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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萦说:“你和师父又吵架了?”
“……”严寄说,“没有。”
钟萦没有立即挪开目光,严寄也知道自己在她面前躲不过去,说道:“我没在身上留下伤痕。”
他这么一说是自爆,钟萦立即问道:“你受伤了?让我看看。”
严寄轻巧地避开她抓自己的手,说道:“已经好了,没事。”
钟萦才不听他的话,不容分说抓住他的手,指尖搭在手腕上,确认他身体一切如常,没有问题,这才放心下来,但仍然没有放开,她指尖凝上光芒,从少年纤细修长的腕心游入,瞬间消失不见。
钟萦说道:“师父罚你,你一定要和我说。”
严寄也不动,低着头看自己的手腕,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敷衍地“嗯”了一声。
钟萦温声抬头,从面具后面看向他。面具的双眼缝隙狭小,她去看什么,眼中便全都是什么了。严寄的身影几乎占据了整个视线。
“听到没有?”钟萦看他没什么反应,说道,“你跟我说,我会去和师父说的。”
严寄:“听到了。师姐不必为我这般费心,你去和他说,也不过是徒惹他生气,到时候迁怒于你,反而得不偿失。”
钟萦道:“那也总不能让他总这样……”
她深深注视着眼前的少年。
几年前的少年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大……似乎看起来并不需要她再像以前一样,为他做主了。
钟萦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惆怅,叹气一声,忽然反应过来,问道:“等等,师父在阎王殿?”
严寄哑然失笑:“在的。怎么了?”
钟萦两三下收好自己的桌案,拉过他的手道:“快点回去,我有急事和他讲。”
严寄点头:“好。”
两人出了判官府,一路疾行,终于在地府点燃灯火之前回到阎王殿。
阎王屋中的灯还亮着。
钟萦回来的急,身上还穿着紫色官袍,脸上的恶鬼面具也没有摘下来。她戴久了,也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在门外叫了一声“师父”,得到应答就打算开门,还是严寄提醒,她才想起来,将脸上的面具取下,放入他的手中。
她鬓边的头发被面具的棱角勾到,微微凌乱,落下几缕碎发。
钟萦把面具放好,和严寄对视一眼,抬手推开了门。
她又重新叫了一遍:“徒弟,见过师父。”
她双手叠于身前,缓缓归下,随后顿首,却没有立即起身,深深伏于地面。
良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尽的沧桑,说道:“起来吧。”
钟萦:“是。”
她这才慢慢站起身来。
她面前的主位上坐着一个男人,年纪较大,鬓边的发丝已经花白,在朦胧的烛光下,看得不甚清楚。他刚才一直都在看一本书卷,等到钟萦站起身来,才对她转过来目光。他神色没有多大变化,看不出来是高兴还是什么其他的情绪。
钟萦微微敛眸,等着他说话。
梁沉叹一声道:“近日的灵魂处理,尚可。”
钟萦应道:“是。”
钟萦微微抬眼,终于直视上他的面容。
梁沉说:“深夜到来,有什么事情吗?”
钟萦拱手行了一礼,恭敬说道:“师父,徒弟有一事不明。”
梁沉问:“何事?”
钟萦取出怀中的赵英诚的命魂,那卷轴在屋中展开,上面的黑色的雾气丝丝缕缕,缠绕纠缠,如论如何也挥之不去。
钟萦道:“这是我今日在殿上遇上的一人的命魂。在取出来时,明明是干净澄澈的,但不知为何,命魂上面,出现了一团黑墨,原本没有的事情,却出现在了命魂上。”
梁沉招来命魂,仔细查验过了,说道:“这行字的确是生在这命魂上的。”
钟萦闻言,说话语调也更加坚定起来:“师父,我以判官之位作保,此魂在那之前,绝对没有这行黑字,这黑字是在我取出之后才出现的。徒弟不解,灵魂,也是可以修改的吗?”
梁沉抚着长须,沉声说道:“倒是有一禁术。”
钟萦抬眼:“是什么?”
“不过这禁术几百年前早已毁掉,也没有流传。即便是我,也对其知之甚少,更不要说使用了。”
钟萦皱起眉,说道:“怎么会这样?”
梁沉说:“若是你能担保这命魂有异,便按照你之前所判,继续往下判便是。”
钟萦犹豫片刻,说道:“师父,恐怕不行。”
梁沉:“为何?”
“我亲眼看着他命魂变成现在这样,但是只有我一个人看到,其他人并不知情。而且,今天有一个人闯上判官府大殿,状告赵英诚,说他生前曾害他全家性命。”
梁沉这日一直都在阎王殿中,平日里对于钟萦他们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闻言,微微抬起头来,看向她,说道:“还有这事?”
“是。”
他沉吟片刻,说道:“既然有证人,那这命魂上的黑字便是事实,照着律例,将此人判刑。”他说完,大手一挥,赵英诚的命魂变成小小的一团,弹到钟萦的手中。
金色和黑色缠绕,让人看起来很是不舒服。
钟萦捧着这团命魂,闻言大惊,抬起头来,也不顾了平时的规矩,说道:“这怎么行?!师父,赵英诚并没有做过这事,不能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判他的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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