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菩提园的房子大周一直闲置着,进去灰蓬蓬的,装修和家具的风格,周绩文和宋斯琪都不喜欢,决定彻底重新装,大周说房子里的东西都不要,宋斯琪还和工作室的人组织了一场义卖,捐了点儿小钱。
周重学收到红会的短信,说感谢他捐赠两万五千三百六十二元,还有个链接可以下载电子证书,先是愣住了,想明白怎么回事儿,又觉得好笑,他手上没有宋斯琪的电话,就给何竣打了个电话:“你的新老板,最近卖了一批家具?”
“您是想问菩提园那套房子里的家具吧,的确通过义卖会处理了,太太吩咐我以您的名义把收益捐给了红十字会。”
“她不知道,周绩文也不知道?几百万的东西这么点儿钱就给处理了,多卖点还多捐点儿呢。”
“太太一个朋友喜欢,就便宜卖了,情谊无价,您说是吧。”
“是,帮我转告她,就说……谢谢。”
“好的,一定帮您转达。”
何竣还真把这声咬牙切齿的“谢谢”向宋斯琪转达了,晚上宋斯琪和周绩文说起来:“你对这个堂哥好像还挺宽容的。”
周绩文点头:“他老子想害我,他提醒过我两回。”
“这么好心?不会是一个唱红脸儿一个唱黑脸儿吧?”
“他第一次提醒我的时候,并不知道对方是我,他老子也是后来才知道那头是我。”
“好复杂,没听明白。”
“我之前不是赞助人打架来着,后来相熟的那位将军上位,对当时的军火供应商不大信任,我就从中东又给牵了条线,断了大伯一大财路,他一直追着报复,周重学看不上他爸的生意,经常从中搞破坏,无意间救过我两回。”
“他玩儿军火?爷爷知道吗?”
“周勤业早就移民新加坡了,爷爷断了他国内的资源,没收回股份是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他对奶奶很孝顺,奶奶去世之后,这个家就没有能拴住他的绳儿了。他也不算正儿八经的军火贩,在新加坡念书的时候沾染了些意大利人,充其量就是掮客吧,爷爷交代过我们不管公安找上门还是国安找上门,知道多少交代多少。”
宋斯琪搂住他肩膀:“那,那你岂不是很危险?”
“所以我很早就清楚,必须回国,全世界,没有比中国更安全的国家了。”
“那你以后出国出差,多带点人,把阿竣也带上,他可以帮我保护你,还可以帮我监视你。”
“监视我?”
“哼,有些人别以为我忘了,除了相过亲的大嫂,可还有freedom的美国妞儿呢。”
“你说我现在亲你一下儿是柠檬味还是陈醋味?”
“呸,不给你亲。”
自从去了几趟菩提园,周绩文发现琪琪有点不对劲,说话的时候笑容变少了,原本喜欢做菜的她,最近几乎不进厨房,以前不喜欢穿裙子,这些天不知怎的,穿了好几回裙子。
晚上他去小琪书房,想和她聊聊,看到她在书房支起了画架,认真在画海棠花,以前没见过她画画,调色落笔很专业,画布上的海棠很美,风格倒是新奇,远景是西方油画的细腻,近景有点工笔的味道,难怪手上拿着排笔,水桶里还有支毛笔,应该是都学过,有些功底的。他静静看了会儿,忽然有些明白琪琪最近是怎么了……
宋斯琪画了大半,终于想起来身后有人,转头问:“几点了?”
周绩文看表,随便说了个时间:“六点半。”
宋斯琪站起来:“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叫我?不是说好去你爸那儿接琪琪嘛,赶紧的吧。”
她放下笔匆匆往外走,周绩文心中微痛,拉住她:“琪琪。”
“琪琪怎么了?”
周绩文把她搂进怀里:“现在是晚上八点四十,六点半的时候,我们在外面吃晚饭。琪琪已经长大了,我们琪琪已经长大了。”
宋斯琪在他怀里有些不知所措,好久才缓过神来:“我是不是,应该找张医生聊一聊?”
“你想聊吗?”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先和我说说,画画的时候在想什么?”
“在想,小时候那片海棠花是什么颜色,和上次看到的有什么不一样,在想妈妈教我怎么握画笔,怎么调颜色,我就是就是很想她,菩提园都没怎么变,小花园也还在,可是人都没了。”
“还记得我和你说过嘛,难受的时候多想想我们的未来,以后有你有我,我们可以养只狗养只猫,再过几年还会有小朋友,那时候老陈带着他家孩子来玩儿,得吵成什么样儿啊。你要是还嫌不够热闹,咱们给老秦留间客房,无聊了喊他来住两天,纯给你解闷儿。”
“你这话说的,人是给你解闷儿的嘛。”
“能给我老婆解闷儿,那是他的福气。”
“我最近,老是忍不住想喝酒,那方面需求,好像也变大了,会不会上瘾?这两样上瘾好像都不是很好。”
“你心里憋闷,容易焦虑睡不好,上回这样,是因为一次想起太多往事,超出负荷了,这回,又太怕被负面情绪影响,不想被伤心的事情牵绊,有些问题琢磨多了就变味儿了,你排斥吃药,睡不好只能喝点酒,流点汗了,上瘾得是什么样儿?你一个星期也喝不了一瓶酒,至于需求,等你赶上我再说吧,上瘾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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