摇头。
岳林有些小小的兴奋:他就是去年暗访老挝边境赌窝,提供视频证据,帮助中老警方联合营救出七十名被骗偷渡出境赌客的英雄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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